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停电的隐情
顺子上海的咨询项目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智承打电话过来说离开上海了，他说阿黄想要在老家那边注册个公司了，让他去主持公司的运作。顺子忙于结项，没有问得很详细。阿黄之前办了移民，没想到阿黄才过了几个月就真回来筹划办贸易公司的事了。智承说他感觉在老家做贸易会好做些。
智承回老家做贸易，顺子是放心的，因为那里有很多的同学照应着，差不了。说起大学的同学，顺子经常跟人开玩笑说：“想想在成人之后有谁能跟你四年不分开的？是父母吗？不是；是兄弟吗？也不是；也有只大学同学才是真正地在一想相处四年了。”毕业后的大学同学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是最宝贵的社会资源的。
后来，顺子结束项目之后回到杭州休整了一周，他一边忙于整理学校里的一些事，一边总结着咨询公司的材料。
休息还没有结束，关总把顺子叫到了公司。
“顺子啊，现在公司人手不够，你赶紧准备一下跟我去去阳市一趟吧，那里有个供电局的项目要去看看。”关总说，然后吩咐其他组的人拿给顺子一些资料，说：“你先把这些资料熟悉一下。”
顺子知道关总所说的去看看，那是项目导入期的事了。顺子有点纳闷，“谢经理不是一直在休息吗？跟我一起的，不可能有任务的吧！”
于是顺子说：“别的项目经理有在休息的呀，让他们去做导入比较好吧，这个我可没有做过的，心里没底。”
“没事，没事，谁都会有第一次的，你先跟我去锻炼一下挺好的。你是想说谢经理吧，他另外有安排的。”
关总说谢经理有其它的安排，这个项目他暂时来不了的。既然这样说，顺子不好再继续打听了，毕竟老总都有自己的打算的。关总已经约了对方第二天八点钟见面，于是顺子赶紧回去准备随关总去阳市。
第二天七点不到，关总叫上司机带着顺子出发了。
阳市离杭州不远，开车顺利的话也就四十分钟的车程。到了阳市还早，关总向门卫说明了来意，门卫让关总的车进了供电局，指引着关总去局长的办公室路线，并说：“局长已经在办公室了，你们现在可以去找他。”
刚才在车上听关总介绍这个项目的时候，顺子才知道与这个项目同时进入前期导入还有另一所高校的竞争者，是谢经理他们学校的一位博导带队过来的，公司里称那些高校里做项目的为“学院派”。阳市供电局的上一个战略规划就是这所学院做的，顺子觉得这个项目竞争的压力会很大。顺子觉得公司派他来参与这个项目的导入应该是避开谢经理与他们学校的老师直接对决，可能关总自己对项目的成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顺子头一次做项目导入，尽管已经做了很多次预演了，但心里还是没底。
顺子跟老板关总去见局长。心里想：“既然公司没有派最强的力量来导入项目，干脆按自己的思路来吧。”
阳市供电局的局长姓阳，阳局长四十几岁的样子，挺有阳刚气的，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一看就是一位能干事、有冲劲的领导。阳局长接待了他们，一阵寒暄之后，局长介绍起了业务来，辖区内有多少颗表，有多少家企业，用电量如何，采用了哪些方式与措施来促进用电等等。关总听得很仔细，顺子则一边用录音笔录着，一边用笔记着，不时地划出要点。
“我们局这个战略项目比较有难度，电力企业跟其它的企业不一样。”局长开始介绍起这个项目的来由。
“你们局的战略以前是某大学做的？”关总倒是问得干脆。
“是的，但经过了五年的实施，我们局里并不满意......”阳局长欲言又止。
关总会心一笑，明白了局长有意跟他们沟通的原因了。他心想：“你肯定是不满意才想着换一家的。”
“如果是我们公司来做，一定会让贵局有一个全新的发展思路。”关总开始发挥起他拉业务的本领来了。
“那上一期的战略问题出在哪呢？”关总接着问。
“我也不好说，你们自己去调查吧。”听到这话，局长似乎有些失望，吩咐秘书配合关总的需要收集信息，然后推说还有其它的事要忙就离开了。
看到局长失望的表情，关总立刻醒悟过来他自己问了个最傻的问题，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顺子心里知道，既然阳局对他们上一届的发展战略不满意，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正是咨询公司初期诊断要回答的问题。现在直接问问题出在哪，那不成了让阳局去诊断问题出在哪了吗？如果项目开始展开后，确实是阳局说的原因，那么不就成了阳局早说过了吗？如果不是阳局说出来的原因，那不是说阳局管理失误吗？那阳局还要你咨询公司来干嘛！
不过，从刚才阳局长的表情里，顺子倒是觉得眼前这位局长确实是很认真的人了，他希望得到他们单位的最准确的情况分析，而不是象之前顺子接触过的一些企业那样，试图借助咨询公司来证明自己的猜想。顺子不禁欣赏起这位阳局长来。
关总意识到说漏了嘴，一高兴就说了不该说的话，真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但顺子在场，还是尽量装作镇定的样子，不能让下属看笑话。关总向秘书要了一大堆的资料，没几分钟秘书就送上来了，看得出阳局早就准备好了。顺子临时要了一份他们上一次咨询方案的影印稿，直到打印出来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快到吃中饭的时间。
原打算花两天时间来做导入调研的项目，就这样只用了半天不到就尴尬地结束了。关总原来计划好的一大通跟阳局想聊的发展理念、发展思路、发展规划都还没有开始就这样结束了。
关总想请阳局长吃个饭，但想起上午阳局长那表情，心想这事不宜太急了。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杭州吃中饭。
关总知道阳局还在失望中，不想直接去找阳局长，于是委托秘书向阳局告别，然后给阳局发了个信息，说是会在接下来的二天内整理出资料来，提出问题切入点，一定会让阳局满意云云。对于关总发短信一事，是顺子的主意，顺子担心刚才的尴尬会影响阳局对他们咨询公司能力的判断，短信可以深思熟虑后再发出。
回来的路上，关总一声不吭，早上出发时的志在必得的神情已经完全没有了。确实，这个项目关总是在阳市开始触及的第一个项目，如果就这样黄了，后面要打开就更难了。不仅仅是失去供电局项目的事，而是会留下不好的口碑。想到这一层，顺子不好说什么，一个人在车上翻看起阳局提供的上一次的的发展规划方案来。
阳局说这是某大学的“学院派”做的方案，顺子不禁多了几分敬佩之心，慢慢地翻看着。不得不说，“学院派”的方案做得还是非常严谨的，功力确实很深，什么五力模型、波士顿矩阵、SWOT模分析、竞争者优势......理论一套一套的，而且一环扣一环，看得顺子开始恨自己读书太少了。
“你觉得他们的方案怎么样？”关总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发话了，问顺子。
“挺好的，不愧是学院派，功底深厚。”顺子不好意思说里面还有些模型自己也不是太会用。
“是的，阳局之前接受过咨询服务，懂得不比我们少，这个项目不好办的。”
听到关总这话，顺子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公司里没有派最强的人员来进行项目导入了，原来关总本来对这个项目没底，半真半假地来导入这个项目的。顺子估计关总并不是因为项目谈不下去而难受，而是因为那尴尬的气氛更难受罢了。
快要出阳市的时候，前面堵车了，交警在路上忙活着。原来是交通灯停电了，路边上一台柴油发电机正准备着发电。车上的人都已经饿了，顺子按下了车窗，听着外面有人在大声起哄：每天停电都准时，你们交警可以早点发电啊！
停电？！经常停电不就是因为电力不足吗？那供电局还鼓励用电？
关总与顺子先是一怔，接着都笑了起来，赶紧核对原来阳局的战略方案。很快找到了方案里那条“大力鼓励区内居民扩大用电容量，对用电增长较大的居民给予不同档次的奖励”。车上的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了，一个上午的尴尬已经完全消散。
阳局不愿说的问题就在这，上一次方案里鼓励居民大力用电，确实可以增加供电局的营业额。但是，阳市本身就是一年缺电的县级市，再加上这些年居民都有了钱，增加家用电器那点钱又能算什么事？就算不鼓励增加，居民也会自己去想办法增加电器来改善生活的。供电局既然鼓励用电，那市民还不使劲买电器了？正因为这个政策，全市的居民用电量在短短的二三年内就翻了翻了，已经远远超过了负荷了。倒是催热了另一项买卖，那就是各家各户必备的发电机了。
“缺电地区鼓励用电，也有点太扯了吧，这不就是阳局决策失误吗？怪不得不肯跟我们说了，大家都是明白人的。”顺子跟关总开起了玩笑。
“顺子，这可不能乱说啊。”关总笑得更开心了。
车还没到杭州，关总已经给阳局编好了短信：贵局在上一方案中鼓励居民增加负荷，虽然可以增加营业额，但阳市本身是一缺电县市，并不具备通过扩大用电来增加收入的基础，期待进一步了解贵公司情况。
很快，阳局打电话过来了。
“关总，你们这么快就回去了吗？说好咱一起吃中饭的呀！”那边是阳局热情的邀请。
接下来是一番客套话了，他们已经到达HZ市了。
经过一个月的沟通，阳局通知关总可以准备接手供电局的战略规划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