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冷血无情欺软怕硬
当着人家徒弟的面说人家师父死有余辜,这得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说得出这种话!连温伯都看不下去了。
他正准备上去打圆场劝解,却听慕容千千先开口道:“我师父是不是死有余辜,轮不到世上任何人来定论!”
她愤然转身,“哗”地一下甩袖飞出园子。
“哎,千千!”温伯回头略显责备地冲白君善摇头叹了口气,二话不说也跟着飞了出去。
那二人相继飞进若水殿中庭。
慕容千千一落地便径直走向客房推门而入。
“千千!千千!”温伯急追上去,见慕容千千回房间是为了拿琴,拿了琴就准备走,忙伸手阻拦道,“千千啊,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不管去哪儿,反正不呆在这里!”慕容千千语气坚定,“还请前辈让路!”
温伯自然不肯让,他只得耐着性子劝道:“好端端地干嘛非要走?刚才你不是还说他是你的宁哥哥嘛!”
“他不是宁哥哥!”慕容千千生气道,“我宁哥哥温柔善良又善解人意,怎么会像他这么冷血无情还只会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温伯摸摸胡子作不解状,“这话从何说起?公子他何时欺软怕硬过?”
慕容千千不屑地哼了一声。
“前辈忘了,您叫他去杀陆天昊,他说区区一个狗官不需要他亲自动手。”顿了顿她更加鄙夷道,“结果转头来了个炼丹的假道士,一句话也不说他直接就把人砍了!”
事实确是如此,温伯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不禁假咳了一下想着该怎么替白君善解释。
慕容千千便在这时接着说:“陆天昊官大势大他当然不敢杀,元虚子无权无势他当然杀得痛快!这样的一个伪君子,不光虚伪还冷血至极!”
仅仅只是片刻的相处,竟就教她厌恶极了他,可想而知定是因为他说的那句“死有余辜”。
温伯无奈地叹了口气。
“公子他并非寡情寡义欺软怕硬,他只是……实在是看透了这世间凉薄,早已为此寒透了心罢了。”他转而宽慰道,“你且想想,他要真是照你说的那么冷血无情,昨天夜里他又怎么会出手救你呢?”
慕容千千不以为然。
“若不是前辈亲自相求,他哪里肯会救我这个无名小卒?”她语气又恢复坚定道,“前辈不必再为他讲好话,晚辈去意已决,从今往后,我慕容千千哪怕是流落街头也绝不会再寄任何人篱下!”
“什么叫寄人篱下嘛,公子又不是外人!哎,千千,千千!”
对方从他身边绕过飞了出去,温伯急了,追出去一看对方已然没了踪影。
距离若水殿不远有一座“百草轩”,里面是个药堂,堂里有各种各样晒干了的药草,以及养在瓶瓶罐罐里的有毒活物,譬如毒蛇之类。
白君善打开其中一个陶罐,一条吐着信子通体赤红的蛇“嘶”地从罐里探出头来。
他面不改色淡定地从旁边的竹筲箕里抓起一把类似米粒一样的东西洒进了罐子里,蛇马上就钻回去吃了起来,原来那是喂蛇的饲料。
养着这种活物的罐子有好几个,他一一打开往里面投食。
这时有人从轩外急急闯了进来,听见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者是谁。
“公子!”温伯冲进药堂,一脸着急道,“公子啊,千千她走了!”
白君善闻言没什么反应,只简单说:“走了不就走了,不走难道还要赖在这里?”
听见他还在讲这种刻薄话,温伯终于忍不住生气了。
“公子,您明知道这孩子根本无家可归,为什么不肯让她留下?”温伯连连诘问,“万一她在外面又受人欺负,又被歹人害了怎么办?她的死活,您就真的打算完全不管?”
对方继续给毒物们喂食,对他的诘问完全不为所动。
“她的死活自有她自己管,我去管她做什么?”白君善反问,“难道这世上所有无家可归之人,我统统都要去收留?”
温伯被他的话一时气得语噎。
“好、好,”温伯最后只能又叹息又无奈道,“您不管就不管吧!这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在江湖上漂泊流浪,您不管她,我去管!”
温伯说完就出去了,白君善也不叫住他,由他去。
大街上人头攒动,过往行人和街边小贩无一不侧目去看向那个身穿白衣长得跟天仙一样的女子。
那女子只背着一把淡绿色的五弦琴,没有包裹也没有马,独自孤伶伶地走在街头。
对周边人的目光慕容千千完全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穿过面前的那条街走到了另一条街,然后在一幢大宅前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正见那门前匾额上写着“相府”二字。
守门的侍卫们当即把她认了出来,起先是面面相觑,待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一脸警惕地横枪指向她。
静婉斋院子里摆了一张贡桌,上面布满了祭祀用的果品,还有一座香炉。
陆婧把香插回香炉,攥紧手绢又抹了一把眼泪。丫环小鹊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她,小声劝道:“小姐,别哭了,怡王殿下还在那儿等着您呢。”
陆婧微微点头,模样难过地离开贡桌前,转身走到旁边不远处的一棵杏花树下,冲树下的年轻男子欠了欠身说:“对不起殿下,教您久等了。”
空言雨怜惜地扶她起来,从她手里拿过手绢亲自帮她擦拭泪痕。
“那丫头乖巧懂事,下辈子定能投胎到个富贵人家,婧儿不必太难过。”他揽过她的肩,温柔道,“走,本王陪你去别处散散心。”
二人便一起往院外走。
夜间又下过雨的缘故,树木花草的叶片上都还盛着水珠,风一吹就点点滴滴落下。
走在幽静的石板路上,空言雨负手于后边走边说道:“早在英雄大会当天,慕容姑娘屡次当众出言不逊,本王就觉得这女子绝非善与之辈,如今看来,果然不是什么善类。”
陆婧唇角下弯,眉眼之间都透着幽怨。她跟在空言雨身边,说:“原先我当她只是嘴刻薄了些,性情还算率直讨喜,哪里知道,她竟是连心肠也这般刻薄歹毒。”
想到翠儿之死,她差点又没忍住挤眼泪出来。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是相貌看起来美,实则心里头却是丑陋不堪。”空言雨朝身边女子宠溺一笑,说,“哪里及得过本王的婧儿,心美,人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