第24章 狂歌当哭
挽剑长歌为君舞，此情当知是为谁。
剑溢寒光鱼鳞舞，气染关山鸿雁哀，尽管姬如霜兽群中进退有度，但依然挡不住马腹血祭的速度。五个幸存的马腹首领强行将修为提升到了半步道圣，当然修为虚浮不堪。那为首的马腹一声低鸣，前面是四只当即往前攻去。就在这时，后面那只突然出手，发动血祭风波，一下子就把他们套了进去。四个闪避不及，沦为风尘，一番功夫之下，也总算是勉强提升到了道圣。不过怎么说，总归是到了同等境界，大意不得。她并没有贸然攻去，那是稍作休息，等待时机。
大虎虞虓与小虎贲平准备上前帮忙，不过被澂澈拦了下来。他知道姬如霜现在是在用那马腹练剑，另外这边两个虽然伤势恢复，太消耗过度，也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因为修为多少有一点差距，那两个并不知道姬如霜境界。但看澂澈如此悠闲，似乎并不在意，自然也就按下了上前帮忙的想法。
风声萧萧夜色沉，长剑当挽付一争。姬如霜一招一式之间，除了月光偷再见上的一点寒光之外，再无其他。但每次却能打断，对方的步伐。澂澈看到这般现象，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达到入微了！”
真正的可怕不是山崩海啸，风云变色，那种攻击虽说强横，但控制力也不大。不仅无法做到收放自如，更可怕的是伤人伤己，而且消耗极大。看到此处，澂澈也没有在分心去过多关注，要是看到了自己衣袖中哀伤不已的子蕖。这事情或许并不是没有选择，但既然选择了，便不会轻易放弃。
虞虓看到此处，也便放心下来，安心调养。见澂澈看相衣袖，顿了一下，不禁出声说道：“虞虓多谢道友救命之恩。妾身自知无法奢求太多，却有要事，抽不开身。道友能否收留贲平，教导一二！”
“这小家伙很不错。不过正是我想，他恐怕也是不太愿意的。王者失其微，战足以成其傲，已有如此成就，实属不易。他是天生的斗圣体，惟不断战斗，才能帮助他成长。我也别无他法，再者，我游历四方，居无定所。带上他也颇为不便，她如果有意，便入这乱世，当有一番作为。”澂澈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姬如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旁人无法左右。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走下去，有些事情经历了便会习惯，尽力了便会心安。”接着补充道。
澂澈拒绝贲平，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看向贲平，这家伙对他充满战意，无所敬意，无所畏惧，如果说有什么，那就是感激之情吧。这样的人是为战斗而生的，他终究要走上这条路，谁也无法左右。既然如此，何不顺其自然呢？而且现在这个乱世也需要他这样的人。虞虓看到他这样说，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虞虓低下头望了望贲平，轻生的叹了一口气。在她心中，要把贲平送到澂澈身边，并不是真的要他教导自己的儿子。那是看不出澂澈修为，和他又和自己儿子相仿。这个年龄来说，就算有修为也不会太高。加上他身上连法则波动都没有，甚至连规则神通也感受不到。他拦住自己，或许是因为他无法干涉，也就是说他仅仅是在药术上有极高的水准。毕竟自己在那种状态下还能拉回来至少自己是从未听说过的，但不管怎么说，没有修为终究是不方便。把贲平送到他身边照料一二，也算是略微报答一下他的恩情。自己实在是走不开，却没有想到被拒绝，也只好叹了口气。贲平心中的想法差不多也是这样，虽然感激他救了自己，但对于他怯战，却也并不怎么高看他。
就在他们心思各异的时候，没过多久，那边的争斗就落下了帷幕，结果自然不用多说的。即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但战斗，姬如霜一身白衣，依然不染纤尘。她用手挽了挽青丝，对澂澈露出一个微笑，出声说道：“结束了！”澂澈也是起身，把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挪给她，并用手轻轻的拍了下，示意她过来做。
姬如霜过来，把剑插到地上，然后往他身边靠了靠。就这么躺在他身上，闭上眼睛，调息起来。贲平看到，更是露出不平之色。虞虓看到这里，也对两人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马腹虽然已经不存在，但夜色依然幽寂，几个人就这么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虞虓或许也是觉得这样不礼貌。化为人形，过来对两人施礼道谢，贲平坚持，也只好化为人形，过来施礼。只见虞虓峨眉耸参天，丰颊满光华，一袭玄衣，浑然威仪。贲平少年气自足，也染的几分他母亲的威严。姬如霜或许是有些乏了，就那样靠着也并未起身。澂澈带她们举礼过后也拱手还了一礼。随后也是要将两人请到了虎穴当中，澂澈一挥袖，将姬如霜收入衣袖当中，这才起身。
三人一行没过多久便到了虎穴当中，钟石还就自然韵，呈设也比较讲究。自从澂澈进入了这洞府当中，才发现这里散发着凛冽的气势。
“这里杀伐之气颇为浓郁。想来这应该是道友修行所致。这等宝物虽然攻伐之效不错，但终究还是过于凶险，少用为妙。”澂澈出声说道。
“此物是我族赖以生存之道，正因为得益此物。方才能够在乱世之中立足，相传已久。”贲平听到澂澈话，有些不满，不免出声说道。
澂澈听到他的话也没有计较什么。在心里笑了笑：“这家伙到都是个直性子。与苷洙倒也有些相似之处，可就是不太习惯思考，以后还有苦头吃。”
虞虓听到澂澈所说，以后看到自家儿子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失礼礼，对他说道：“小儿顽劣，让道友见笑了。道友所言正是，我等的确赖此物生存已久，这次祸患，却也因此而至，如今一族，除了我两人，余者俱已损伤殆尽。此物名为流銮珀庚金，属于先天五行之金，可以淬体炼气，以强攻伐之效。”
顿了一下，又对他说道：“不过因为杀伐之气过重，虽然可以增强修为，但对道心影响却甚大。因此族中多半止步道尊，如今更是式微，这个才引得那群马腹出手，酿成此祸。道友对我等人有救命之人，解围之情，愿以此物相赠，略表心意。”说着便一挥手，王座下露出一块白色的石头，没有阵法的压制，气势更甚。上面寒光流溢，锋芒毕露，炙人肌骨，不过多少沾染了一些戾气。
“原来是当年战意所凝，这些年过去，依旧未减，看到它总会想起那一段峥嵘岁月。”澂澈在心里想到。
“老朋友。你的战意我感受到了。放心吧，我们会坚持下去的，”澂澈说完，原先那些锋芒毕露的寒芒，悉效内敛，威势更甚。看到这里他也是笑了笑。
“还是放在道友这里用处更大，能安一方山水也是好的。”澂澈出声说道。贲平两人呆滞少许，这才出声道谢。两人心中的震惊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毕竟这些年来为了消磨他的锋芒也是大费周折，可惜效果都不理想。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只剩拿出来让这个。平凡之极，而且没什么修为的人看了一下，竟然会有这等效果。到这个时候，两人才是真正的认识到此人不简单。
澂澈在此稍息，天明之后，相辞而去。这让两人感叹不已，也并未多做挽留。虞虓毕竟如今的虎族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暂时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他别的事情。
离开古林虎族之后，姬如霜又出来与他同行，一来也好磨炼修为，提高行为来应对将来的危险。另一个也是为了更好的俯服侍澂澈，谁让自己当初说了呢。姬如霜在心中说道：“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履行承诺。”每天为他忙前忙后，澂澈过的也得算不错。每天帮忙指点一二，或者在山水之间走走停停，问心寻道。
曲水之山，山南面多出琈玉，而山北面多出赭石、黄金，有熏池于此，景色尤佳，茜草榉柳，举目瞻仰，可见沧黄之水，九曲曲延，峰峦之间，白云悠悠，雾霁四环，多生瑶茶之树。山间溪流焕浣兰，闲鹤青鸟，徘徊不止。澂澈看着这般景象，一时也来了兴致，对姬如霜说道：“如霜姑娘。相传这瑶茶可以解烦忘忧，倒也甚是难得，不如我为你煮一盏如何？”
看到这里风景不错，也把宝剑收了起来，拿出澂澈送的白玉萧，说：“既然公子有心，那如霜就却之不恭了。”澂澈看到，也是轻轻地笑了笑，说：“这样才好。”
姬如霜看着天光破云雾霁散，飞鸿渡影青鸟来，心情极为不错，吹奏一曲。此外长亭寂无声，山间草木闻天籁，流光轮转浮云过，劣石闻音妙手裁。子蕖听到萧音，也从他的袖子里钻了出来。一改低沉，也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把七弦琴，合着她的节奏弹了起来。
看到这般景象，他也不由笑了笑，低声说道：“神乎其技！我是不是也该去参合一下？”不过随即想到自己的确不怎么会，唯恐破坏气氛，与她俩几乎于道的水平比起来，确实是不够看。也就专心煮起茶来。却不料这句话正好被他们两个听到，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公子可否展示一番，如此良辰美景，若不好生珍重，也是极为可惜。”姬如霜听到他的这番话，也是急忙对他说。
“是啊，是啊。澂澈哥哥，我还从来没有听到你唱过，今天这么难得，你就展示一番嘛！”子蕖也是赶紧说道。
“煮茶要紧，煮茶要紧。”澂澈看到这里也是颇为心虚的说道。毕竟这些年来，他还真没有时间专研此道，加上他自己也觉得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就没在这上面花费多少心思，现在一下有他们两个，倒是把自己的不足衬托的挺好的。
但是不知怎么，澂澈总觉得还是抵不过她们两个的眼神，推辞不下也只好献丑献丑。
“如此，到时要让你们见笑了。既然你们方才所奏，是浮生若梦，不知此曲现在可有词？”
“即兴所奏，尚未有词。公子可是要为此曲填词？”姬如霜顿时来了兴趣。子蕖就更不用说了，摩拳擦掌，倒是足够活跃。
“此曲可有名？”
“浮生若梦，若寄于天地之间，借一缕光阴，尽尝人间百味。就叫浮生若梦如何？”姬如霜略加思索，出声说道。
“不错不错。那就浮生若梦吧。我也即兴唱诵一番，权当助兴！不过等喝完茶再说。”澂澈听完心中也有了主意。
不多时，茶已经煮好了，山间草木繁盛兴欣之意尤在，却清寂异常，鸟兽虫鱼也似乎有所期待，静而无喧。不得不说，这茶还是真的不错，不负盛名。入口之时微苦清凉，随芳香之气在口中迸发，似甘非甘，似苦非苦，往事所见皆已随风而散，如同山涧雾霁被拂散开来，轻盈飘渺，若有若无的回归于这山林之中。
云水煮茗山入画，晚唱系舟俱渔樵，伐木垂钓的自在，自在意亦往云外埋。一生阅历尽在杯中，心中所想，亦用所见，几个人一时之间沉浸在那种飘渺的境界当中，久久的回不过神来。一杯茶水饮尽，也无需再续，也得所求，何必数闻以穷乎！
澂澈祖窍当中的那一枚莲子，自从得到后并没有发芽。尽管仿佛已经蕴藏天地奥妙，包含宇宙一切之玄机，与当初发现时又不知经过了多少蜕变，已经有了云泥之别。但即便是如此，也没有多大变化，尽管他随时可以让它发芽开花，但却并没有那样。周而易始，生生不息，这才是他真正追求道，道法自然，一味的强求，自然也会落下乘！
“缥缈兮天地无穷尽矣，茫茫兮大道何所求也，悠悠兮草木辞岁，惶惶兮鬓斑霜染，苦兮苦兮乐未寻，乐兮乐兮乐不尽，苍然涕泪道有遗，流风回雪杳无音……好梦兮浮生一醉，蜉蝣兮撼椿无怨，蝼蚁兮掘洋不悔……呜呼哀哉兮何以止夙愿，寒星闪烁兮不可知终也……薪火传兮凭谁泯，一曲狂歌与尔听……”澂澈所唱，与琴萧俱合，闻之恍然如一生。
一曲既尽莲叶生，小荷尖尖雨露清，坐与心相容和为一。澂澈此时才算真正踏入了证到这个境界。以前都只是以御念之道所化，就境界而言，只能半步证道，当然，如果就实力的话，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姬如霜与子蕖也各有收获，这其中奥妙，或许连他们自己也并不清楚，似有所得，似无所得。
姬如霜拨剑而舞，一时清影漫悠，两人一时之间也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