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实证主义将科学的理念还原为纯粹事实的科学。科学的“危机”表现为科学丧失其对生活的意义。
但是,也许我们从另外一种研究方向出发,即从人们对我们的文化危机的普遍悲叹出发,从在这个方面归咎于科学的作用出发,产生出一些动机,这就是对一些科学的科学性进行严肃的非常必要的批判,而为此并不需要放弃它们最初的在方法成就的正当性方面无可指摘的科学性的意义。
事实上,我们正是要着手进行上面提到的这种对整个考察方向的改变。在这样做时我们很快就会觉察到,那种不只在今天,而且好几个世纪以来就困扰着心理学的疑问——一种它所特有的“危机”——,对于现代科学中,甚至数学科学中,令人困惑的无法解决的不清晰性的出现,以及与此相关联,对于以前时代所不知道的那种世界之谜的出现,具有重要意义。所有这些谜恰恰都归结为主观性之谜,因此与心理学的论题和方法之谜有不可分割的联系。这只是对这个演讲的计划的更深刻的意义预先作的初步说明。
我们从上个世纪末出现的对科学的总评价的转变开始。这种评价的转变所涉及的不是科学的科学性。而是科学,科学一般对于人的生存过去意味着以及现在可能意味着的东西。在19世纪后半叶,现代人的整个世界观唯一受实证科学的支配,并且唯一被科学所造成的“繁荣”所迷惑,这种唯一性意味着人们以冷漠的态度避开了对真正的人性具有决定意义的问题。单纯注重事实的科学,造就单纯注重事实的人。公众评价态度的改变在战后曾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正如我们知道的,这种转变在年轻一代中间终于发展成一种敌对情绪。我们听到人们说,在我们生存的危急时刻,这种科学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它从原则上排除的正是对于在我们这个不幸时代听由命运攸关的根本变革所支配的人们来说十分紧迫的问题:即关于这整个的人的生存有意义与无意义的问题。这些对所有的人都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的问题难道不也要求进行总体上的思考并以理性的洞察给予回答吗?这些问题终究是关系到人,而人是自由决定其对人的环境和非人的环境的行为的,是自由决定其理智地塑造自己和它的环境的诸可能性的。这种科学关于理性与非理性,关于我们作为这种自由主体的人,应该说些什么呢?单纯关于物体的科学显然什么也不能说,它甚至不考虑一切主观的东西。另一方面,就精神科学来说(精神科学确实在所有特殊的和一般的科学中,在人的精神的存在中,因此在人的历史性的地平线中考察人),人们说,它严格的科学性要求研究者要小心地将一切评价的态度,一切有关作为主题的人性的,以及人的文化构成物的理性与非理性的问题全都排除掉。科学的客观的真理仅在于确定,世界,不论是物质的世界还是精神的世界,实际上是什么。但是如果科学只允许以这种方式将客观上可确定的东西看作是真的,如果历史所能教导我们的无非是,精神世界的一切形成物,人们所依赖的一切生活条件,理想,规范,就如同流逝的波浪一样形成又消失,理性总是变成胡闹,善行总是变成灾祸,过去如此,将来也如此,如果是这样,这个世界以及在其中的人的生存真的能有意义吗?我们能够对此平心静气吗?我们能够生活于那样一个世界中吗,在那里,历史的事件只不过是由虚幻的繁荣和痛苦的失望构成的无穷尽的链条?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