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东北汉文化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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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地理位置看东北

苏秉琦先生在1994年关于东北“环渤海—环日本海考古”的谈话中,又将这种具有开拓精神的古文化范围扩大到“白山黑水”和两个海(指从环渤海到环日本海)、三个半岛(辽东半岛、山东半岛和朝鲜半岛)、四方(中国、朝鲜、日本和俄罗斯)的时代,从清开国上溯到商周时期的“肃慎燕亳”,这已是从更为广阔的东北亚地区古文化的发展来考虑东北地区的考古工作了。[39]

东北地区居于中国的东北角,与西北、西南相比东北一个独特的地理位置就是三面临海,南面临渤海,白浪淘淘,千帆竞渡;沿其海岸东北行,一直到达辽东半岛,最南端绕过旅顺口,进入黄海;顺着鸭绿江、图们江东行,则临日本海;唐代黑水都督府外则是鞑靼海峡,明代在黑龙江入海口150公里处,库页岛以内庙街,设奴尔干司,越过库页岛就是太平洋。海洋为沿海居民提供了取之不尽的生活资源,海上通道,就是生命通道,海洋视野,就是生命视野。近代史说明,谁掌握了海洋,谁就会变得无比强大。

东北还有四大水系:北有黑龙江与乌苏里江水系、松花江、嫩江水系,南有辽河、浑河水系,还有鸭绿江、图们江水系。在四大水系之间还有三大山系,一横是茫茫的大兴安岭,一纵是巍巍长白山,与长白山相衔接的张广才岭、老爷岭、完达山,辽西还有医巫闾山、千山山脉。在山水之间,有土质肥沃的三江平原、松辽大平原和松嫩平原,那里孕育着富饶的黄金玉米带和东北粮仓。

在东北西部与内蒙古大草原相衔接。自古以来就是农耕民族、渔猎民族与草原游牧民族,众多民族在此辽阔的空间中并驾齐驱,无间隔,无障碍,文化互为影响,互为补充,相生相济,共同生存与发展;尤其渔猎民族、游牧民族受到汉文化的熏陶,其民族素质远远超过西北西南地区少数民族。

辽东,自古就被认为是塞外苦寒之地——西接蒙古草原,东连朝鲜半岛,北望白山黑水,南眺辽海登莱,西南经由辽西走廊与燕赵大地相通,山海环抱。独特而复杂的地理环境使得辽东地区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价值。对中原汉人政权来说,辽东并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德化之地”,换句话说,在古代,辽东相当于汉人生发之地——炎黄,颛顼不用说,殷人考古确证发育于此地——肥沃的土壤和充足的水源也为汉人和其他胡人提供了良好的生存条件。

为了避免北方胡人直接骚扰中原腹地,自秦汉起,中原政权就开始了对辽东地区的开发与控制;而崛起于东北的胡人也需要通过辽东来争取生存空间,一场控制与反控制的角力就此拉开,并延续千年,辽东,也就成了古来兵家必争之地。

隋唐以后,中国的政治经济重心从关中一路东移、北移,最终选择了北京。北京地处燕山腹地,东临渤海,南接华北大平原,西北望蒙古草原,东北通关山辽海之地,长城环抱、襟山带河,既保留了定都北方的“雄健”之气,又兼顾水陆交通之便,更重要的是,它与大海更近,与辽东更近,也就是说,定都北京的各个政权与辽东,与东北亚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然而,辽东,或者辽海,并不仅仅是一个区域地理概念,也不仅仅局限于辽河流域一隅,它的内涵包括了政治、经济、文化、民族、军事等各个方面,它的外延则辐射到了整个东北亚地区。鲜卑、靺鞨、契丹、女真等强盛一时的少数民族莫不是在白山黑水之间发展壮大,以辽东为踏板,一步步与中原王朝争夺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