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五日】信
口袋震动了一下，那里除了悼亡者的指南针外什么都没有，时睿神情麻木，动作缓慢地把它掏出来。
低头看去，一直转动的指针停下了。
也就是说，祁希……真的死了。
时睿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黑黢黢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现在的局势究竟是什么样？
周业面对居易的时候故意放水，这才让居易有机会杀掉了祁希，因为祁希死了，自己的指南针再次指明了方向……他的大脑在一刻不停地飞速运转着，但是很乱，找不到头绪。
“时睿……”周业看到女孩的尸体，眉头微皱了一下，蹲下身试探性地喊了少年一声，对方没有回应。
他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得到回应，叹了口气，伸手推推他，“时睿，你没事吧？”
“大叔？”时睿与他对视，眼神十分空洞，“……什么事？”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祁……不，没什么。”周业知道到女孩的死一定给少年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果断避开了这个话题，“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祁希倒下了呢。”付敖走到他们身边，很平静地开口说道，他的脸上看不到悲伤，甚至带着很恬静的笑容，仿佛早就看透了一切。
周业不知道男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很愤怒地送给对方一记眼刀，语气不善，“时睿刚刚回过神，能不能请你安静一会？”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时睿突然出声，他努力想表演出平静的样子，实际上连声线都在发抖，“我有尝试着抢救，但没能成功……本来还有更好的办法的，是我的错……”
如果当时足够冷静的话，只要让居易即时把“杀掉”自己就行了，凭借不会死的能力，他可以再来一次拯救祁希的。
可他呢？那时候忙着做根本没有用的心肺复苏……
现在祁希的死已经让指南针运作了，就算自己此时自杀估计也没办法回到居易开枪之前。
幽蓝色的光从付敖的衣领处溢出，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因此那光芒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
他抓住脖子上的绳子把那个叫“定魂项链”试炼道具拉出来，双手把它包住放在心口的位置，过了一小会，他小声地允诺了句“好的”。
周业忙着安抚时睿，对付敖这些举动虽然看到了也没有阻拦或者询问。
“时睿，祁希让我把信交给你。”男孩再次开口。
“都说了，祁希已经死了。”时睿没什么精神地垂着脑袋，盯着女孩胸口的血窟窿，他的手上也满是血，“别开玩笑了。”
“时睿，你的表情看上去很难过。”付敖阐述着事实，把吊坠双手捧着送给他们看，“我没开玩笑，是她通过这个定魂项链告诉我的，说是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交给你，据说这是她完成试炼的正确方法。”
“你说完成试炼？”时睿这才注意到怀中的祁希并没有带着试炼需要的那个帆布包，只觉得漆黑的世界里进入了一束光芒，“意思是，祁希能够复活？”
付敖小跑着回到刚才藏身的地方，从那里把帆布包拎过来，当着时睿的面把里面的信封取出，无比虔诚地递给他，说道：“受祁希的托付，把她最真挚、最富有情感的信交给你，请收下。”
时睿又紧张又迫不及待，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信封，展开折叠的洁白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可能是因为时间紧迫，写得歪歪扭扭的——约好了要一起克服死亡的，一定要再见面啊。
祁希你这个大笨蛋，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说啊，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简直吓坏他了……
时睿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打在信纸上，怀里女孩的身体变轻了，最后化作无数萤火虫大小的光点，消散而去，他手上、身上的血迹也跟着消失了。
只有手里的信能证明祁希是真的存在过的，于是他把那封信按在怀里，跪坐在地上呜呜地哭泣。
“她在时睿面前下定了决心，然后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出来，最后留下了这封信。”付敖主动担任了解说工作。
“太好了……祁希……真的太好了……呜呜……”时睿也不在乎丢人不丢人了，虽然祁希没法继续在他身边，但知道她成功逃离了死亡，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男孩发现没有人搭理他，有些无奈地把定魂项链放回衣服里，拉了拉兜帽，虽然它根本就没有一点滑落下去的趋势，“幸好有一个人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试炼，我该去找其他需要帮助的人了，希望你能哭到尽兴。”
语罢，他一个人顺着街道走了，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处。
周业不擅长安慰人，好在时睿现在需要的也不是开导，他只是短时间内经历了大起大落，再给他些时间就能缓解。
于是，他拍了拍时睿的肩膀，“我去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晚点可以在刚才遇到居易的地方集合。”
看到时睿点头了，周业便自己行动去了。
时睿休息了一会，跟着指南针所指的方向走，却像在公园那时候一样绕来绕去也没什么发现，还在这个街区里。
黄昏之时，时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找周业，不管他们还要不要继续合作下去。祁希的事绝对和周业脱不了关系，居易虽然恶劣，却不像是个喜欢挑拨离间的人。
等他到达约定的地点时，周业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看见他来了也没觉得奇怪，像平常说话时那样问候道：“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时睿坐到他身边。
“欢迎你过来。”
时睿叹了口气，看着天空，月亮已经快要升起了，“大叔，我不怀疑你的能力，所以说实话，我现在想给你一个耳光。”
周业听到这句话侧头惊讶地看着他，脸色铁青，络腮胡一抖一抖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生气了，“时睿，你该不会要把祁希的死归咎于我没有好好战斗吧？这个判断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