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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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博览群书,悬梁刺股

鬼谷子见王言已能识文断字,便于膳间对其曰:“你既已能识文谈字,往后该览群书矣。”

王言问曰:“书于何处?吾入谷一月,只见老师和师兄偶捧一书,却未见群书。”

鬼谷子笑曰:“膳后,苏秦自会带你去藏书阁,该阁有天下群书,你任取而阅之。”

王言回曰:“诺。”

鬼谷子又言:“因天下书杂而多乱,且门派有别,你阅之时,只须知其事、其言即可,无须明其理、其道。”

王言问曰:“老师,为何须如此?”

苏秦答曰:“老师之学,或与之有别。遇相驳者,恐日后学老师之学时,与你所识不符,致心生矛盾,不知所措。若遇相和者,则与之相合,融会贯通即可。博览群书是为知天下事,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也。”

鬼谷子补充曰:“苏子言之有理。然天下之学皆有其道,不可一概而论。”

王言回曰:“谨记老师、师兄之言。”

膳后,苏秦携王言入谷深处。行约一里,可遥望远处有一方悬崖,壁立千仞,壁上墨迹斑斑。王言谓苏秦曰:“此悬壁为何斑斑墨迹?”

苏秦答曰:“此为天书崖,相传原为一方字迹清晰、刻有万字之天书。书载有三韬六略、仕途经济、天文地理、星辰象纬、服食引导,无所不有。”

王言问曰:“那为何如今一字不见?”

苏秦答曰:“相传有一灵猴,为白猿猴。其听闻云梦山上有此宝书,便想来领略天书真谛。一夜,灵猴至天书崖,立崖下巨石之上,抬头上望,洋洋一片,眼花缭乱,无从下手。心想:天书甚大,在此阅读,劳神费力,不如将其带回洞府,细心阅读。其左右环顾,见无人迹,便跃进藏书阁,翻找一遍,不见天书之竹卷。于是其抓耳挠腮,定睛四顾,见天书崖下有一池碧水,清莹如镜,明月映于池中,犹如玉盘。白猿顿生奇心,欲捞出水中之月玩耍,将盗书之事抛诸脑后,于是伸直双臂,纵身一跃,欲入池中捞月。

老师于洞中闭目打坐,突感心血涌动,掐指一算,忙把孙膑、庞涓叫于前曰:‘有白猿来此盗书。此白猿非等闲之辈,天书被盗,天下将无安宁。为匡世济民,天书既不许让其盗走,又不许它看。趁它去池中捞月嬉戏,尔等多备神墨,泼上天书崖,将真迹匿盖’

于是,孙庞俩师兄,遵照老师之命,赶至天书崖,见白猿正向池中跳跃,其二人二话不说,手持神墨,泼向天书崖。从此,天书崖上便只留斑斑墨迹,一字不见。便成了眼前之无字天书。”

王言问曰:“此传说真假?”

苏秦答曰:“我也不知。问老师,亦是不置可否。然民间确传有一言,其曰:白猿盗天书似水中捞月,孙庞泼神墨如釜底抽薪。”

王言又问:“老师所言之藏书阁便在这悬壁之上矣。”

苏秦答曰:“然也。”

于是,两人来到崖下,悬壁上果有一山洞,离地五尺。苏秦掌灯携王言入洞,行约一丈,苏秦驻足,将灯交与王言,而后掀起眼前帷帐,又接过油灯,照入深处。顿时,万卷竹卷映入眼帘,层层而叠,堆积如山,数不胜数。

苏秦谓王言曰:“此洞即为藏书阁,为老师多年来周游列国所得。你自取之,阅毕归还即可。”

王言作辑而拜曰:“善!竹卷之多,从何读起?”

苏秦回曰:“天下之书虽多,不外乎传、经、记。先读传而知天下事,再读经而知天下礼,后读记而知天下道。”

王言又问:“传亦何其多,又该从何册读起。”

苏秦答曰:“先阅《山海经》,其为志怪古籍,乃荒诞不经奇书,阅毕可知天下之奇。再读《尚书》、《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国语》、《晏子春秋》,可知远古与夏商周之事。”

王言又问:“夫‘经’有何籍?”

苏秦答曰:“‘经’有《诗经》、《仪礼》、《乐经》、《周易》、《道德经》。”

王言又问:“‘记’又有何书?”

苏秦回道:“‘记’多为各家之言。天下诸子百家,分儒家、法家、兵家、墨家、名家、农家、道家等等。”

王言忙问道:“那老师为何家?”

苏秦答曰:“纵横家?”

王言又问:“何为纵横?”

苏秦答曰:“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

王言再问:“如何纵横?”

苏秦答曰:“动以利害、巧辞服人。”

王言说道:“明也!”

苏秦则继续说道:“儒家则阅《孝经》、《论语》,法家则览《管子》、《商君书》、《申子》,兵家则读《孙子》、《吴子》、《六韬》、《三略》,墨家则看《墨子》、《胡非子》。以上群书阅毕,则可学纵横之术也。至于未阅之书,它日可慢慢品读。”

王言作辑而拜曰:“谢师兄指点。”

苏秦又言:“欲阅毕以上之籍,快则一年,慢则三年。”

王言问道:“那师兄多久阅完?”

苏秦答曰:“一载也。”说完,将油灯递与王言,转身离开。

王言借着微光,将《山海经》、《左传》、《尚书》之卷找出,将其捧至鬼谷洞内,聚精会神地阅览起来。

二更时,鬼谷子、苏秦皆入室就寝,而王言于自己之室继续阅卷。她借油灯微光,心神专注,一卷又一卷细读之。直至四更,困倦不已,才搁下书卷,酣然而睡。日出时,又将书卷搬至洞外凉亭,再而阅之,未曾中断,直至日落。中途只有进膳及洗漱时放下书卷,否则卷不离手。入夜时,又将书卷搬回洞内小室,读至四更,方才入睡。次日又复之。每每读至奇妙处,皆发出嗟叹。

待所拿书卷阅毕,便将其捧回藏书阁,物归原位。又取新卷而出,再阅之。至第七日夜,王言由于困顿不堪,于二更之时,已不知不觉伏案而睡。待四更惊醒,发觉自己未寝于榻上,便知皆因困倦而睡。又强忍困意,继续阅之,然实在疲倦,又入梦而去,直到黎明方醒。王言颇为自责,于是到谷里搜寻细藤,将其缠绕成绳。

苏秦醒来,见王言正于亭内编绳,便好奇问道:“师妹,制绳为何?”

王言回曰:“昨夜读书一半,因困而自眠,故而今起,以绳系发,悬洞顶。待眠睡疲寝时,头一低,则绳将扯痛头皮,故而复醒而续读也。”

苏秦笑曰:“师妹读书已至废寝忘食之境也。”

王言说道:“师兄莫取笑我,实乃为早日将群书览完。”

苏秦又言:“未笑,未笑。因似曾相识,回想往事,而自嘲耳。”

王言边缠着细藤边问道:“师兄也曾用此法读书吗?”

苏秦回道:“相似之法。昔日我读书欲睡,曾引锥自刺己股,血流至足。今见师妹此法,方见我之法蠢也。”

王言亦笑曰:“师兄若用悬顶之法,何至于血流至足。”

苏秦讪笑曰:“昔日越王勾践曾卧薪尝胆而复国,而今我与师妹悬梁刺股而欲纵天下也。”

王言收起笑容,说道:“我读左传,为越王之志所感,实乃我之楷模。”

苏秦戏言曰:“师妹也有灭国之志乎?”

王言忙解释道:“我感越王之志,乃其忍辱负重、励精图治之志也。”

苏秦笑曰:“师妹莫慌。纵横之术虽有倾危之能,然灭国之志应为诸侯所为,吾等之辈怎可为之。”

王言已将绳索编好,又言:“吾等怎不可为之?”

苏秦回曰:“若非君王,灭他人之国,又是为何?故非吾等之志也。”

王言未答,而是将绳一头递与苏秦,与其互扯,以试绳之坚韧。

是夜,王言以绳系发,果然一瞌睡,便因头皮疼痛而醒,故而能昼夜读书。

三月里,王言夙兴夜寐、废寝忘食,终将群书阅毕。于是,跑至鬼谷子处,谓其曰:“老师,如今吾已群书览毕,已知天下事,天下礼,天下道也。”

此时,鬼谷子正授学予苏秦于清溪边。鬼谷子笑曰:“言儿如此神速。”

苏秦则说道:“师妹恐阅一遍耳。昔日我用一年之功阅两遍也。”

王言回曰:“我已阅三遍也。”

苏秦问曰:“可全记住乎?”

王言回道:“了然于胸也。”

鬼谷子开怀笑曰:“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