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君子如龙
大浪淘沙分优劣，世间名利定清浊
卜算子出现的时候，两方争斗依旧，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手来，卜算子只好仰天一声轻啸。瞬间道圣修为的风波，卷向四方，直袭两方人马而去。当然，两方的待遇不一样，碧云宫一方在炁汐中，有伤治伤，无伤安神，但凡是还有一口气的，现在都活了过来。涹荔城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凡是受到波及的都形神俱灭，转眼之间，已然消散了十之二三。筚菡虽然着急，却也无计可施。那群黑衣人到现在还没有动，摆明了就是想看热闹。
“没想到此人药术倒也不赖，这招枯木逢春用的不错。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气血问题，神魂重创的人差不多都已当场殒命。剩下来的，不算严重的都也能够疗愈，但倘若伤势过重，也不过是抱薪救火，拔苗助长，拖延一番罢了。”澂澈看到这里，心里也不由想到。
虽然卜算子出现的还算及时，不过那些心志不坚这个时候差不多都已经陨落。他也算尽力，救助了那些浴血奋战的人，作为开山祖师，他是合格的。
这个时候，被救下的人才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个人，不由地在心中暗思：“难道现在还有路见不平，见义勇为的人？看这样子，老人家也是不易，可不要被自己连累了才好…”
卜算子一击之下，两方人算是被彻底隔离开来。尤其是筚菡本来就只有道王的修为，与另一个道王副城主一起与那个道皇修为的紫袍长老抗衡，总是仗着外物之利，你也就只能看看保命而已。受此一击，已然被重创。转眼之间，涹荔城一方当中，存活下来的只有双手之数而已。但凡没有进入到道境，俱已陨命。
卜算子看到这里，自然不会再留手，既然有了斩草除根的打算。的确不错，除恶务尽。养虎已为患，那就绝不能再放虎归山。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他必须表明身份。现在的昆吾山，现在的碧云宫必须要有人重新站出来，扛起这面旗帜。而这个人又只能是他，到现在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只见他卜算子拿出一把碧玉宝剑，剑长三尺有余，宽二才许，剑鞘、剑柄、剑刃呈祥云图案，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莹碧透，三者恍若一体，浑然天成，虽然是杀伐之利器，却无半分腥煞之气，只见飘渺淡然，如云在天，极为难得。现在还在场的人看见他拿出这把剑，都不由得惊呼道：“碧云剑！”
不错。作为道境五阶的碧云剑不仅是昆吾山碧云宫祖师玄九的佩剑，也是整个碧云宫，乃至天下人族精神之所在。不仅必碧云宫中的人知道，甚至天下很多人都知道，碧云剑虽然不是掌教信物，却更胜掌教信物。而这把碧云剑玄九却从未传于他人，即使是他最得意的亲传弟子霄獒，也就是现在碧云宫的宫主。所以当碧云剑出现的时候，卜算子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碧云宫一方看到这个更是激动不已，跪拜而高呼祖师。就连那个紫袍长老也是喜形于色，把他拉在怀里，摸摸索索，生怕这只是一个幻象。两个人也是相拥而立，喜极而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大哥。我听说你为突破道尊境界，在闭生死关。后来不知为何，坐化了，我一直不相信。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当年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你过得如何？”那个紫衣长老似乎也知道时机可贵，在心情平复之后，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
“苍焕，这些事稍后我与你细说，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说着又重新把目光放到那涹荔城众人那边，尤其是看筚菡的眼神，异常愤怒。拔剑而刺，剑气纵横于天地之间，却又能凝为一线，道则之力蕴涵其中。看似平淡无奇，空间涟漪汾澜，荡漾开来。一击之下，竟是全力以赴，气势正盛在巅峰，隐约之间攻击力已经达到道圣后期。莫要说筚菡现在重伤垂死，即使是在巅峰状态，也是接不下来的。
攻势转眼之间就到了筚菡面前，那群黑衣人却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这要是打实了，涹荔城也就算是彻底出除名了！卜算子也是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思，要尽快解决筚菡之后再与那群黑衣人动手。纵使不敌，也要全力一战，看看是否能为身后的那群人博得一线生机。
眼看就要打到筚菡头上，太急忙闭上了眼睛，有些颓糜，或许是认命了吧。突然眼前浮出一道氤氲，卜算子暴怒之下全你出手的的攻击尽悉数被这道氤氲拦下。拦下这道攻击之后，甚至连一点涟漪都没有。好像这道攻击是回风拂柳，秋水泓洽，尽显柔和之姿。
卜算子看到这般状况，不禁眼瞳微缩，全身紧绷，如弓似钟，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神识在瞬间覆盖整个空间不断的搜寻，却依旧是毫无所获。他明白，他说所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不管这个人是谁，都是他目前无法抗衡的存在，而且从对方的触手来看，明显是敌非友，来者不善。他手中紧攥着碧云剑，额头上浮出针尖大的汗珠，但他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理会。与他同样紧张的还有碧云宫众人，尤其是那个紫衣长老。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无法插手这种级别的争斗，他能够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等待卜算子的下一步指令。
尽管卜算子如临大敌，诚惶诚恐。但是那一群黑衣人却显得极为淡然，完全不为所动。两个至圣级别的超级强者甚至嘴角还挂着也是冷笑，嘲讽之意不言而喻。这时候就只有一个人很高兴，喜出望外。生死之间的大起大落最能牵引情绪。筚菡本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当时他能能够感受到那汹涌磅礴的道则之力。那种力量，哪怕是他沾染一丝，顷刻之间，便会形神俱灭，绝对不是他能够抗衡的力量。
但是没有想到，就在那些攻击要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老祖宗出手了，那个极其神秘，又极其强大的存在，是涹荔城最大的底气所在。这也是他敢在这个巨大的漩涡当中搬弄风云的根本原因，他相信老祖宗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既是源于老祖宗的承诺，也是因为老祖宗是老祖宗。虽然这次的风雨来的有些出乎意料，也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但是他相信只要老祖宗在，便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乱世又如何？我有理由相信，只要运筹帷幄，布局得当。涹荔城便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到那个时候，八荒六合之中，当以涹荔城为尊。虽然不知道老祖宗是如何出手的，但是由此也足以知道，老祖宗绝对有统领全局的能力。”筚菡也没有见过老祖宗的真面目，但他相信老祖宗没有理由骗他。
山海日月山海异，除却当时人不同。这世间永远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一悲一喜皆可叹，可怜都是局中人。掘洼以为天地广，蓬蒿麻苔好容身，蜉蝣撼树尤为荣，蝼蚁渡洋亦作琤。山崩沟壑覆，火梵草木空，旧时常笑不量者，而今又恐不自量。澂澈看到这里，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
“弈物为猎天外局，可怜彀皿犹不知！”
很多人不知道那个人怎么出手的，筚菡不知道，紫衣人不知道，卜算子不知道，其他的人就更不知道。但是却至少有三个人知道，两个黑衣人，另一个自然就是澂澈了！
果不其然，几十个黑衣人封锁四方，完成之后。两个黑衣人同时出手，两道攻击打向虚空中的某处。两人的攻击也只出现一道氤氲，在空间之中并没有击起涟漪，但是筚菡虽然隔得远，但是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不过他也避无可避，两个黑衣人的攻击虽然没有打向他，但他却被一群黑衣人围着。这个时候筚菡自然也看得出来，对方明显不怀好意。
两个人攻击之下，所在的空间一阵恍惚，浮现出一个人影来。原来是一个老妪，只见她白发苍苍，衰老之极，面孔上都是有如赤松一般的痕迹。双手之上，筋脉兀立，一生布衣，木杖斜拐。已是垂暮之年，这样的人要不是出现在这里，多半不会有人正看一眼。但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却没有任何人敢轻视她。老妪一出现，并未打算与黑衣人多做纠缠，抓住筚菡便要退走。这时才蓦然发现，空间里全部被封锁，巳然走不掉。
二打一，还是在同等境界，这个老妪自己也明白气血衰竭，不可能赢得了对方。那黑衣人有一个气血也尚在巅峰，另一个虽然有所不同，但也比她要强得多。在发现无法遁走的时候，自然也足以预料自己的命运。何况外面还有一群黑衣人，虽然有的踏入道境时间不长，但怕就怕在人多，这么多人不成得道境六阶巅峰阵法，配合这两个同等境界的高手，今日这局面，是断然无法善了的。
在阵法的屏蔽下，外界无法感知，但是从阵中隐约传单的波动看来，双方明显的展开一场激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已经成了定局，不会再有多大变动了。筚菡面色如土，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满盘皆输。现在能为别人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却对对方一无所知。一炷香过后，只要修为达到道境的都可以感受得到三股气息中有一道极微弱。犹如风中残絮，漂浮不定。
众人都知道，现在一切都成定局。果然，不久之后，那一股气息彻底消散。阵法只中浮现出两个人影，正是那两个黑衣人，虽然无法看清两个人大致的轮廓，但气息错不了。只见那边的战斗结束后，那群黑衣人也是运转阵法，肃清涹荔城残余势力。没过多久也被彻底清理了个干净，这时候，涹荔城其实已经彻底除名了。肃清结束之后，那群黑衣人便收起了阵法。
“为什么？你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筚菡还是没忍住，大声咆哮的质问道。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因为你逾越底线。因为你与妖族勾结，你不会不明白现在的妖族多半都是修罗余孽。都是这天地共同的敌人，但是为了你心中的野心，你不仅勾结修罗余孽，对同族举起屠刀，大是杀戮。还企图覆灭人族圣地昆吾山碧云宫，你说你该不该死！你涹荔城当不当灭！”那两个黑衣人却并没有回答他，说话的是身后另一个黑衣人。
“不错。记得在之前我还对你说过，不要践踏底线。可是你不听，你没能听进去。”这时，两个黑衣人其中的一个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雄厚磅礴。筚菡一下子就听得出来，这是昨天晚上那个神秘人的声音。
“难道这竟然是一场骗局？为的就是诱我上钩。好彻底消灭涹荔城的势力么？”筚菡不由的在心中想。
“不错，同样的话我也对你说过，不是么？作为盟友，作为朋友，你的表现实在令我等寒心。实在是辜负我一片信任，我且问你，你有何面目去见洪荒众生，又有何面目面对前贤，又有何面目面对我等？”这时另一个黑衣人也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缥缈无定，这是昨天晚上的第二位访客。
这个时候筚菡也算是明白了事情原委。可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机会后悔，有机会可以从头再来。至少他是没有机会了。
“这么说你们都是人族的。那么妖族的人都被你们解决掉了吧！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但求速死，给我一个痛快吧。”筚菡有些哀求地说道，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奢望活下来。也不可能再有活下来的机会，即使活下来，他也活不了多久，最多也就是多享片刻光阴而已。但是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这个时候，卜算子也蒙懵了，本来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拼死一战，以死明志。不料转眼之间，最大的敌人便已经被解决掉了。出手的还是最出乎他意料之中的那群妖族。突然，一个道尊境界的黑衣人向他走来，他虽然依旧保持警惕，但更多的是好奇。
只见那个黑衣人走到他面前，跪到他的面前，去掉头罩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是他的徒弟，碧云宫官主霄獒，霄獒跪下来重重的行了一礼，有些梗咽地说道：“弟子霄獒，拜见师父！”
卜算子也是喜出望外，目露雾凇，连连出声：“免礼，免礼。好徒儿，快快免礼，快快免礼。”说着一边动手去扶。
卜算子扶起霄獒之后，不禁疑惑的问：“霄獒，这是怎么回事？那几位前辈、道友又是什么人？”在他看来，对方有如此高的修为，那么必定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这时候，那群黑衣人纷纷摘下了面罩，卜算子这才看明白，原来在黑夜人多半都是自己碧云宫的人，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可能当时事发突然，自己来不及想这么多，也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师父，这群人都是碧云宫的各位长辈。帮忙出手解决人族叛徒败类的两位前辈，一位是昆仑山太虚子太虚老祖。另一位是巫族前辈岣铓。在事发前夕，两位前辈就洞愁妖族阴谋，并且发现了涹荔城与妖族暗中来往，图谋不轨。我们便将计就计，消灭妖族爪牙之后，将计就计来到这里。”霄獒急忙对卜算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若非两位前辈鼎力相助。如今妖族怕是要奸谋得成，祸乱苍生了。”卜算子听到之后也是庆幸不已，自己虽然有所打算。但是双方实力相差太多，也都做了无用功，这便要去道谢。
卜算子走到两个人面前，沉声说道：“多谢两位前辈，免去苍生一场浩劫。也力挽狂澜，就救我碧云宫于倾覆之间。两位大恩大德，请受卜算子一拜。”
身后碧云宫众人看到这里，也是跪下。高声说道：“两位前辈大恩大德，请受我一拜。”声音浩荡，直冲云霄。两个黑衣人看到这里，也是接下的面罩。双手为微托，众人便被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