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与此同时）
“你又要跟玛丽亚约会？”
加百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从耶稣那里听到的话。这位弥赛亚，他正坐在牧师家的餐桌前喝着咖啡。根据耶稣的看法，咖啡这种饮品是自己在当代尤为中意的少数几样东西之一。跟比萨一样。
“你说得没错，我今晚也要跟玛丽亚一同度过。”耶稣气定神闲地回答，又从壶里给自己倒了一点咖啡——他实在太喜欢这味道了！
“好的……不过，为什么要这样做？”加百列有些吃惊地问他。
“因为我觉得从玛丽亚身上能学到很多关于现代人的知识，比如他们是怎样生活、怎样感受情绪、怎样去追寻信仰的。”
“你也可以从其他人那里学到这些。”加百列反驳道。说罢，他立即向耶稣列举了一堆信徒的名字，保证他们比玛丽亚更适合约会和共度夜晚。为求稳妥，加百列甚至还列举了一些无神论者的名字。这位牧师认为，就连这些人都强过玛丽亚百倍。玛丽亚实在太不合适了，即使她是自己心上人的女儿，他也没法偏袒。
“我既然答应了这约会，就不会反悔。”耶稣显然已经决定了，“还有，在跟玛丽亚打交道的过程中，我一直都十分快乐。”
听到耶稣这样说，加百列胃灼烧的毛病突然又犯了。
“好吧，好吧……只是，难道你就不为自己降临人间的任务好好准备一下吗？”加百列又问道。
他自然希望耶稣听到这番话后会发现时间紧迫，从而放弃和玛丽亚的约会，去做完成任务的准备工作。
“你不必劝诫我。”哪里知道，耶稣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加百列最后的希望，“我自有分寸。”
加百列沉默了。耶稣说得没错，没有人能够劝诫弥赛亚本人。关于这一点，加百列其实也一清二楚。
“相反，你自己也该为最终的圣战好好做准备了。”耶稣反而劝诫起加百列来了。
“我……我做好了准备。”加百列全无防范，回答得结结巴巴，显得相当被动。
“不，你没有做好准备，你已经沉溺在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中了。”弥赛亚用略显责难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话，加百列的脸红了。耶稣说得没错，昨天和前天，整整两天时间，他都跟那位真心爱人在床上耳鬓厮磨，根本就没为最终的圣战做任何准备。没准儿耶稣那时正好在房间里，听到了他们两人发出的声音？西尔维亚意乱情迷时叫起来确实声音不小，可那感觉也很销魂。即使是他加百列，在拉锯子活动到了一定程度、即将完工的美妙时刻到来之前，也会有些把持不住，发出无法控制的叫喊……
“我，唉……我不过是想令她皈依。”加百列吞吞吐吐地反驳。这可不能算谎言，他绝对不会对弥赛亚说谎的！实际上，令西尔维亚皈依可不容易。她的立场十分坚决，不给《圣经》任何干扰她生活的机会。
“‘蕾丝内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问题！加百列突然剧烈地咳嗽。
“呃，在你跟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我偶然听到的，说你喜欢蕾丝内衣。”
“啊，对了，那是一道有名的法国菜……”加百列几乎脱口而出。
显然，他还是会对弥赛亚说谎的。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令他大吃一惊。
“‘丁字裤’又是什么意思？”耶稣继续发问。
“丁字裤……那……那是她养的猫的名字。”加百列说。
对耶稣说谎这种事，他不只做了，还很快就适应了，张口就来，莫非这就是人类的本性？还真是令人吃惊哪。
似乎对那些骗人的回答都还满意，弥赛亚终于从餐椅上站起身来，向加百列宣布：“我现在要出发去见玛丽亚了。”
加百列心里不是很愿意。他担心玛丽亚会对弥赛亚产生不良影响。哪怕她只有她妈妈一半的实力，对中意的目标专心致志，专精于引诱异性的技艺……如果这些都是这个家族内部女性成员的天性，都意味着这两个人最终也会一起进行拉锯子运动的！噢，上帝啊，您这样安排，真的不是脑袋一时短路吗？！唉，这个想法可不能说！
“你今晚不打算跟我一起吃晚饭吗？”加百列勉强进行最后一次努力。
“你不是跟西尔维亚有约会？”耶稣反问道。
“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加百列提议道。
“吃蕾丝内衣吗？”耶稣又问。
“当然不是！”加百列窘得不行，不觉大声否定。
“为什么不能吃这个？”
“哎……吃那个容易跟我一样，患上常发性胃灼热。”谎言就是这样。一旦说了第一个，就必须用更多地去弥补。
听到这样的回答，耶稣笑了：“我还需要担心胃灼热？”
在加百列的下一个借口还没完全问世时，门铃响了。耶稣过去开门，来的是西尔维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加百列几乎都要下跪，祈祷耶稣不要提到蕾丝内衣和丁字裤了。西尔维亚进来后马上吻了下加百列的脸颊。如果是平时，这场面倒也稀松平常，但此刻上帝之子就在眼前，这位曾经的天使长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你是不是不舒服？”西尔维亚关切地问。作为心理学家，她显然发现了他此刻的不对劲。
“没有……我很好。”加百列否认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除了说谎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你应该不会反对约书亚今晚跟我们在一起吧？”
尽管她没有说话，眼神也已出卖了她。很明显，她相当反对耶稣今晚当他们俩的电灯泡。
连耶稣自己都反对：“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约了。”
西尔维亚松了口气，耶稣也礼貌地把话说完：“看来，蕾丝内衣什么的，我只好下回再来尝试了。”
这话让西尔维亚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唔，你要拿我的蕾丝内衣……”
加百列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还是不要聊晚饭了，我的胃现在有点不舒服。”
西尔维亚算是被彻底弄糊涂了。
耶稣却不依不饶地加了一句：“请问，你那小丁字裤现在在哪儿？”
西尔维亚蒙了，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加百列刚刚才跟我说过它。”
耶稣话音未落，加百列已对下世为人这件事，感到追悔莫及。
“它的毛皮是不是闪闪发亮？”耶稣仍然问得十分礼貌。
“呃，”西尔维亚尝试勉强作答，“确实，丁字裤也有带毛皮的可能，在某些地方，但是……”
她没法再说下去了，被逼无奈的加百列对耶稣使出了最后一招：“再说下去，约会就该迟到了。”
加百列想尽快终止谎言随时露馅的状态，不顾刚才仍在顾虑的后果，他想，赶紧把弥赛亚弄走才是正经。就算弥赛亚去找玛丽亚了，对加百列而言，也只能听之任之。
耶稣点了点头：“嗯，说得对，我忠诚的朋友。”
他向两人道别，关门离去。加百列长长地舒了口气。
西尔维亚却在窗口悄悄注视了弥赛亚好一会儿，回过头来问：“他是同性恋吗？”
加百列无语，只得闭起双眼。这一切实在是糟糕透了。他不只对上帝之子说了“蕾丝内衣”和“丁字裤”这样的词，还对他撒了谎。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送耶稣去参加他跟玛丽亚的又一次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