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平凡的美好
万事非以为路初晞还在湘菜馆打工，他便全副武装进了湘菜馆找了一间包房。罗雅今日正好在这里，她提着水壶走了进来：“先生，你点些什么菜？”
“路初晞不在吗？”
被他一问，罗雅有点懵，这个从头武装到脚的男人点名找小晞干什么？她打量着他，看他这一身名牌，肯定大有来头。
“路初晞早就不在这里干了！”她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说，忽然眼冒金星，“你就是那个主演仙缘剑客的万事非吗？”
“嘘！小点声！”他警觉地打开门，瞟了一眼外面，“是的，我是万事非，你不要声张，万一我被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罗雅难掩激动地心情，从兜里掏出纸和笔就要找他签名，签完名就开始拿出手机与男神合照。
万事非为了让她保密，他只好配合她。
“你刚才说小晞不在这里打工，那她去哪了？”他问。
罗雅一直沉浸在偶遇男神的喜悦里，直到他问出这句话，她才意识到，人家和小晞是旧识，而且他都叫她小晞，那么亲切的称呼，可见二人关系不一般。
“怎么？事非哥，你认识路初晞啊？”
“嗯！”他点点头，“我们是朋友，那你和她......”
“我和小晞是发小，我们也是一个专业的同学，我叫罗雅！”她依旧沉浸在激动里，娇羞地朝他伸出了手。
他尴尬地握上她的手，谁知她竟然握住他的手不丢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手抽出来。
“事非哥，真不巧，小晞她去支教了，怎么她没告诉你吗？”她问。
万事非这才想起来，初晞是说过她下个学期要去希望小学支教。他准备离开，连蛋糕都没有拿。
“事非哥，你就这么走了，我会挨批的。”罗雅有些着急，她好不容易和他的男神偶遇，当然想和他多呆一会儿。
“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儿。”他迅速逃离了是非之地。
罗雅紧紧握住了拳头，她从万事非出道的时候就疯狂地喜欢她。四年了，她追了他四年，小晞从头到尾都知道，可小晞既然认识万事非为何要瞒着她呢？
杏棕村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三个大学生聚在一起吃晚饭。农村的晚饭很简单，玉米稀饭和馍还有豆腐炒青菜。一清和初晞还好，她们在吃上从不挑剔，但何帆可不一样，他才不要吃这种饭菜呢。刚开始，他都是吃在镇上买的卤味零食充饥。
可最后一个卤鸡腿在昨天吃完了。
何帆一手支着头，一手搅动着稀饭，满脸嫌弃的样子。
路初晞摇了摇头，把馍筐推到他面前：“何帆，你就吃吧！总不能饿着啊！再说这些都是有机食品，比你吃的那些垃圾食品好多了！”
“小晞说得对，你若饿着，还怎么教孩子们打篮球呢？”一清给他盛了一碗饭。
他拿起一个馍咬了一口：“好吧，我听一清的。”他朝一清抛了一个媚眼。
初晞蔑视地瞟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时时刻刻朝一清放电？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烦人精”三个醒目的大字。她赶紧放下碗筷，用纸巾笼统地擦了一下嘴巴，抓起手机就出了宿舍门。
“烦人精是谁啊？”何帆问。
“不知道啊！”一清说。
何帆顿时福尔摩斯附体，冷笑着：“看她紧张的样子，八成是......”
“你少八卦了！小晞有小晞的隐私啊！”
路初晞跑出二十米，才接听了电话：“喂，万先生。”
“路初晞你现在在哪？”
“我在希望小学支教啊！”
“哪个希望小学？”
“不知道，就叫希望小学！”
那边传来了万事非无奈的叹气声：“哪个地方的希望小学？”
“杏棕村。”
万事非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初晞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根本找不到北，负气地锁上手机：“这个烦人精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礼貌！”
就当她返回宿舍的途中，她看见了刚刚出校门的小叶子。她负责三年级的教学，小叶子是她班上的学生，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她疾步追上小叶子，小叶子笑着看着她：“老师好！”
“小叶子，这么晚了怎么才出教室？”她弯下腰问。
“我想在学校多学一会儿。”她说。
“回家吃完晚饭再学，总不能饿着肚子啊。”
“可是回家里还得帮奶奶干活，照顾弟弟，根本没时间学习。”她怼着手指头，为难地对老师讲。
“那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都去打工了，过年才回来。”
路初晞拉着她的小手，才十岁的孩子手心里都长满老茧，哎。天色晚了，小叶子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她决定送小叶子回家。她返回宿舍拿了一个手电筒，何帆和一清也要一起送她。
小叶子家距离学校两公里，因为都是山洼泥坑，她们走了一个小时，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岂料小叶子的奶奶一看见她，便气鼓鼓地把她拉到跟前：“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快去给你弟弟洗尿布。”
现在已经临近九点，山里寒冷，滴水成冰，小叶子还饿着肚子，奶奶竟然让她给弟弟洗尿布。小叶子轻车熟路地将尿布放进盆里，看来她已经习惯了。
“奶奶，小叶子还没吃饭呢？”一向爱打抱不平的何帆实在看不下去了。
“谁让她回来晚了，定是在哪里玩疯了。”奶奶理直气壮地看着何帆，“她不洗他弟弟明天用什么？”
“你自己不能洗吗？”何帆压低声音，以为奶奶听不见，岂料人家听得一清二楚。
“我看她弟弟，做饭，干家务，让她干点活又怎么了？想当年我小时候比他干得多多了。”
何帆正要上前跟她理论，被一清拦住了。初晞看着小叶子，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那时候爸爸去世，妈妈生病了什么家务也不能干，她承包了所有的家务，还得照顾妈妈和妹妹，还得打工，还得上学。
她默默了良久，只好拉着一清和何帆离开了。
路上，何帆愤愤不平，他很纳闷世界上怎会有这种奶奶呢？他从小是被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泡在蜜罐里养大的，在他的认知里爷爷奶奶就该对孙子孙女千依百顺。
“明天我去镇上买一车尿不湿，那小叶子就不用洗尿布了！”他说。
“何帆，留守儿童问题，不是一车尿不湿就能解决的了的！”一清一边走，一边给他分析，“也不能全怪奶奶，一个老人带两个孩子在老家，本来就是很艰难的事情。”
“一清说得对，这事儿，我最有发言权。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我爸去世，我妈有病，我不干谁干。我不仅要干家务，打工，学习，还得带我妈去看病。”
“初晞，我们同窗三年了，你还是第一次跟我们提起你的过往。”何帆有些感伤。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提它做什么？”她强撑着笑意，“今日我看小叶子，就想到了我自己。希望小叶子也能通过上学改变自己的命运，可以走出大山。”
“小叶子那么努力，她一定会的！”一清坚定地说。
忽然从草丛里窜出来一头什么东西，站到大路上，跟他们对视着。三个人吓坏了，路初晞赶紧关掉手电筒，生怕强光刺激到它。那个东西长约一米二，有九十公分高，看了他们一会儿，便跑掉了。
第二天有村民告诉她们这座山上经常有野猪出没，糟蹋庄稼。三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三日后，他们要在这里给孩子们举办一次春季运动会，虽然只有十五个孩子，但比赛项目必须丰富。
趁着周末，何帆和初晞在操场上练习羽毛球，一清则在一旁当裁判。两个人势均力敌，忽然一抹黑色的身影走入操场，何帆一不留神脚就崴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何帆，你没事吧！”初晞赶紧上前扶起他，一清也跑了过来。
他顺势搂住初晞的肩膀，朝一清笑着：“我没事儿。”
三人齐刷刷看向那“不速之客”，他身高一米八几，身材极好，一身黑色运动装，头戴着黑色棒球帽，还带着黑色口罩。
这种打扮，初晞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她想不通的是，他一个陌生人怎么能堂而皇之进入学校呢。
“这位先生，您找谁？”一清问。
万事非正准备回答，初晞却抢先道：“一清，你先带何帆回宿舍，我背包里有喷雾剂，你给他上点药。”
“好的。”何帆见又能和一清独处，似乎忘了自己有伤，松开初晞就要走。没想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一清拉了他一把，二人歪歪斜斜地回了宿舍。
初晞尴尬地将“不速之客”拽到操场角落：“你不是在拍戏吗？来这里干什么？”
他摘下口罩，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来看我的太太啊！”
“嘘。”她惊愕地环顾着四周，捶了他肩膀一下，“我是支教大学生，你这话如果让她们听见，我还怎么见人？”
“跟我结婚很丢人吗？”他把她推到墙边，逼问道。
她的心在乱跳，男神就是男神，时时刻刻都在撩妹，还上演壁咚这让任何女孩子都无法抵御的戏码。
“万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怕她再凝视一会儿他那迷人的双眸无法自拔，便将脸扭到一边，“你不是说要隐婚的吗？我在严格执行合同啊！”
“合同，合同，你就知道合同是不是？你打算一直叫我先生？”他双眸沉了下来，语气阴郁，“本来我想看看你就走，现在我不走了。”
说罢，他戴上口罩，迈着规整的步子离开了。初晞根本就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个烦人精了，她把她说的每一句话在脑子里回放了三遍，没有一句不敬之语，真是莫名其妙啊！
一清给何帆上了药，何帆从始至终像个痴汉一样看着她。她尴尬地坐到一边：“何帆，你回去吧？”
“可我走不了，你得扶我回我屋里。”他渴望地朝她伸出了手。
“我是说你回学校吧！”她的语气很严肃。
何帆尴尬地收回了手：“为什么？支教为期半年，这才两个月！”
“够了，何帆，我是永远不会喜欢你的！”她背过身子，大声道。
初晞刚刚走到门口，听到屋里二人似乎起了争执，也不好就这样走进去，只好一闪身藏到门口。
“何帆，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我家庭差的实在悬殊。我真的高攀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陪我才来支教的，我也知道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来这个村子里挑水烧柴确实很为难你，所以，你走吧！”
“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承受不起！”
何帆伤情地点点头，不顾脚伤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一清的宿舍。他走到十米开外，就被坎坷的土路绊倒了。初晞本想去扶着他，可想着她一出现三个人得多尴尬，只能心疼地看着他。
何帆怀着满腔悲愤，艰难地走出初晞的视线，被一个黑影扶着进了村委会的招待所。
“事非哥，你怎么来了！”何帆惊诧地看着他，他家和万事非家是至交，商雨也和何帆家有生意往来。他与万事非有数面之缘，不曾想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能见到他。
“我每一年都会来看看孩子们。”
“啊？原来你就是这所小学的秘密捐赠者？”他张大嘴巴指着他，“不对啊，这是好事儿，为什么要隐瞒呢？”
“做好事为什么非要人知道呢？”他朝他摇了摇头，打趣道，“一位A城首屈一指的企业的少东家，为了追一个女同学竟然落魄到这个地步！真是叹为观止啊！”
“事非哥啊！您就别取笑我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身处上流社会，想要什么女朋友没有啊？为什么非要.....”
“事非哥，你不懂，一清她不一样！”他似乎忘了刚才经历了什么，说起一清仍是淡淡地笑着，“虽然她很冷淡，但我知道，她的内心是火热的。她有一股坚毅果断之气，我很欣赏。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接受我，但我不会放弃！”
“那个一清身份背景是怎样的？”万事非问。
“我不知道。”何帆遗憾地摇摇头，“她说我与她家庭悬殊，具体有多悬殊我也不知道。”
“你要有心理准备。”万事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样的家庭，少不得要商业联姻，何叔叔不会让你娶一个平凡的女孩的。”
“只要一清愿意，我有把握说服家里！”
一清也陷入了深深地苦恼中，她之所以说那些绝情的话是为了让何帆彻底死心。因为她实在经受不住何帆一番番的甜蜜轰炸，她快要被他俘虏了。上大学前父亲再三告诫她不要在学校里谈恋爱。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越计划好，现实越事与愿违。开学典礼上，一个叫何帆的阳光男孩闯入她的人生。
何帆虽然出身豪门，对任何人都很热情。这也是一清最欣赏他的一点，在他眼里，任何人都没三六九等一说。凡是同学们有麻烦事，他总会帮助他们。何帆对她的喜欢在学校里是公开的秘密，他爱的光明正大，从不粉饰。
他得知她要来杏棕村支教，他也报名前来。一个月以来，他为了她学会了烧火做饭，学会了很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学到的技能。她欣慰之余还有些心疼，她的心正在被何帆融化。
就在昨天，她又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再次提醒她不要再上学期间谈恋爱。她知道何帆在学校追求她的事情被家里知道了，她只能出此下策让何帆死心。
那一夜，王一清盯着天花板彻夜未眠。躲在被子里的初晞也难以入睡，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烦人精留在这里究竟想干嘛？
第二天一早，两个女生都变成了熊猫眼，只得涂了一层厚厚的BB霜。
她们做好了饭，初晞去叫何帆吃饭，岂料何帆并不在隔壁。她们来到学校后，谁知校长说又来了一位支教老师。
万老师！
初晞一脸茫然地看着站在校长旁边的万事非，心想，我的天啊，这个家伙究竟要干什么，不仅穿了一套土到令人吃惊的灰色西装，还戴上了黑框眼镜，黏上了呼吸。
还别说，他这身打扮，没有人会看出来他是大明星吧！
“万老师负责孩子们的音乐课。”校长介绍道，“由于何帆老师的脚不便，这几天就让万老师代一年级的课。”
万事非整整西装，上前一步与一清握了握手，又走到初晞跟前，挑衅道：“路老师您好，请多指教。”
“万老师好！”初晞勉为其难地冲他笑了笑。
就这样，半年过去了，万事非，路初晞，何帆，王一清四个人在杏棕村平淡地过着支教生涯。在这半年里，万事非放下身段，学习每一项生存技能。他第一次烧火做饭，竟然熏的满脸黑黢黢还炒成了一盘西红柿鸡蛋。
这点令路初晞颇感意外，对他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厌恶，渐渐变成欣赏。
何帆一如既往追求着冰山女王王一清，哪怕一清的态度再恶劣，不给他一个笑脸，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