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坤《唐宋八大家文抄》与明末赓续本考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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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论

浙江是唐宋八大家散文选本的发源地,归安人茅坤选评的《唐宋八大家文抄》万历七年(1579)初刊于杭州,世称“虎林本”,是现存最早的唐宋八大家散文选本,也是“唐宋八大家”定名的标志。此后出现的赓续之作“赓续之作”是指茅坤《唐宋八大家文抄》之后出现的唐宋八大家散文的合选本,不包括多于八家、少于八家、溢出八家或专选八家中某一家的选本。多达百种,存世者尚有40种上下,实际上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选本群。为人熟知者,有清人储欣、吕留良、张伯行、沈德潜的数种选本,其余大部分选本尚未进入严肃的学术视野。明末出现的孙慎行、吴正鹍等人的选本立意高远,情调激切,为清代前期赓续本发凡起例,导夫先路,尤其鲜为人知。署名钟惺的数种选本真伪莫辨,其与明末书坊主汪应魁、程量越等人的关系,迄无定论。崇祯元年(1628),浙江衢州人方应祥将茅坤《唐宋八大家文抄》重刻于杭州西湖“小筑社”,第一次大规模修订了万历七年(1579)茅《抄》初刻本的体例和内容。崇祯四年(1631)茅著刻本全面吸收了方本的修订成果,其《凡例》甚至一字不易地照抄方本,却对方本只字不提。这段公案,清代已经鲜为人知;当代著名文献学家王重民先生也得出了错误结论。今人不察,或以为奠定《文抄》经典地位的版本不是方本,而是著本,并且对方本校刊所据的底本等重要问题存在着一些错误的认识如梅篮予《茅坤 <唐宋八大家文钞>渊源与流传考论》,复旦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年。。所有这些,都有必要加以澄清。

2008年,钟志伟先生在台湾出版专著《明清唐宋八大家选本研究》,对包括茅坤《唐宋八大家文抄》在内的11种选本作了系统研究,但其涉及的明末赓续本只有王志坚《古文渎编》1种。本书的研究范围包括茅坤、孙慎行、郑邠、王志坚、吴正鹍、陶望龄、陈贞慧、汪应魁、刘肇庆、顾锡畴的十种选本。在茅坤《唐宋八大家文抄》的版本源流以及署名钟惺选本的真伪考辨方面,用力尤勤。

本书是对茅坤《唐宋八大家文抄》与明末9种赓续本的考辨和综录,简称“考录”。考录以选本为单元,以时代为先后,以文献为中心,涵盖编者生平、成书及刊刻缘起、版本异同、体例特征、选文规模和宗旨、评点特色、八家座次、序跋选录八个方面。除此之外,《引论》部分对唐宋八大家选本产生的学术背景及其在漫长历史时空中的衍生机制做了宏观的考察,从而与考录部分构成点面结合、相济为用的两个基本框架。本书尤其留心于同一种选本的不同版本之间的版本关系及其优劣异同,并插入许多书影作为佐证,庶收图文并茂之效。

茅坤《唐宋八大家文抄》与明末赓续本是明清时期唐宋八大家散文选本衍生史的一个时段,要深刻理解这个时段为什么产生了茅坤的《唐宋八大家文抄》,又为什么出现了许多赓续之作,需要立足明末,上寻其源,下溯其流,引而申之,以符“引论”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