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兵比武
关舜、冷一欣组合在旅条令知识竞赛中拿到第三名，也算是给营里争了光，营里开会时专门表扬了他们。于华教导员感叹道：“干什么都讲究男女搭配呀！”
关舜犹如半道上捡个喇叭，这回有吹的了，在通信站遇到冷一欣，得意扬扬地说：“跟着哥混，不错吧，拿大奖受表扬多光荣！”
“你就少嘚瑟吧，才拿了个第三名就嘚瑟成这样，真替你害臊，你也不看看人家王春阳，连旅长都说好。”有了前两次的经历，冷一欣这次说话毫不留情，她觉得越是给关舜留面子，关舜越会变本加厉，干脆一上来就像舌头上长了酸枣树，说话夹棒带刺的、直戳关舜的痛处。
真是吃豆腐不用牙——好一张利口。没想到一向冷傲的冷一欣句句充满“火药味”，活脱脱一个“带刺玫瑰”。
关舜一时也蒙了，冷不丁来了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王春阳了，那可是我好兄弟，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关舜嘿嘿一笑。
冷一欣伸出一只脚踹关舜，被关舜一闪躲过去了，她咬牙骂道：“关舜，你混蛋。”
“你怎么还打人骂人？一句玩笑话，至于吗？”关舜不解。
别看冷一欣长得白净秀气，她可是通信站出了名的女强人，站里男兵们都很怕她，从来没有人敢拿感情的事调侃她。关舜说她喜欢王春阳，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冷一欣觉得这是对她莫大的挑衅，不免和关舜动起粗来。
话又说回来，冷一欣自从见了王春阳，看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儒雅气质中透露出一种刚毅，对王春阳还是蛮有好感的，只是她不愿别人说出来罢了，冷冷地说了句：“以后，少和我开这种玩笑，也别在我面前嘚瑟，姐拿奖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呢。”说完，噘着嘴走了。
这会儿通信站一个老士官过来说：“排长，你怎么把冷大美人得罪了，她可不好惹呀！”
关舜道：“怎么了她，一句话而已，就生气了，以前和她开玩笑也没见咋的呀。”
“那是你不了解我们冷大美人，她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凡事不拿第一不罢休，另一个就是不能说她感情的事，她发过誓不在军营谈恋爱。”老士官又说，“冷一欣入伍第二年，参加旅里组织的条令知识竞赛就拿过第二名，气得她大哭一场，发誓不再参加条令知识竞赛，这次要不是教导员耍了一个花招，非让你们找什么轮胎充气口，她压根就不会参加，换人只不过一个借口罢了，这次拿第三名，她本就很生气，你还刺激她，她肯定没好脸色了。”
“难怪冷一欣说，拿了第三名没什么了不起的，还真是没什么可吹的。”关舜自言自语道，“何况，条令知识竞赛失分最多的还是我关舜。”
老士官停了停继续说：“过去，我们站话务员上线应答速度是3秒，可冷一欣自从5年前上机值勤之日起，就确立了‘优秀不算数，破了纪录才是进步’的目标。她将电话代号和线路符号制作成小卡片，放在口袋里，走到哪儿，背到哪儿。她在机台上一练就是上万次，手指磨出了好几个血泡，手臂疼得连梳头都困难。那些别人看起来枯燥乏味的数据、数码，她学起来却津津有味，不到半年时间，便把上线应答时间缩短为2秒，至今还保持着这项纪录。”老士官说完，突然转了一个话题，“别看冷一欣现在口功好，是话务一口清，接电话时声音细腻甜美，和她本人的说话音调大不相同，背后也有故事哩。”
关舜突然想知道关于冷一欣的一切，迫不及待地问道：“有啥故事，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都说出来。”
“说起这声音的变化，那是一段‘骇人听闻’的故事。”老士官故意渲染了一下气氛，“话说，下连1个月后，冷一欣就跟机值班了，可第一次接电话之后却得到了这样的评价：‘总机声音怎么这么粗？跟个男的似的！’冷一欣非常难过，甚至有些沮丧，她虚心求教，得到了学猫叫练嗓音的‘秘诀’。于是不论早晨还是夜晚，战友们都还在睡梦中时，她已悄悄潜入教室练习猫叫。一个晚上，一名战友起来上厕所，被这突如其来的‘喵喵’声吓得一声尖叫……冷一欣受批评了，不过她这种精神得到了营里的肯定，后来营里专门设立了口功教室，配上镜子，方便她们练习。”
见关舜听得入神，老士官干脆把他知道的冷一欣的事，不管真的假的，亲眼见的还是道听途说的，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冷一欣不仅业务技术呱呱叫，敬业精神也令人佩服。听说一天深夜值班，她接到一位已退休首长打来的电话，声音很微弱。突然，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冷一欣以为是老首长不小心挂断了，就试着回拨过去，却无人接听。强烈的责任感驱使她连续拨出31个电话，终于找到已休息的公务员，倒在电话机旁的老首长被及时送往医院救治，因为这事，老首长专门给她请功了呢。”
听老士官说了这些，冷一欣这个通信站的“女一号”，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只是自从关舜来后，冷一欣一直没有施展技能，让关舜一时小看了她。关舜心里豁然明白：区区一个条令知识竞赛第三名，还在她面前炫耀，真是羞死人了，开始懊悔起自己有点关公门前耍大刀了，便又问老士官：“那不让说她感情的事，又作何解？”
老士官想了想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听说的，当年冷一欣转士官时，女兵名额特别少，一名领导开玩笑说，‘转什么士官呀，回去早点嫁人得了，你在部队一谈恋爱，男兵还有几个能安心训练呀’，冷一欣就在申请书上加了句：‘倘若能留队，坚决不在部队谈恋爱，要把全部青春抛洒在军营’，正是这句话打动了旅首长，坚决给她转了士官。”
“说说不就行了吗？何必较真呢，之前就没人和她开过玩笑？”关舜觉得为了转士官，申请书写得煽情点也是可以的，转上了大可不必再当回事。
“谁敢和她开这种玩笑？几年前一名退伍男兵命令都宣布了，临走前向她表白，人家都坐上离队的车了，冷一欣还追着人家打，现役的就更不敢了，不过，这些年冷一欣脾气改了不少，要是在以前，她早拿东西砸你了。”关舜一脸的惊诧：“还有这事，她说话，还真是算话，能一直坚守着承诺，真是条女汉子。”
后来，关舜又翻看了冷一欣的简历，两次荣立三等功，什么“优秀话务员”“军事训练标兵”“先进个人”等全军、军区、集团军以及旅里颁发的荣誉，还真是不少，本来冷一欣有两次提干的机会，一次因为参加演习自愿放弃了，另一次因为生病住院给耽误了。看到这些，冷一欣的形象在关舜心中一下子高大了起来。冷一欣为何会形成这样的性格？关舜想不明白，却一直想揭开这个谜底。
军区下发了通信兵“万人百项”大比武通知，第一名的还能立功，女兵们个个跃跃欲试，谁不想拿个好名次呢。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比武新增了光缆线路故障排除、电子键混合码拍发等内容，这让女兵们心里没了底儿。
每天天不亮，女兵们就起床了，背号码、记理论……
已经是深夜12点了，通信站机房的灯依旧亮着，里面传出了嘀嘀嗒嗒的声音。操作台前，冷一欣双手十指在百余个键位、按钮间自如切换，好似钢琴家在进行一场完美的演奏。
此时，离机房不远的学习室也是灯火通明，几个女兵正围坐在一起，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厚厚一沓资料。不知谁起了一个话头，不满情绪开始发酵、蔓延。
“背背背，嘴唇都磨出泡来了，咋还不让咱上机操作呢！”
“你说班长为啥不让咱上机操作？”
“八成是怕咱夺了她保持5年的纪录，撼动了她‘大姐大’的地位！”
女兵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将资料弄得哗哗作响。
不知道冷一欣心里咋想的？她竟然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规定：这几天只能背理论，除了她谁也不准进机房。这让原本融洽的女兵之间，多了一道无形的墙。虽然没人戳破这层窗户纸，但是所有人都和冷一欣别着劲！
一周以后，冷一欣把女兵们叫到机房，面对着大家说：“下面我给大家演示一下我总结的‘通信故障速排法’，你们要仔细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熟练掌握。”
只见冷一欣十指飞速切换按钮，时上时下，忽左忽右，很快就锁定了故障点。开剥、去脂、融接、套管保护、盘纤收容……没多久，24根细如发丝的光纤全部实现“无缝对接”，故障排除，通信恢复畅通，足足比规定时间缩短了近一半。随后演示的报务专业课目训练更叫绝，冷一欣变传统的“单手五指”为“双手六指”，拍发速度大大提高。看得女兵们个个目瞪口呆！
女兵们按照冷一欣制定的训练计划，开始了上机操作练习，一个个是铆足了劲训练。冷一欣见缝插针说：“号码，一个数字的误差，接转的就是另一通电话。我们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这是责任，更是本分。”冷一欣毫无保留地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女兵们，她们严抠细训，向精准要效益，训练成绩突飞猛进。
大比武如期而至。冷一欣和通信站一共10名女兵参加比赛。
比武场上，她们挑战的第一个课目是专业理论。每名选手端坐在电脑前，从200道试题中随机抽取60题，像闯关般每题限定时间，超时系统会自动跳过。女兵们认真审题、快速敲击键盘……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女兵们渐入佳境，平均分达到了98分。
接下来的耳功、手功等技能比武，更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激烈的枪炮声、爆炸声、机动车轰鸣声与七大方言混淆入耳。女兵们头戴耳机凝神细辨，于嘈杂声中捕捉同频尾音；同时，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将淹没于“声音海洋”中的准确答案拎出来。短短30分钟，女兵们就攻克了方言听辨、抗干扰听辨、看打录入、听打录入等各大“堡垒”，以总分96.5分拔得头筹。
这次大比武，冷一欣个人独揽话务两金，团体总评第一名。站在领奖台上，冷一欣满怀豪情地说：“军人并不只是要在比武场上拿金牌，更重要的是要在未来战场上拿金牌。”
真是三尺机台尽显青春风采，一根银线谱写亮丽人生。这一次，按照上级要求，旅里给冷一欣记三等功一次。颁奖大会上，关舜第一个鼓掌，由衷地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