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花的秘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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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鸿门宴脱险(上)

寿宴结束后,王后组织大家移步至合欢苑前庭,学着布衣百姓在池水中点上河灯,为䧜王祈福,众人也都欣然而至。

因为王后听说点灯、放灯得亲自动手,福气才能足够,便将下人们都支在旁侧候着,自己率先垂范。

带领着家眷们将河灯展开,取一块蜡放入其中,固定好再点燃,小心端着稳稳地放入水面上。最后轻轻拨动一下水,给那河灯一个推力,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许上愿望,望着那盏灯远行。

如若那灯能不灭地荡开,便代表愿望能够实现,是个吉利的兆头。

听得王后这番讲述,悦明公主唯恐自己的河灯夭折,便特意选了个人少的地方,贴着岸边将河灯送下。

因为担心用手撩水会不小心灭了烛火,因此改用蹲着吹气的方式助推,兴是过于心切想要更靠近些,一不留神脚下踩了空,“噗通”一声溅起一米来高的水花,整个人跌入池中扑腾着叫“救命”。

林然恰巧离得最近,见有人落水,不顾三七二十一地跳下水中去救,使劲全力将其拖至岸上时才定睛看清是悦明公主。

好在林然下水及时,池中水并不深,悦明只是呛了几口水,却是受了惊吓,哭成一团,双手勾住林然的脖子不肯放手。

王贵妃也吓得不浅,赶紧跑上前去打量,李奭便也上前拉开悦明,这才让林然得以脱身。

对林然来说寿宴当晚不过是认准了仇人的模样,答了一道题,救了一个人而已。

可对悦明来说却是十多年来唯一难忘的夜晚,她甚至渴望林然能晚一点救她,自己晕死过去更好,这样他说不定就要亲自给她人工呼吸,抱着她去救治了。

一个雨季少女的心,就这样被突然闯入的少侠给俘获了。

悦明仗着䧜王的宠爱,便以林然寿宴当日心细如尘、勇敢果断为由推荐其做千牛备身,侍奉在䧜王身侧。

䧜王心想不如借着这个由头给李稷做个人情,难得他的文官集团出了个文武兼修的人。便一口答应下来,父女两也都心满意足。

自林然上任后,悦明公主便以探望父王为由,经常来王宫请安,时不时给王上送送点心、捏捏背,顺便检查下父王是否有用她送的小鹦鹉,但最根本的还是想来见林然。

每次她来请安,都会给林然带好吃的,有一次还执意塞给他一双自己亲手做的鞋。

春心荡漾的悦明以报恩为由缠着林然必须收下自己的心意。为了不节外生枝,林然也只就默然接受了,可他却都是再三言谢,不情不愿,拿回去便搁在一旁。

他当然知道公主的心思,只是他的心全然不在她身上。

像悦明这样的世家小姐,活泼可爱的、聪明伶俐的、娇柔貌美的他见得多了。

她们如珍宝一样需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爱情对她们来说就是人生最灿烂的烟花。在她们的世界里情爱永远是最大的,一旦失去便开始转向权力的争夺,勾心斗角地活地面目狰狞。

在林然心里,冉儿方显得如此特别,她坦然地像一株可以独立的莲花,柔美又挺立,从任何一个角度你都想捧着她。

可一旦你接近却又发现即便你小心翼翼地端着她,让她依靠在你怀里,她依旧不会全然脱了茎。她会耷拉着头依着你,让你闻着她沁人心脾的香,却始终不能也无需全力抱紧她,似乎那样才会把她揉坏了。

时光如梭,那日冉园一别竟已两载春秋。每当他想念林冉时,他就会拿出茉莉香囊,竭力去嗅着她秀发的味儿。

他时常怀念起和她一起做饭的日子,那些阳光明媚的清晨,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的清香,林冉围着围裙,将长发随意撩起挽做一团,哼着小调站在灶台边小心翼翼切菜的背影。

而他又是花了多少时间,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走近了她的身旁,肆无忌惮地从身后抱住她,把头贴着她的侧脸。

这一刻,冉儿在做些什么呢?在溪边担水,还是在院子里种花?她会不会也我一样无穷无尽地思念着自己呢?林然越想越入神,竟完全未察觉到悦明的到来。

悦明蹑手蹑脚潜进后厨,见着林然一个人站在灶边一动不动,试探着靠近几步仍未见其有反应,便猛地一下从其身后跳至其面前兴奋地道:“在想什么呢?我的大将军。”

林然惊了一跳,尴尬不已,抿着嘴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悦明一眼就瞟到了林然身后灶台上那盘茉莉冰糕,咧着嘴笑开了花,伸手拿了一块来尝。瞬间眼睛就亮了,大口吃起来,边吃边道:“这是哪个师傅做的啊?怎么以前从没吃过?真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块啊?”

林然待其吃了大半,才不紧不慢地回道:“是我做的。”

悦明一听便呆住了,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背过去顺了顺气才转回来道:“真是你做的?”

林然道:“嗯。”

悦明一阵欣喜,想不到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小子不仅文武兼备,还会做好吃的,真是难得。

可是他一个将军,为何会来后厨亲自烹调呢?难不成,难不成是为了我?为了感谢我的推荐?想到这里,悦明的脸上一阵火辣,不知如何自处。

林然见其喜欢吃,便端了整个盘子地给她道:“难得公主赏识,既喜欢就多吃点。”

悦明便悻悻地接过来,盯着蒸糕看问道:“这是什么糕点啊?我以前都不曾吃过。”

林然道:“是茉莉冰糕,需要采摘新鲜的茉莉花研磨成粉来调制。我看王宫里少有此花,公主不曾尝过也很正常。”

悦明点点头又道:“那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做这个呢?”

林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自然不能告诉她这是冉儿最爱吃的糕点,每每想她了就会做来吃。

悦明见其不语便说:“是你娘教你的吧?八成是你自己喜欢吃,你娘呢又不在身边,所以你就只能自己学着做了,我说的对不对?”

林然并不否认,亦不肯定。只是脸上漾着笑,抿着嘴浅低着头

悦明正在兴头上,又见周围无人,便索性大胆地说道:“龚将军今天是不是知道我要来看父王,所以特意做了这糕点,要犒劳我一番呢?”

林然脸上神色越发不自然,却也只能强忍着笑道:“臣的确要感谢公主的知遇之恩。”

悦明见其面露怯色,便不敢再加以调戏,回了句:“既然如此,这盘小茉莉就做谢恩之礼吧!”

说罢端着小碟,迈着轻盈的脚步出了后厨,林然见其离去才松了口气,叹道:“真要命!”

悦明和林然的事,悦明自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旁人看得是一清二楚。尤其是李稷和李奭二人,对于悦明如此上心林然,心中各自打着鼓。

李稷怀疑李奭此番见其太子之位将稳,暂时无计可施,便使出了自己的亲妹子来套他的手下大将,想将林然拉入尚武营中。

如此一来,林然对悦明的态度就极其关键,李稷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好苗子,怎么也不能让别人挖了去?可奈何心思长在别人身上,如真有不臣之心,倒还得早日提防。

李奭则万万没想到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妹妹竟然会对龚勋一见钟情。

若是搁在以前他断然看不上这种家底不厚的朝中新人,但龚勋当前又偏偏是如日中升的太阳。

不仅是李稷跟前的大红人,整个䧜国也因为他的一场胜仗赢得了尊严。如果妹妹能嫁给他,尚武集团无疑如虎添翼,何乐而不为?于是李奭便自己当上了红娘,决意把这红线牵一牵。

过了几日,正在王宫里巡视的林然收到一封邀请信,送信的太监道:“恭喜龚将军,晋王殿下盛情有请,特意嘱咐请务必赏脸。”

林然愕然道:“晋王殿下?”

太监笑道:“是的,是晋王殿下。”

林然纳闷,又问:“他可说了什么?”

太监回道:“只是嘱咐我将信送到将军手中,请将军亲启。”

林然估摸着也套不出别的话,便打发他去了,自己拆开信来读:“龚将军文武双全,胆识过人,本王赏识已久。将军又于吾妹悦明有救命之恩,本王感激不尽。特备薄酒,明日酉时诚邀将军于府中一聚,以表心意。”

林然心想李奭的邀约虽然有些意外,但无非是想拉拢我,我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刺探一下仇人的情形。再深思熟虑了一番,恐李稷生疑,便主动将信件呈上,将太监是如何送信,所说的话一一告知李稷。

李稷沉思了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方寸大的盒子递了过去道:“难得二弟也赏识你的才华,去去也好。这是去年父王赏给我的一块西域碧玉,晶莹剔透、价值连城,你就当做见面礼送给二弟吧!”

林然双手捧了过来,连声道:“多谢大王子体恤。”

正要退下,李稷急忙补充道:“这碧玉本是地底下的宝贝,见不得强光。你万不可在太阳下把玩,入殿后若是排场大,还是莫揭为好,免得损了色泽。”林然一一应下。

次日酉时,林然的轿子准点落在晋王府门口,李奭早已站在门外等候,林然赶紧下了轿,快步上前,两人客套了一番便相携入府中。

虽说是家宴,府中却明显装饰过一番,道路整洁干净,一尘不染,两旁的牛角宫灯均已点上,毫无昏暗模糊之处。

所有的树木,高的矮的都是才修剪过的,毫无旁枝,形状干练。灯火通明的殿堂外王贵妃和悦明公主早已候着,大家见了面又不免寒暄了一番,互相请着进屋入席。

刚一入座,林然见李奭如此盛情,心想还是大王子考虑地周到,特意赠与我礼物来送,否则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趁着酒宴尚未开始,便命随从将锦盒献上道:“晋王盛情如此,在下受宠若惊。小小礼物,略表心意。”

李奭笑道:“将军太客气了,不过将军所说的薄礼怕是谦辞,我倒是好奇,要现在就拆了来看。”

说罢便命人接了来,放在桌上。

自己动手推开了锦盒的盖子,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奭将盖子推开的那一瞬,他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心中已起了疑。

再用力几分,将盖子彻底拉开时,李奭一眼就瞅到了鳞状纹理,立马左手一拂将盒子掀翻于大殿中央。只见一条黑褐色相间的花斑蛇掉了出来,吓得王贵妃和悦明当场花颜失色,哭喊着躲到李奭身后。

李奭二话不说,立刻下令现场斩杀毒蛇。宋青便立刻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腾空而起,一刀下去准准地插在蛇身七寸位置,只见那畜生挣扎了一阵,忙吐信子,没一会就僵作一团了。

宋青抽了刀道:“是西域的黑老虎,还好殿下反应快,否则就麻烦了。”

李奭怒不可言,大声吼道:“行刺本王,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龚将军给我捆了!”

一声令下殿外立即涌入十来人将林然团团围住,林然自知是插翅难逃,也不做抵抗,任凭他们处置。

李奭命其母王贵妃、悦明公主继续留于殿内,照常饮酒作乐,歌舞不断,不得声张。安排妥当后,便让宋青押着林然进了密室。

一路上,林然极力回忆进府的前后过程,显然锦盒是被人掉了包,可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呢?是李稷?或是李奭?还是另有其人?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暗暗怨自己太轻率,考虑不周。

这间房子不过二十来个平,装饰地和书房无二,只是墙上有不少缝隙,大多是用来藏物的格子或是进入另外一个通道的机关。

宋青将林然送到后,便解开其手上的捆绳退了出去。李奭上下打量了林然一番,冷冷地道:“真不愧是我大䧜的铁血战士,杀人见血的事竟是面不红,心不跳。”

林然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我还是要说。要杀你的并不是我,我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李奭鼓着掌嗤道:“好一个替罪羊。你怎知我不会相信呢?”

林然怕再上了李奭的钩,说出些不该说的话,便索性装傻充愣,不言不语。

李奭笑道:“如果这两下三脚猫的借刀杀人计都能蒙住我的眼,以后我要如何治理好这䧜国,如何让尔等俯首称臣呢?”

林然大惊,瞪着眼看着李奭。李奭见他这副模样,便大笑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不配?兄弟,你睁大眼看看吧!我的父王昏庸无能,权力熏心,一心想的就是如何除去异己,守住王位。”

“而我那哥哥,更不用说了,军国大事一窍不通,满腹经纶却用来吟诗作赋。其余那些兄弟姊妹年幼无知,不必提及。”

“你看看我大䧜,面上国泰民安,实则败絮其中。如若樑国、巍国来犯,谁能守得住这大好河山?普天之下,除了我李奭,还有谁能让这万万百姓吃饱睡暖,衣食无忧?”

林然在脑中快速搜索了一遍,竟无答案,便只能沉默。

李奭接着道:“正可谓良臣择明主,像龚将军这样聪明的人,定然也不愿跟着浑浑噩噩的人,蹉跎一生,枉送性命吧!”

林然岿然不动地回道:“臣乃大䧜将军,效忠大䧜。国在臣在,国亡人亡。”

李奭扬声道:“好一句国在臣在,国亡人亡。本王要的就是你这种忠臣良将,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伟业英才。只要我们联起手来,定能让这天下之人远离战乱,过上太平日子。龚将军,难道你不渴望着那一天吗?”

林然笑道:“谋朝串位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来盛世伟业?”

李奭拂袖一甩,“哼”了一声道:“杀兄弑父是最差的一步棋。历朝历代除旧迎新者皆是痛定思痛、心怀大志之辈。如若个个都如此妇人之仁,思量左右,还不知要糟蹋了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

见林然并不接话,李奭便踱着步子继续道:“我知道礼物是大哥给你的,也是他掉的包,想让你我结怨,你自然就能忠心于他。如若我不幸中毒,那更是大赚一笔,届时父王定会处死你,而他猫哭耗子的时候就到了。弄死了你我,他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林然不解,便问:“我替他卖命,扭转不利局势,他为何要杀我?”

李奭冷笑道:“他不杀你,难道等着你日后功高盖主了反将他一军?”

林然道:“我从未想过害人。”

李奭叹息道:“你无害人意,人有杀你心啊!政治斗争从来都无半点道理和感情可言。有用时穿一条裤子都行,挡道时盖一床被子都得死。”

林然不禁想到魏家满门被诛的情景,一时语塞,鼻子酸地厉害。李奭拖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徐徐道:“你看着王后面慈心善,端庄贤淑吧?呵呵,殊不知当年魏尚书的妻子就是毙命于她手。”

林然惊叫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