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洁琼先生与香山慈幼院
雷洁琼先生曾先后担任香山慈幼院董事会董事长、香山慈幼院理事会理事长,为香慈的延续发展做出杰出的贡献。我曾是香慈的一名小学生,在香山就读时虽然未曾见过雷洁琼先生的面,但她是我的师长,是我心中崇敬、景仰的人。
1920年熊希龄创办的北京香山慈幼院,含婴幼儿、小学、中学、师范、职业教育几个部分,在院学生最多时达1754人。据不完全统计,到1949年,毕业生有6000多人(不含各类短期培训班),香山慈幼院的毕业生中有不少人成为出类拔萃的栋梁之材。
早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北京香山慈幼院就以治学严谨、师资优良、设备完善、成效显著而中外驰名,在我国近代教育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1991年至新世纪之初,我曾多次从台北回北京探亲访友,参加香慈活动。为此,我了解到许多雷洁琼先生的动人事迹,特别是她对香慈的帮助与关爱。
1992年5月17日,在“熊希龄先生骨灰迎接仪式”大会期间,我第一次见到雷洁琼先生。那时,她老人家已经80多岁了,专程前来参加熊希龄院长骨灰归葬仪式。雷老精神矍铄,与熊希龄院长的亲属及我们部分老校友话谈家常,和蔼可亲。
她在大会上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对熊希龄及其慈善教育事业的历史价值和伟大功绩给予了高度评价和热情赞扬,她说:
……熊希龄先生是我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教育家、社会活动家和慈善家,也是一位杰出的爱国主义者。他在旧中国奋斗了半个世纪。他的一生是忠于慈善教育事业的一生,是追求光明与进步的一生。……
能亲耳听到雷洁琼副委员长如此中肯的评论,使我十分感动。
我回到台北以后,家住天津的香慈学长林涛大姐将我新增订出版的一本《北京土话》寄给雷洁琼先生指教。很快,就收到林大姐转来的回信。雷洁琼先生在回信中说,收到寄来的书非常高兴,肯定了我在海峡彼岸的思乡念土之情,并为此念想坚持几十年回忆记述家乡土话谚语的做法,鼓励我继续研究传承中华历史文化,加强两岸文化交流。
雷洁琼先生一生从事教育事业,是著名的教育家,社会学家、法学家、杰出的社会活动家,她将一生奉献给了中华复兴、民主进步、社会改造,妇女和儿童权益保障事业……她关心的领域和层面宽广而深入,也较多为人所知,而雷洁琼与香山慈幼院的亲密关系以及她为香慈作出的贡献却鲜为人知。
雷洁琼和熊希龄院长的女儿熊芷、熊夫人朱其慧的侄女朱曦都曾留学美国,她们之间早就惺惺相惜,互相往来。早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北京石驸马大街熊公馆、香山双清别墅都曾留下雷洁琼的身影。为了考察、了解香山慈幼院,雷洁琼也常常去香慈家庭总部、蒙养园、镇芳楼等处参观访问。
雷洁琼和熊芷都是中国妇女、儿童运动的中坚,她们志同道合,在共同的奋斗目标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936年夏,江西省政府主席熊式辉曾邀请雷洁琼和陈意到南昌参观,研究开展妇女工作的计划。她们就推荐北平香山慈幼院第一校主任、副院长熊芷同往南昌。当年7月,她们三人到达庐山,与熊式辉讨论扩大改组江西省妇女生活改进会。
抗战时期,雷洁琼和妇女生活改进会指导员熊芷等在江西各界妇女中,特别是中上层妇女中发动抗战救亡的募捐运动,她们奔走在妇女生活改进会董事及江西省政府各厅处的眷属中,进行宣传和劝募。
1938年4月,中国战时儿童保育会江西分会在南昌成立,熊芷和雷洁琼等17人当选为常务理事。理事会下设六个委员会,熊芷任设计委员会主任,雷洁琼任组织委员会主任。在九江沦陷前,雷洁琼几次经受沿途敌机轰炸的艰险,和江西省政府民政厅厅长一起前往庐山脚下的德安县,接送难民及难童到南昌……
雷洁琼先生也是香山慈幼院继任院长毛彦文的多年好友,是毛院长十分信赖并能委以重托的人。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毛彦文决定复办香山慈幼院,为此,成立了基金会,聘请好友、燕京大学教授雷洁琼任香山慈幼院董事(后为董事长),聘任雷动先生为副院长,开展工作。经过她们艰苦卓绝的努力,香山慈幼院终又恢复战前的风光,发展到千人的规模。
在台北,毛彦文院长谈到雷洁琼先生时,曾对我们说过,1948年毛彦文院长从北平去上海之前,曾拜托雷洁琼先生照看好香慈,照顾好香慈的上千名孩子。
1998年92岁高龄的雷洁琼教授在北京香山留影
1949年,香山慈幼院董事会顺应国家统一大局,经研究同意,将校址借给“劳动大学”(即中共中央机关),迁出学习生活了近30年的香山校园。雷洁琼当时任该院董事长,她提出要妥善安排在院的1000多名学生。
1949年3月,在解放军的帮助下,香慈师生迁至商定的西安门,另辟新校址继续办学。50年代初,中央政府与北京市人民政府在阜成门外阜成路为迁至城里的香山慈幼院拨地百余亩,建成15000余平方米建筑面积的新校舍。
在中央和北京市地方政府的关怀下,雷洁琼主持了香山慈幼院理事会的筹建工作。经过筹划,组成了香山慈幼院新的理事会,聘请了20多位热心教育事业和社会福利事业的领导或知名人士任理事,理事会成员有康克清、李德全、史良、谢冰心、诸福堂、张晓梅、林巧稚、王之相等,雷洁琼任理事长。这一举措使得香山慈幼院延续了17年。1966年,全院学生达1300余人。
震惊海内外的“文化大革命”运动,错将香山慈幼院这株香花当成毒草,将其无情横扫和剪除,香慈的教学体制遭到冲击,积存资料遭到焚毁,随后“香山慈幼院”的校名也被“立新学校”取代。非常令人痛心!
大陆改革开放后,毛彦文院长十分关心香山慈幼院的恢复工作,曾写信请周俟松老师转告雷洁琼先生,希望能恢复香山慈幼院。毛彦文院长表示,为此将继续给予支持。
1987年,全国政协副主席雷洁琼先生,曾寄信给北京市领导,讲述了香山慈幼院迁移沿革的历史,以及该校在“文革”期间遭到严重破坏,改名“立新学校”的情况。她在信函中恳切地说:
鉴于国家进行全面改革和实行对外开放政策,为统一祖国,振兴中华,要积极开展海外统战工作,大力发展教育事业等工作的需要。我认为,恢复香山慈幼院是适时的,国内外广大校友和学校的要求是合理的,应当予以支持。……
虽然香山慈幼院至今未能得以恢复,但是作为香慈校友,我不能忘记雷洁琼先生为此作出的努力和呼吁!感激之情发自由衷。
1996年3月,雷洁琼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她在《熊希龄传》的题词中写道:
熊希龄先生是我国著名的爱国教育慈善事业家。他早年参加维新变法,民国担任国务总理,晚年投身社会慈善,救灾办赈,收养灾童,创办驰名中外的香山慈幼院,并且将自己的全部家产捐充儿童福利基金,同时还积极投身抗日救亡,他一生爱国利民,功不可灭。
雷洁琼先生以她伟大的慈爱之心和忠诚的信念,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作为香慈的学生,我对雷洁琼先生充满崇敬与怀念,这不仅是因为她老人家为我们母校的生存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更是因为这位百岁人瑞把毕生精力都奉献给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和人类社会的不断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