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年苦功修洞玄，今朝化为一场空
顺天府洛家公子洛亭风自从问天剑宗游学归来的消息迅速在顺天府传来，当然自从洛家公子归来之后，洛家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绝大部分人都因为洛亭风是问天剑宗弟子这一身份才来登门拜访的，其次便是他的父亲洛朝阳一代剑道天才，当今能与江湖大门派攀上关系，在乱世上生存多少是有些保障的。
回到顺天府风陵郡洛亭风心里才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江湖上游荡了两三个月，尝遍了那种没酒啃干粮的苦日子，回到顺天府他无疑是将自身的阔绰风范发挥到极致，肆意挥霍。
沿途有酒馆就走进去，坐下来喝，再说整个北魏顺天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个小酒鬼洛亭风。
都依稀记得当年貂裘换酒的荒唐事，那时候洛亭风在顺天府可是有一号人物，就连多年经常吃酒的醉汉也只能甘拜下风。
当初是如此而如今也是如此，洛亭风走进一家名为张记的小客栈，比较习惯地踏入客栈雅间，客栈掌柜的偷瞄了一眼，看到来的不是别人是洛家公子洛亭风时。
只能暗骂，大事不好了，这个财神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可怜他珍藏多年的好酒前两日早已被郡守的管家抢空了。
我的娘嘞，这位爷啥时不来，这时候偏来，但我已经没多少好酒侍奉了。下次可要多备上十几坛好酒，这样才够份嘛。
掌柜的只能乖乖的拿出一坛珍藏多年余下还有泥封的好酒，送上去，还附送上十几两碎银，让其到对面酒楼去吃。
虽然他知道这位公子不缺钱，但为了昭显示他不是抠门的，不因为别的，这样好歹有面子嘛。
于是就这样，洛亭风抬手端起那坛还有泥封的好酒，抓起桌子上的银两，冲客栈掌柜笑了笑，缓步离开，走向对面那家柳记酒楼。
而后对面酒楼的做法和刚才这家客栈做法大致相同，洛亭风顺手取走一坛老酒，没有再去别的地方，依旧坐在那里拿出刚才客栈掌柜送出的银子放在柜台上。
酒楼掌柜的也能颇为识趣的将留着自己私下里喝的好酒全上了，洛亭风坐在一边还是说，不够，还不够，还够。可把酒楼掌柜的吓个半死，他哭丧着脸说，这可是他私下里自己喝的全部好酒了，没了，没酒了。
因为如此，洛亭风走过的每家客栈酒楼都会随着洛亭风的到来而打烊关门停业，洛亭风也是无语了，他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么一见到他就打烊了。
他只不过想喝点好酒而已，就这么难吗？
老白深是明白其中缘故也没有说出来，似带有明知故问的意味，笑道：“公子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客栈酒楼什么的看到公子凑过来都会打烊吗？”
洛亭风摇着头，做为当事人的他很是清楚其中的缘故，但只想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埋怨道：“我哪里知道啊，可能那些掌柜们都傻了吧，看到这么大的财主不出门相迎，还竟然打烊，放着钱不挣，这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老白嘿嘿笑道：“那是因为他们怕公子把他们所有的好酒都喝光了，也不给钱，反而还挣了他们几十两碎银。你瞧瞧这好事，全发生在公子身上。”
这话刚说出口，老白就放慢了脚步躲得远远的，正巧与刚回到家推门而入的洛朝阳撞了个满怀，两人都跌倒在地上，老白连滚带爬起身挣脱，咧着嘴大笑，笑得脸都有些酸痛，抽筋了。
来人洛朝阳狠狠地暼了眼老白，头袋一扭，然后抬头正了正神色，结果看到自己儿子洛亭风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
“公子，我们先出去了，你们聊，你们聊。”老白满脸汗颜，公子在与老爷相聚，他在这里像什么话，只得拉着刚醒来的抱剑老头夺门而出，在院落里闲逛。
父子二人的对话太过简单，仿佛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只是简单的问候，洛亭风看了眼还不忘记随手关门的老白，笑问道：“你回来了？”
洛家家主洛朝阳陪笑嗯回应了一声，之后两人便没有再多说其他什么，在洛朝阳的目送下，洛亭风推门走出。
洛亭风踏出门槛之时，转身看了一眼洛朝阳眼眶竟有些湿润，悄悄又转身，用袖子擦干泪水，孤身站在门外。
叹了口气，他心中喃喃自嘲了一几句，“为什么说不出口，想说就说嘛。”
门外大雪飘舞，撒落衣肩，少年依旧静立，许久后，他大跨步回了屋，看着屋里也同样是静立的男人，道：“你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事？”
那男人终于露出了自己久违的笑容，呵呵笑道：“你老爹的身子你还不知道，就算有几个美艳娇娘，你老爹的身子就是不虚，没办法，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洛亭风奋力推门而出，并对着屋里破口大骂：“滚。”
早想儿子会到如此，洛朝阳还不忘笑了笑，嘟囔了一句“这小子，好久没说过这句话了。”
经历过这次短暂的江湖游，洛亭风长大了许多，从内到外心里成熟了不少。故乡，他最后的归属之地；家，吾心安。
要论起厚颜无耻程度，洛亭风认为老白可以算得上是厚颜无耻中的登峰造极之境，老白颇为厚颜无耻的笑道：“公子你这睡觉功夫莫不是偷学我的。”
“偷学你的？老白你是不是最近偷喝酒，偷喝假酒，把自己喝糊涂了。”洛亭风瞪了眼老白跳下栏杆，眯着嘴说。
“偷喝酒，公子老白才没有呢，老白只不过是多喝点。”老白气哄哄地瞧见自家公子还在撇着嘴生气，他自己便学起小姑娘害羞掩嘴嘿嘿偷笑。
可把洛亭风逗得不轻，洛亭风一边眯嘴大笑，一边捂着肚子，笑得可真难受。一老一少两人坐在栏杆下大笑不止，很是快活。
这一日，洛家大摆筵席，人造湖中竹亭下，四人围坐一起，四人各拿一坛老酒，菜肴很丰富，有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秘制烤鸡，还有一碟花生米。
“这酒真不错，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已经有大半辈子，能在我生之年喝到这么好的酒，就算是死也无憾了。”抱剑老头很嘴馋的喝着一坛酒，手紧握着酒坛子死活不放下，说完接着来了一口。
“别说这个，不够还有。”洛朝阳身为东道主极为客气地又提起两坛还有泥封的老酒。
酒鬼老头看得心里一阵欢悦，好不客气地拿起两坛泥封老酒放在自己脚下，不由得舔着干巴巴的嘴唇。
“老头赶紧喝少废话，不然以后你就没肉吃了，只能饿着肚子。”洛亭风略显恼怒的说道，他正很享受的喝着，被老头一句话打断了，极为生气。
“公子不必动怒，酒快喝快被我喝完了。”一直没说话的老白突然开口道，喝着大口大口喝着老酒，一坛喝完，又端起另一坛继续开怀畅饮。
“可不行，酒都是我的。”洛亭风极为抠门地不仅一只手里提着两坛老酒，还对老白，抱剑老头身边的老酒虎视眈眈。
“不，都是我的。”洛朝阳在这时插上一句话，显然有些不合理。“滚！”在猛烈的酒劲的驱使下，洛亭风率先带领，老白，抱剑老头两人各抱着一坛好酒藏在怀里，异口同声的叫道。
一旁的洛朝阳着实被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酒坛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湖中竹亭，直到傍晚时，他见洛亭风三人都喝得大醉，才跑回来。
洛朝阳面带微笑扫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三人，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洛亭风身上，然后双手一托便将洛亭风抱起来，让其盘坐在湖中竹亭之上。
而他自己则屈身盘坐于湖面上，但湖面异常平静，并无水波荡漾，只见他双目紧闭，沉思入定，嘴边微微上扬，心中默念一篇玄奥的心法口诀：“精气神三合一，内蕴道藏，外养一体……”
“养五气，蕴三藏，以身化洞天，内外皆修，方知洞玄之秘……”
作为昔日问天剑宗的剑道天才，三大剑属宗门江湖上各有争锋，近些年来剑冢于氏剑冢受到北魏朝廷的器重，东北的剑阁虽没有与北魏朝廷亲近，但在江湖上坐了数年盟主剑属宗门，其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
至于问天剑宗却只出现了个拥有成名绝技滴水观音九式的剑道天才，不仅如此洛朝阳还参悟修成了大名鼎鼎的《洞玄真经》。
默念三遍之后，看到他全身轻灵，湖面上他周身衣袍衣角触动湖水，湖面当即出现了层层叠加的水涟漪。
水涟漪逐渐演化成一朵朵争相绽放的水莲花，那个男人全身气机涌动，竟把这满池水莲牵引起来。不知自何时起，洛亭风清醒了几分，感觉周身似乎有无数气流游动，浑身清爽无比。
又瞬间犹如天女散花般撒落人间，水莲落地，聚而不散，水气漫天飞舞，美不胜收。
凭借不是很迷糊的视觉，洛亭风先是看到自身周围竟有一大片水雾缭绕，水雾弥漫，重重叠叠，跟在问天剑宗洗剑池所发生的一幕简直一模一样。
忽然湖水不知怎的就沸腾起来，沸腾到极点，湖水仿佛被巨力托起来似的，托起约有五六丈高，直接将湖水抽干，凝化为一条大水龙卷，瞬息倾泻而至，水浪滔天。
“嘀嗒。”粗大的水柱溅射开来，又有数朵水花浮现，水花在瞬间绽放，而又瞬间散开，昙花终一现，瞬息而现，瞬息而散，犹如刹那芳华，只存在刹那间。
洛亭风猛然抬头一看，看到有数不尽的水莲悬空而旋转，每旋转一便都会有一层水气覆盖，也不清楚到底旋转了多少遍，但只看到一股庞大的水气萦绕于天地之间。
而后洛亭风发觉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全身无法动弹，只看到数不尽的水莲停止的旋转腾空撒落，落地瞬间炸开，每一朵水莲落地炸开，都会有一股较为强烈的水气蔓延而来。
当洛亭风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他发觉体内充盈着一股庞大的力气，丹田之力丰盈，浑身有种通灵感，耳通眼鸣，宛如天上仙人。
下意识爬下床，看到了正坐在窗边发呆的洛朝阳，此刻的洛朝阳披头散发，长发竟有些发白，精神颓废，当他转过头时，洛亭风的小心脏就自己不小心抽搐了一下。
洛朝阳整个皮肤变得褶皱而干枯，双目微眯，气息不稳，但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老爹洛朝阳。
洛亭风呆呆地看着洛朝阳，而洛朝阳也呆呆地看着洛亭风，父子两人对视许久。
洛亭风起身风亲自拿着梳妆台上的木梳子为洛朝阳梳理杂乱的长发，等梳理整齐，便用紫檀木簪扎起来，做好一切洛亭风站在洛朝阳身后，两人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铜镜中两人的身影。
两天之后，洛朝阳走了，他说他要做一件大事，一件终生不后悔的大事。
之后洛亭风也知道了他体内多出来的这股雄厚真气是他老爹洛朝阳嫁接到他身上的，自此洛朝阳便真正变成了平常人。
十年苦功修洞玄，今朝化为一场空。人老枯黄如常人，逍遥自在万里游。
《洞玄真经》道门名经之一，主要以养为主，感天动地，明真理，上篇口诀，“精气神三合一，内蕴道藏，外养一体。”也由洛朝阳临走时，传给洛亭风。
洛朝阳还留下话来，让洛亭风与老白还有那抱剑老头离开顺天府，到外面游荡，没有他允许就不能回来，否则便不认他这个儿子。
当日洛亭风，老白还有那抱剑老头三人收拾了一下离开了顺天府风陵郡，临走之前还不忘带几坛好酒，以便在路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