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乡下(2)
山谷间，在成片树荫下，阳光通过树叶之间的空隙照在涓涓流动地溪水上，清澈见底。
溪流两边的浅滩上铺了许多光滑圆润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后面树林里偶有野鸡受扰飞出，让冬栀看了个新鲜。
“你们随意，我先下去了啊！”
说完，段雪就毫不犹豫地踩进小溪里，只留下岸上的一双粉色拖鞋，站在水里大叫着“凉快！”，
惹得尔北心里也痒痒的。
还没等她解开鞋带，冬栀倒是已经把裤脚挽到了膝盖处，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腿，直接下到了水里。
“小北，你快下来啊！”
听到堂姐的催促，她把鞋子袜子放好后，也跟着加入抓螃蟹“大队”，在水里走了两步，她忍不住说了句“好凉！”。
在冬栀和尔北还在打酱油的时候，段雪已经举起了刚抓住的螃蟹，迫不及待地大声炫耀：
“啊啊啊！我抓到了！”
这让其他两个人也跟着激动起来，尔北加快了在水里走动的速度，边走还边说：
“给我看看！”
她和冬栀好奇的观察着那只不算大的溪蟹，它不停用前面两个巨大的钳子在空中开合，张牙舞爪凶极了。不过，在尔北眼中只能看到蟹钳的肥硕，想到饭店里钟爱的年糕螃蟹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冬栀把放螃蟹的竹娄绑在了腰上，没有经验的他弯腰学着段雪的样子，在石缝底看到了露在外面的一只蟹脚！
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调整了动作，确保万无一失后，一把拉住那带有毛刺的蟹爪！
见那小东西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冬栀把它从里面拉了出来，在溪蟹里这只个头大的喜人，蟹钳都微微发红！
“哇！这只好……”
段雪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只螃蟹不停挣扎，大大的钳子差点夹到冬栀的食指，吓的他手一松。
螃蟹“噗通”一声，又掉回水里，一溜烟，只剩下一堆在水里扬起的泥沙。
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少年脸上的欣喜转瞬即逝，只留下藏不住的失落。
“快找啊！翻石头底下，我还不信它能飞了不成！”
段雪不服气的撸了撸裤脚，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在大姐带头下，冬栀和尔北又重新拾起热情。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后，越来越得心应手，不厌其烦的翻找着一块又一块石头。
在几人的努力下，不到一个小时，就收获颇丰，竹娄都已经快被装满。
几个年轻人在不停地发现，捕获螃蟹中忙的不亦乐乎，小溪里时不时都会传来兴奋地欢声笑语。
这时尔北眼中的冬栀，是最讨人喜欢的样子，朝气蓬勃，笑容天真无邪。
看着水里被泡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脚掌，尔北小心翼翼的朝岸边移动着。只是百密一疏，在一块长了青苔的圆滑鹅卵石上栽了跟头，脚打滑，一屁股坐到了水里！水花四溅，惹得段雪一阵嘲笑：
“哈哈……这么大人了，还站不稳！”
“你还笑，快来扶我啊！”
出了这么大糗，尔北自己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脸上红的发烫，试图站起来时才发现右脚使不上劲。
见她那么久都没起来，段雪感到不对劲，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后，低头检查着尔北的双脚，找到了原因。
“你刚刚是不是踩到石头了？右脚都有些肿了，我扶着你，试试还能不能走。”
尔北靠在她的胳膊上，只要一使劲右脚就钻心的疼，她试着调整呼吸，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到达岸边。
坐在石头上，面带微笑地看着担心她的段雪，安慰着：
“没事，还能走，去帮我找根结实点的树枝就行，我可以杵着上山！”
说完，见她还是一脸愁容地看着自己的脚，尔北催着：
“哎呀，我哪有那么娇气，快去吧！”
见对方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段雪才稍稍放心，转身去找木棍。
坐在原地休息了十几分钟后，尔北艰难的给红肿如馒头的脚套上鞋子。
杵着木棍，像七老八十的老人一般，在段雪的搀扶下，踏上回家的山路。
本就不好走的上坡路，再加上脚伤，行动的更加缓慢。
和段雪的耐心照顾相比，尔北倒是急出了一身汗，使劲忍痛，还是走不快，眼看前面的冬栀都快没了踪影。
前进了大约有十分钟的样子，坐在石头上歇息的尔北正在抱怨自己的没用，不曾想冬栀又从山上走了下来。
他站在尔北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棍子扔到一边，在段雪的帮助下，把伤员背到背上。
被冬栀一系列的动作惊到的尔北，趴在他背上，惊慌失措，不安分的摆动着小腿嚷嚷着要自己走。
冬栀被背上闹腾的女生弄的有些不耐烦：
“等你这样上山要多久？”
这句话问的尔北哑口无言，终于安静，一言不发的接受着冬栀的好意，趴在本该挑起清风明月的少年肩膀上。
尔北转头却看见跟在身后的段雪挑了挑眉，双手竖起大拇指的调皮样，一脸无语。
转过头，闻着冬栀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心里如小鹿乱撞，悄悄地把脸埋在了对方的脖颈上，感受着这难得的一刻。
似是感觉到脖子上的轻微气息，冬栀没有多做反应，而是把背上微微下滑的人往上紧了紧。
上坡时，尔北听着身下少年的喘息声，有些微微脸红……
回到家，大奶奶见冬栀把尔北背了一路，心疼的给他又是擦汗，又是倒水的，倒是把两个孙女晾在了一边。
看到侄孙女扭伤的脚，大爷爷赶紧从冰箱里刮了些冰渣，装裹在湿毛巾里，给她消肿。
把竹娄里的螃蟹倒在桶里清洗时，尔北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上午的战利品完全忘记了脚上的不适，和段雪有说有笑，开心满足。
最后经过挑选，留下了些大个的，一致决定做香辣蟹！
厨房的大奶奶照顾到尔北有脚伤，硬是把她从灶头面前赶出去，看到她在竹椅上乖乖坐好，才放心回厨房忙活。
虽说是正午，可有树叶遮挡，时不时又有清风拂过，倒也没有多热，只是水塘边核桃树上的知了一直呱噪个没完，弄得人心慌。
待竹桌上的茶水凉了一些，尔北拿起了茶盅，轻轻吹开飘浮在上面的绿色茶叶，学着品茶的样子，喝了一小口后，煞有介事地啧了啧小嘴。
身后，辅房顶升起的白色炊烟在空中越飘越淡，人间烟火气息十足。
从楼上冲凉下来的冬栀洗去一身汗味，换上干净衣裤，坐在桌子另一边，手端茶盅，轻抿一口后，他淡淡说道：
“我明天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