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云卷舒去留无意
“师父,你别说,还就是有些聪明的孩子能让人眼前一新,别出心裁地打破常规。”甜甜笑道,“要是我肯定也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傻傻地一个成语一句话。既没有勇气去违背常规,又没有新意突破常规!”
“那是以前,别忘了尚甜甜现在可还是我的徒弟呢!也不看看你师父是谁,绝不能再妄自菲薄,懂?”
“知道明白,师父一语点醒梦中人,一个画龙点睛,让徒儿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如醍醐灌顶,胜千言万语。”甜甜恭维着笑道。
“孺子可教也,是时候下去了!”他也回她一笑,大手在她眼前一挥,甜甜顿时入境。
现在的甜甜正同杨迢一起走在路上,说说笑笑,很是亲切。
甜甜一边同杨迢应和着,心里一边和师父对着话:
“怎么回事?我还没太反应过来呢!”
“刚说完不能妄自菲薄,真没反应过来吗?”
“我是她唯一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朋友?”
“是的!”
“跟她一般大的年纪?”
“嗯!”
“现在在同一所学校,不在一个班,她住宿,我走读?”
“怎样?对我的设定有何疑问?”
“你的设定?”
“是啊,我可以在一眨眼间随时将你设定成某人生命中的任何角色,只是同样的,过后对方的一生中将不会有任何属于你的印记,无论是什么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哦,这样啊!”
“甜甜,我家言午又出新歌了!”
“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甜甜一笑,细想起来似乎自她喜欢上言午之后,这个平日里从来不对娱乐等其他事感兴趣的女孩儿突然对某些娱乐特别感了兴趣。
“我愿意,你还不能让我说说了嘛!”杨迢的脸上流露着从未有过的甜甜笑容。
甜甜还从未见过杨迢笑得这么灿烂呢,就差没能蹦蹦跳跳了,毕竟周围还有人的呢!
“上周走得急,歌词我还没来得及抄一下的呢!真是太有才华了,甜甜,你说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优秀,让我如此心动的人啊!”
“世上优秀的人多了去的!”甜甜看着那个眸中闪烁着光亮的女孩儿,轻笑着。
“可是让我如此心动的只有那一个的,那种感觉真的是无法言喻的,我描绘不出来!就是被他的才华所折服了,你看啊,他的每一首歌,从头到尾,词曲编曲几乎都是他自己,那简直就是一个诗人的!”本就不怎么健谈的她着实已经再说不出来什么了,只是甜甜通过她的表情早已经明白了她那不知从何时而起的深切喜欢。
甜甜微笑。
杨迢双手交叉,眼中的光亮还未有熄灭,嘴角的笑意也还未曾泯灭,顺便还忍俊不禁地哼唱了起来,她也知道自己有点儿五音不全的,歌唱起来也着实没啥天赋,可是这不妨碍她以歌手为偶像的啊!
“甜甜,你问我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什么啊?”
“紫色!”
“为什么啊?”
“因为他说紫色很有韵味!”
“我还以为你要说他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呢!”
“这是他歌里的歌词的!”
杨迢笑嘻嘻地抱着歌词本到了甜甜的旁边:“看,这就是他上周出的新歌的歌词,不慕浮华,不醉功名,不恋红尘,不贪不念。我尤其喜欢这一句的,‘天边云,云卷云舒,红尘人,聚散离合,云且自去留无意!’不仅仅是歌词的,我更加倾慕于这种超然物外的处世态度的。你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到达这种境地啊?哪怕是多一点点。”她说着说着,嘴角多了丁点儿苦涩,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甜甜拿过笑着看了看:“是啊,好好的,来,那先来帮我做做这个诗歌鉴赏吧!”
杨迢一个白眼,从她手里夺过歌词本:“想得美,自己做!”
“喂,我还没看完呢!”
“你都不认真看,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杨迢紧紧抱在怀中,小有赌气地背对着甜甜。
当然了甜甜自是知道她不会真生气的,顺势讨好道:“好了,知道是你的宝贝,给我吧,我一定好好看,过目不忘好吧!”
“甜甜,我好想优秀一点儿,再优秀一点儿,要很优秀很优秀。”杨迢起初没有应她,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道。
甜甜有点儿糊涂地笑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我就是说说的!”她转身对着甜甜,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低头打开从第一页静默翻看着,专注地看着自己这份能称之为享受的事情。
教室里,一片纷杂声,同学们皆是谈论着即将出来的上次月考成绩,有人欢喜有人愁,像炸开了锅一样,班主任老师刚拿着成绩单走进,便是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顿时杨迢四周空空如也,只剩下她一人低头坐在那里,孤零零地着实有些尴尬。微微抬头看一眼,有些厌厌地偏过头,捧着脑袋看着窗外,褶皱了的眉梢好想舒缓一下,涩涩的嘴角也好想上扬一下,可是心里沉重得将一切都压抑着。
“天呐,我居然又退了两名!”
“我进步了哦!”
“我的我的,我以为我要退步好多的,没想到居然还进步了!”
“学霸就是学霸,任何人都撼动不了他的位置!”
“你看啊,我要是英语再好一点儿,也能进前十了!”
“你进步了那么多,还虚着毛啊?”
“也不看看座儿教的数学我才考了多少啊?”
……
三三两两的一大群同学论谈着,传入杨迢之耳显得分外聒噪。她起身穿过人群从后门出去了,门外也是人,厕所也是人,那一瞬间,她特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所有有人的喧闹之地。
进步的不知足,退步的不知耻,侥幸的洋洋得意,失利的借口满腹。她承认,她也是其中之一,不过皆在自己心里,不露声色。即使再不想去在乎,你也不得不去在乎的,因为你就在这里的,在这里就始终都逃脱不掉的。
转了一圈还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想要做做题,背背单词,可是一打开书,目光便就随着书页一同停留在了那一面,外界喧嚣,心中也不平。从桌前堆的高高一沓书中取出了一个小本子,写下了她的满腹牢骚。
想象之中,雨过一道彩虹,可是为什么我抬起头,仍是一片涩涩灰色天空?
想象之中,付出会有结果,可是为什么我点灯熬油,仍是一方黑暗不前的糊涂?
哦,原来一切皆是在想象之中的。
我还能怎样?我还能怎样呢?
是否真的有什么命中注定,注定了我要碌碌无为一生?
公平吗?公平吧,谁有资格去说不公平的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全然承认了自己是一个悲观的人。能让她快乐的事貌似就只剩下了两件,一件是言午,一件是她的梦想。
又一年在抱怨和愤懑还有自我安慰中度过了,是啊,无论怎样不都是会过去的吗?最为关键的高三来临了。
“诶,甜甜,我求你个事好不?”
“什么?少有的啊,迢迢还能求人。”
“帮我在网上买个mp3吧!”
“买这个干什么?杨迢啊杨桃,马上可是就要到高三了的!”甜甜提醒道。
“不是,就是我们英语老师让我们买的,练习英语听力的!”
“你确定?你不会同时听听歌?”
“听歌也是很解压的好不?你帮不帮我吗?”
“好的!”
“我感觉英语听力这玩意也是很需要天赋的,可怜我怎么啥天赋都没有,从头到尾听下来,全然糊涂一片,从来没听懂过,唉!”
“多练练就好了吧!”甜甜这样安慰道,曾经也有人这样安慰过她的。
果然那个mp3里除了英语听力外全都是言午的歌,她习惯性地有了一个戴耳机的动作,她习惯性地听着歌去做其他事。
“同桌,你听什么呢?来,给我也听听吧!”
杨迢笑着将一只耳机塞到了她的耳畔。
“这是言午的歌对吧?”
“嗯嗯!”杨迢连连点头,正欲再多说些什么,对方便又说话了。
“这可是上初中时候听的歌呢!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英语听力!”
“那算了,你自己听吧!”
杨迢小心翼翼地将耳机重新塞回自己的耳边,在熟悉的循环乐音下笔尖沙沙作响:耳机是个好东西的,烦闷时戴上,用乐音将一切喧闹之声隔绝到另外一个世界,而我也就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个由他包围起来的世界,此刻,我与他很近很近的吧。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下午两个小时的数学考试刚结束,四点半左右,一直到晚上七点才开始考理综。每每考完一场试,无论大试还是小试,杨迢的眉头都是紧皱成一团的。此刻,你千万别招惹她。
“迢迢,走啊,吃饭去!”
“不去!”极细小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中发出,干涩而又生硬,头也不抬一下。
叫她的同学愣了一下,有些悉心好奇地会多问一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吃吧,我还不饿!”此时杨迢会先沉默三秒钟,然后微微抬头,只是脸上全无一丝笑意,活似摆着一张生硬的臭脸。
“哦!”
有一天她心情挺好的时候,同其他同学在一起说笑,有人这样评价她:“杨迢考试后和她平时完全就是两个人!”
是啊,她自己也发现了的。
每每考试完她整个人都是处于游离状态的,表情迟钝的人比较爱想,她便总是会想很多,没有甜甜的感应,你是永远不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的:这就是我的水平了吗?是我不够努力的吗?是不是有些人真的就学不会什么了的?为什么我当时没有想到?为什么我一点儿思路都没有?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也就只能是这样的吗?明明不够聪明,还要再加上不细心,我还有什么啊?那些下定了的决心,那些给自己立过的誓言,都算什么啊?父母辛辛苦苦地供养我,可我都在用什么成绩去回报他们的啊?
多年后同学聚会,有同学还会调侃杨迢几句:“迢迢,你以前考试前和考试后可是两个样子的,每每考完试,大家都不敢跟你说话了呢!”
杨迢清浅一笑。
“当时看着你那凝重的表情,很是好奇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就是不敢问!”
“这个嘛,确实有这件事,”杨迢想了想略有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在想些什么了!”
“你真的是不管大考小考都是这样的,有时老师不批卷子你也还是会自己凝重一下表情,满脸的生无可恋的!”
杨迢一笑:“是吧!”
每一场考试都像是一场洗礼,尤其是对于杨迢来说,那可是影响她心情的重中之重,越是多想越是烦闷,方才又错了哪些题?又失了多少分?又对哪些知识点遗漏了?一系列问题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情愈发糟糕。
她生无可恋地看着四周,同学们该干啥还是干啥,四点半到七点之间可是还有二个半小时的自由时间呢!尤其看着别人那开开心心的样子,她更是一脸烦闷,顿生一种全世界都处于热闹唯有她一人孤零零不开心的感觉,于是乎更不开心了。
有同学用吃喝来解压,有同学用说笑来解压,有同学用跑步来解压,有同学用哭泣来解压,有同学用睡觉来解压,也有同学听音乐来解压……当然了,杨迢自然是要用听歌来解压了,听言午的歌,慢慢舒缓她的心。戴上耳机,mp3打开,笔下做着作业,缓缓将那些远方飘渺的愁思驱散开来。
偶尔教室里没人或是人声鼎沸,她也会跟着哼唱起来,那种情不自禁的感觉经历过的人会懂的。
“杨迢,杨迢!”前排的同学喊了她半天她都没能注意到,终于同学有些无奈地到她跟前来拍了拍她。
此刻,杨迢才略显尴尬地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取下耳机,愣愣地问一句:“怎么了?”因为脑海中第一反应是:我出声了吗?刚才也没发声的啊?难道真是我发声了,但是自己没注意?我声音应该不大的吧?把最前排的同学都吵到了?
“外面有人找!”不待杨迢想完,对方丢下一句便就走开了。
剩下还未太反应过来的杨迢更是一阵尴尬,尴尬归尴尬,话还是听明白了,那便就出去看看,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