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部落的牙儿
木图怀抱着木仁的尸体，面如死灰。
悔恨吗？兴许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怨恨。
他怨恨的人有很多，“软弱保守且又无能”的雅辛，没有血性的族人，没有人性的火狼部落……
满含着这些怨恨，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杀人者，人恒杀之；狡诈者，人恒远之。
火狼部落大仇得报，自然是情绪激昂。
一年轻族人瞥见位于人群后方的雅若，瞳孔不由一亮，遂朝着乌桑嘀咕几句。
乌桑一脸笑意地摸了摸他的头，甚为宠溺。
“雅辛，这便是我的小儿子乌荻，他很爱慕你的女儿雅若，心里更是将她视为了天上的明月。虽然你已不是腾蛇部落的首领，但我乌桑依旧佩服你的品格，同意与你结为亲家。”
雅辛面色一沉，转身，果见女儿正如受惊的小鹿般无措。
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回过头来，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悲愤，他朗声朝着对方回道:“乌桑，对于你与少首领的美意，我很感激。但你们怕是有所不知，我的女儿雅若有着一颗自由的心灵，她就像大草原上的百灵鸟一样，受不得束缚和强迫。况且少首领乌荻已经有了两位美丽的妻子，在贤良淑德方面，她们显然要远胜过雅若的。所以，很遗憾，我家女儿怕是没有那个福气呀！”
“雅辛，你考虑过拒绝我的后果吗？你就不为自己族人的安危着想吗？”乌桑恐吓道。
“乌桑，我已经不是腾蛇部落的首领了，现在的雅辛，只是一个父亲。同样是身为父亲，想必乌桑你也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雅辛毫不退缩。
为了部落，他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屈膝为族人犯下的罪行赎过。
但，此刻，为了女儿，他寸步不让，腰板挺得笔直。
“雅辛，莫非在你的眼中，女儿要重过部落吗？”乌荻讥笑道。
“并非如此，乌荻少首领，当您成为一名父亲时就会明白个中滋味的。”雅辛淡然回道，“之前，你们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我们腾蛇部落表现出了最为真诚的态度，认了错，让了步。但此刻，你若是强迫雅辛交出女儿，那么你就是罪恶的魔鬼，而腾蛇部落对待魔鬼的手段，也并不是没有！少领主若是想要领教，大可以试试。”
母爱在于温度，而父爱在于厚重，世间最厚重的情感就是父爱。
乌荻嘿然一笑，“那就试试？你不是伟大吗？我便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一箭，你若不躲，我放过你的女儿和族人；你若躲开，就是个只会往自己脸上抹粉的小人！”
言罢，他便冷不丁地拉弓射了一箭，咻！箭矢似流星，直奔雅辛的脑门而来。
雅辛一动不动，并非被吓住，而是淡然地望着那枚箭矢，干涸的嘴唇甚至牵扯出一抹欣然的笑意。
啊！雅若飞奔上前，可惜，距离太远，来不及的。
几名距离近些的族人亦扑将上来，依然来不及，那箭矢来得太快，太突然。
“阿爹！”雅若绝望痛哭。
下一刻，那支箭矢定会穿透过雅辛的脑门，带走他的生命，然而雅辛依旧丝毫没有动摇闪避的意思。
“雅辛！”“首领！”
族人们皆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们呼喊着雅辛的名字，希望雅辛能够躲开。
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出现在雅辛的眼前，恰恰抓住了那枚要命的箭矢。
“哈哈，牙儿哥……是牙儿哥……阿爹没死！”雅若毫无形象地怪叫着，这一串怪叫，似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使得她如一只蚯蚓般瘫软在了地上。
“牙儿？牙儿你……惹祸了，唉！”雅辛叹了口气，颓丧地说道。
他做到了，没有闪躲，但牙儿的表现，显然更会激怒心高气傲的乌荻。
身为火狼部落最伟大的神射手，乌荻的自负与自信显然容不得这样的境况发生。此刻，这位神射手正双眼斜睨，定定地瞅着牙儿，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但，任凭他如何用力，都发现自己远远看不穿牙儿，这个男人就像一座雄伟的山，远看不起眼，到了近处再看，却发现越看越是叫人惊心动魄。
牙儿丝毫不理会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走到族人的最前方，用箭矢在地面上划了一条浅浅的笔直的细线。
划完，抬起头来，平静地望着火狼部落的一众族人。
“他在做什么？”乌桑纳闷不已，说出了他身后的族人们都想要问出的话。
雅若恢复了一些力气，踉跄着来到他的身旁，为牙儿做起了翻译，“过此线者，杀无赦！”
牙儿微微皱眉。
乌桑及他的族人尽皆怪叫起来，太猖狂啦！
“过此线者，老子就揍你们！”雅若再次翻译道。
牙儿的表情稍微舒展了些，却也还是明显有些不大乐意的。
雅若却凶巴巴地盯着他，“就这样！”
牙儿无奈地耸了耸肩，算是“屈从”了。
过此线者，就要挨打！这是来自腾蛇部落一无名之辈的“恫吓”？
咻咻咻！
乌荻连射八箭，直接用自己的行动回应了牙儿。
刷刷刷！
牙儿徒手接下了八箭，无一遗漏！
乌荻深吸了口气，身在马背上，朝着牙儿弯腰一礼。
牙儿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
乌桑与乌荻调转马头，直接选择了退走。
生活在大草原上的人，都是崇拜英雄的，在他们的眼中，牙儿就是英雄，是他们翻越不了的大山。
腾蛇部落的族人们经历短暂的沉默和呆滞后，骤然欢呼起来，涌向牙儿，想要将他架起来，送给他一个英雄该有的礼遇。
只可惜，任凭他们如何努力，发现自己等人根本抬不动牙儿的身躯。
牙儿尴尬地挠了挠头。
众族人哈哈大笑出声。
接下来，举族出动，齐聚广场，属于腾蛇部落的真正的狂欢开始了。
经历过苦难才懂得幸福的真实模样，遭遇过阴谋才明白正义的真实重量。
族人们载歌载舞，所有对于未来的美好愿景都融入了歌声中、舞蹈里、跳动的火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