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偶遇
经过了三个月的磨砺,顺子参与的第一个咨询项目的终于圆满完成了,有了完整案例的经历,他迅速在咨询领域里成熟起来。顺子从事的第二个项目仍然是在上海。这个项目他单独负责了一个二人小组。
他还依稀记得上次完成项目的总结会后关总跟他讲的话,“你能坚持到项目的最后一刻,说明你可以在咨询行业里做得更好,今后你就是咱公司的正式员工了,待遇也得提上来。”想起几个月前自己还是半懂不懂,到现在负责着一个小组,仅花了几个月的努力就实现了转变,特别是想到自己一个月的收入竟然抵得上原来在厂里大半年的收入时,顺子心里多了几分惬意。
这次项目是一家设计企业的战略咨询项目,顺子仍然与上一次的谢经理在一起。谢经理负责一组,顺子负责一组,经过了第一个项目的磨合,两人配合很是默契,初期诊断阶段很顺利地就完成了。
按惯例,完成一个阶段一般都会要放假休息两天,一来可以放松一下,二来也可整理下一阶段的工作思路。项目组其他人都回去了,顺子虽然来了上海好几个月了,但他却还没有好好地在上海玩过。于是他决定不回去,而是在上海好好玩两天。
顺子正想着去哪里玩,突然智承打来了电话。顺子赶紧拿起电话来接听。
“老同学,听说你到上海来做项目了?”智承问顺子。
“是的,来几个月了,你现在在哪做了?”
“我也在上海,有时间出来聊聊不?”智承说。
顺子早就想见见智承了,只是一直忙项目的事,抽不出时间来打听智承的下落,现在他听到智承正好在上海,那肯定是要见见的。
于是两人约好了一会在外滩见面。
自从智承离厂之后,除了放假回家的时候会聚在一起玩玩之外,顺子平时很少打他的电话。顺子总有一种顾虑,在外面创业不易,万一遇到不顺心的时候,担心出现尴尬的局面。如果在几个月前,顺子也一样会觉得前途无法预料的,他自己也不希望别人打电话来问他混得怎么样。
上海很是方便,顺子坐地铁很快就到了外滩,在人群中找到了智承,挑了个雅致的茶吧坐下来聊。
“你不是在深圳吗?什么时候来的上海?”顺子问。
“来了好几个月了,过来之后好多杂事,现在慢慢理顺了。”
“我也是几个月前才来的,咨询公司外派的项目。”
“前些天回家了一趟,正好去了你家里,听说你在上海做项目,所以打电话找找你看看。你还真在啊。”智承显得很开心,笑了起来。
听到智承说去了自己家,顺子赶紧问起家里的情况来,尽管每隔两三天都会打电话回家的,但电话里听到的东西总是感觉不够一样的。
”你家那口子在家里也没什么吧,小孩还这么小,她妈妈在跟她一起带着小孩的。不过,老同学,我觉得还是要回去好些,或者是她过来吧。“智承说。
顺子明白智承的意思,他自己清楚不能长期这样的,只不过是现在还是读书阶段暂时没有去想那些事,在外面自然自由得多了,现在顺子刚在咨询公司找到点感觉,他还想继续深入实践一下。他觉得做管理越来越有意思了,特别是把别人的企业通过细致剖析之后,能为企业的发展提供良好的指导的时候就更有意思了。
“你当初不是去的深圳吗,来上海是公司的外派吗?”顺子问。
“不是,深圳那公司辞了,现在在上海做贸易了。”
智承去深圳,顺子是知道的。那时顺子去杭州没多久,智承跟还有几位一起进来的同学就辞职下海了,那时正好是国家加入了WTO掀起的又一波下海大潮的时候,很多年轻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辞职下海去了。
顺子还依稀记得当时同学们辞职的时候的场景,当时老尹在一家饭店里为离厂的同学们把酒壮行。
“你们辞职的辞职,读书的读书,从读书时算起,也有十来年了。大家今天一定要尽兴,现在厂里就这样子了,有想法的出去闯闯也挺好的。”老尹说。
“你们出去了的人,回来的时候再给我带套房子回来啊。”有人开起玩笑来了。
大家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兴奋与好奇,再加上都还年轻、有冲劲,考虑的事情并不会太多。当时顺子私下里问过智承。
“老同学,真下海是不是目标有些不明确?咱出去到底是干啥去?”
“到时再说呗,出去了总会有办法的,你看咱厂里这环保做得这个样子,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的。”智承说。
智承一说到环保,顺子无话可说了。顺子决定离职也是因为环境的问题,再说顺子认为智承比他更善于谋划职业生涯,因此不再提这事了。
不久,智承就去了深圳。当时经朋友介绍智承去了一家企业做企业管理,具体负责的是产品的质量管理。应该说原来在厂里做管理的这些同学在做质量方面是有优势的,因为原来的湘冶就很注重管理,只不过是有些事情管理执行起来有些困难,当时说智承去深圳的企业里做了管理,顺子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但后来智承来上海的事顺子是真不知道的。
“之前在深圳做得也没什么意思,说是管质量,但厂里并不怎么重视。正好我有个表姐说上海好做贸易,让我过来帮忙,于是就过来了。我现在做机床生意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做了。”
这时顺子仔细看了看智承,经过近两年的磨砺,智承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没有了原来在厂里那种笑看世事的心态,而是更在乎外面世界的变化,生怕错失了任何一个机会,不过跟我顺子肯定是无话不说的。
一听到智承说生意不好做,顺子也不好说什么了。虽然说顺子已经出来快两年了,但他对贸易这块的东西还是真的了解不多的。
“机床在浙江应当好做吧,那里中小企业多,是不是可以在那里看看。”顺子去过师弟家,见识过他们那种家坊式工厂的规模,于是建议起智承来。
“浙江那一块有人在做的,我主要做上海这块的高端机床。浙江与江苏对机床的要求也真有意思,听同事说浙江高端机床卖得没有江苏好,那些老板都希望能在一年收回成本最好,所以低端机床与传统机床好卖。江苏的老板喜欢买高端机床,喜欢在陪客户现场参观的时候借此机会来展现自己的技术装备实力。”智承聊起了江浙的机床现状来。
顺子对智承是非常了解的,他知道智承越不聊自己业务的情况,越说明业务进展不太顺利。智承一直都喜欢把自己的压力放在心里。
顺子对机床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上次一起做的项目的王博士恰巧就是一位专门研究机床的。那时在咨询工作之余,只要谁一提到什么四轴联动、五轴联动,王博士就会表现出异常的学识。他们对机床也做过行业分析,其实江浙对机床的需求更多的是受企业生产的需要而来的,并不能说是哪种机床在哪个地方好不好卖的原因。但顺子没有点破。
“我们国内这些办公司的人真是勤快,一天到晚都在忙生产,别的国家可不一定是这样的。象我们那埃及的客户告诉我们不超过十点别打电话,他们还没开始上班,真是有意思。”智承继续给顺子讲着一些在行业内的见闻。
两位同学在异地有幸相见,智承恨不得把自己这两年的见闻一下子全讲出来。
顺子没有去打断智承说的那些事,只是静静地听着智承讲叙着这两年经历,因为他知道不能再给智承增加焦虑与不安。顺子更不愿意去跟别的朋友说这事,因为顺子知道这些经历更不能传到了智承爱人耳里,不能去增加她的担忧与牵挂。
“阿黄怎么样了?”顺子转移了话题,那年阿黄给智承介绍的工作单位。
“他呀,现在移民了,到加拿大去了。”
“他人在深圳还是在加拿大呢?”
“都过去了,据说要在那住几年才能取得居留权,具体怎么弄的也不是太清楚。这两个人在那成天没事,现在隔三差五就回来了,估计过几年也就回来了。”智承说的两个人是阿黄他们两口子,跟顺子都是朋友。
“到时回来能干嘛?回来探亲罢了。”
“你也看得太悲观了,在咱老家那边有这么多关系,那还不随便开家公司,也做做贸易就行了?”智承笑了起来。
“做贸易没有关系不好做,那你回老家那边去做贸易可能还好做些。”
“肯定好做些,这边太难了,但出来这么久了就这样回去有点不甘心,等这段时间过完了再看看。现在先准备一下回老家那边办公事的一些事,说不定更容易成功的。”
听到智承这么说,顺子知道智承的想法了,倒是放心起来,他知道智承如果在老家的话成功的可能性更大,速度会更快,因为老家这边有非常丰富的关系网络可提供帮助的。
顺子这两年见识了不少各行各业的人,知道出来闯机会很多,但真正在外面闯成功的人永远是那一小部分。看着智承,再想想自己,顺子心里又生起了那个疑问,上海是个好地方,但她到底属不属于智承与他顺子呢?
“没关系的,把上海的经历当成一种学习就好,说不定到时咱们都会回去,用沿海的新思维新观念来做自己喜欢的事。”顺子说这话,既是安慰智承,其实又是安慰自己,更是在内心的一种预感。
顺子知道了智承的想法,心情不再压抑了。两人决定到外面走走,于是出了茶餐吧。沿着外滩边走边聊,在外滩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顺子与智承都显得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