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碧草十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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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立于命运之前(七)

苦寒的天气,诗囚孟郊不少吃苦头。

冰结了厚厚的一层,一个裂纹都没有,

光都是冷的,想敲石取火都做不到。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厚冰无裂文,冻吟成此章。

大寒日出江陵,陆游骑着瘦马在外游离,

看着动物都躲在洞穴里,村里牛羊点点,

不能沉醉于眼前山川景物,反生感慨,

醉面冲风惊易醒,重裘藏手取微温。

不为山川多感慨,岁穷游子自消魂。

方回只想多喝些酒取暖,

带上仅有的钱,瓦壶只打三升酒。

酒如水一般,面上一层快结冰了都。

大寒岂可无杯酒,欲致多多恨未能。

江总更是感伤戍边将士的雪寒之苦。

绕着陇西营地能看见狐狸留下的踪迹,

山旁还依稀能看见雪地上马蹄的印记。

天寒旗彩坏,地暗鼓声低。

漫漫愁云起,苍苍别路迷。

最喜元微之秉酒笑,宜近火,忌开门。

大寒过了,春天还会远吗?

腊酒自盈樽,金炉兽炭温。

明朝换新律,梅柳待阳春。

大寒是一年里最后一个节气,

何尝不是酷寒的结束,新生的开始。

大寒后十五日,阳气就会驱逐阴寒,

坚冰深处春水生,轮回至立春。

该是孩子们踩碎芝麻秸杆,笑闹

踩岁,踩岁,芝麻开花节节高

岁岁平安,讨压岁钱的日子咯。

该是赶年集、买年货、写春联,

准备各种祭祀供品,办年菜的日子咯。

摆上一碗糯米饭,炸一份年糕,

该是准备完毕,一家人围坐团圆的时刻了。

家家户户忙着除旧布新,暖榻与新被,

岁晚灯火,处处归心,只待游子归。

春花秋月夏风冬雪,轮回里等,

感谢四季的芳华,感谢每一个你。

沃野苍穹,日月难圆牵手之梦;

人间陌上,山水常念相拥之缘。

眨眼的是人生的距离,唯爱与善良,

才是生命里程上最闪耀的光华。

昏黄天地,水月勾画惊阙的芳华,

任天公织碾世事沧桑,云雨情长里

我亦有心从自得,琉璃瓶水照秋毫。

本没有报什么希望能听到王光明的真实想法的何香,不想却听到他主动要讲一个故事,故事讲起来是,竟然还是第一人称,讲述的是关于失踪的2000川军去向的故事。他首先肯定了何香所提到的报道中,失踪的一团川军撤退进入了青龙山区。只是,进入山中的官兵迷路了,很多人还得了奇怪的疾病,并很快死去,团长和副团长都相继去世了。副团长在弥留之际将队伍交给了“我”带领,“我”也临危受命,带着还有一千多人的队伍,向着“我”心中认定的方向坚定前行······

“我们所走的方向甚至都不知道是正南、正北,还是正东、正西,反正高山密林中,总还是有那么一条几乎不能称作是路,叫‘窄缝儿’应该更合适一些的山道向前延伸着,两边的灌木丛似乎也在‘避让’这条小道,从来没有将它淹没过。绝不是那种有人迹出现过的路,却是我们可以轻松通过的,望向尽头,只能看到它消失在山腹的密林浓雾里。天气一直都不算太坏,如果这眼前的浓雾可以忽略不计得话,无雨无风,真的是穿越山区的好日子。

也不能说,我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决定,这样的,没有走过的路,会把我们引向何处?我们会不会远离人类,成为野人?但是我不能想,更不能对任何人讲,这一千多号人可都靠我对道路的‘准确辨认度’活着呢。竟然也没有人问我,想必他们心里的答案也是肯定的:我也是在瞎走,根本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他们肯定也不愿想,不敢问,知道了答案有什么用?还不如就这样,跟着我这个‘勇敢的盲行者’走下去,总会到达一个目的地······

不知过了多少天,太阳升起了几回,又落下了几回,没有人去数。彼此看对方,分明已经完美地成为了野人,身上的衣服都已被树丛撕扯成了肮脏的布条,勉强能遮体,如果忽然蹦出个女人的话,还不算太尴尬。可这真的是一个奢望了,除了仙女,谁会出现在这没有人迹的‘仙境’,来偶遇这群蓬头垢面的‘野男人’······可偏偏就是有了这么一天,这一天的阳光很好,所以视线也很好,走在前边的几十个男人的视力也绝对都很正常,我们同时看见了一个女人!

这个可以被称作‘女人’的人就站在离我们有个五六十米的前路的山坡上,她穿的整整齐齐,花褂子,黑裤子,身材妖娆,对了,头上还扎着一条土布围巾,反正,那天见到她的所有人回忆,她就是以那个年代的农村里的普通村姑的打扮出现了。我们都愣在了那里,不知该是打招呼,还是追过去。那个女人倒是大方,不禁笑嘻嘻地冲着我们,甚至伸出手来向我们摆动!这些个大男人互相望了一眼,就开始狂奔着向前而去,后面的紧追着问:

‘怎么了?怎么了?跑什么?’得到的回答是:

‘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快追!’如此像命令一样地传了下去,整支队伍都跑了起来,向着同一个方向狂奔。许是跑了个把小时吧,前面的人跑不动了,慢慢地停下来,依次地,整个队伍停了下来。旁边人问我:

‘头儿,女人呢?’我气喘吁吁地回答:

‘谁知道啊。’又有人问:

‘没有女人,我们跑什么?’我没好气地回答:

‘不是你们在跑吗?我可没说话。’有人怯怯地说:

‘这不是因为你也在跑吗?所以我们就跟着跑来着。’我一看,这种车轱辘话再说下去也没个头儿,也就不再接话,任由这些人去找,是谁最先跑的。我急忙寻找接下去要走的路。这时才发现,我们已经完全偏离了之前走的那条山道。眼前出现的,是一道石阶直插远山。这才过了多久,天空暗了下来,浓雾弥漫开来,那道石阶在雾里若隐若现。我回头面对大家,看到了一双双坚定、信任的目光。于是我说,

‘变天了,不知一会儿会不会下雨,我们加快步伐,沿着山阶爬上去吧。’队伍里回应着忽高忽低的回答。我没有再解释什么,转身当先沿着石阶爬上去,大家鱼贯地跟在后面,一时间山谷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唰唰唰’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石阶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洞口,很大的一个洞,洞口得有数米长宽,一眼看进去,只是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呼啦啦’地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飞快地飞来飞去。能感觉到从洞里面迎面扑过来的风是冰凉,潮湿的,还掺杂着刺鼻的霉臭味。身边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什么味?怎么会这么臭?’

‘那飞来飞去的是什么啊?’

‘蝙蝠吧?要不就是燕子,反正不会伤人吧?’

‘这洞够深的,里面是个死洞,还是能通往别处啊?走在里面不知道会不会迷路,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进不进去有什么区别?好像你在外面就知道往哪里走似得,闭着眼走吧!’

‘里面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好在我们在外面能看见,在里面可就没准了啊,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山鬼?会不会······’周围的议论渐渐变了味。我必须及时阻止:

‘大家听我说,你们看这天马上就要变了,要是下个雨可就腻歪了,没处躲没处藏的,这淋雨的滋味可是真的不舒服啊。快点,所有人,一人做一个火把,我们进洞去。’没有人反对。我也没有告诉大家,当我看见这个山洞时,心里一阵欣喜,莫名的欣喜,在这个山林里走的久了,我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次,这个山洞,将是我们的行军契机出现的时候。一个个自制的火把被点着,火光瞬时照亮了半边天,也照亮了每个人的脸,那脸上是一束束如炬的眼神,齐刷刷地望向我,这个时候必须说点什么了,于是我望着这一张张忠诚的脸高声说:

‘我们一起走过了多少日子啊,在这个山林里,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经历过了些什么样的困难和危险,但我们谁也没有说过‘放弃’这两个字,因为我们川军的信条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这两个字,以前没有,之后也没有。我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信任,请以后接着相信我,我会把大家带出这个山洞,一个也不能少地带出去,带回家,所以,请互相帮助,我们要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下面的路一定也不会太好走,但一定要握紧旁边人的手!我们来南京时,团长让我们每个人都带在身上一根绳子,都还在吗?’这一次的回答洪亮而整齐:

‘在!’我欣慰地高声说:

‘现在,我们就把绳子捆在身上,一个个相连,缺一不可,这个洞里可能会有危险,但我们都要把兄弟的安危系到自己身上,只要我们都抱着必胜的信心,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闯过所有的险境!你们说对不对?’回答整齐划一,坚定洪亮:

‘对!’我们就这样进洞了,明亮而又温暖的火把把最初的山洞照的像是在白昼里,往里走的地面平坦,连块杂石也没有,走的那叫一个顺畅。在洞外时看到的那飞来飞去的黑影也不知飞去了什么角落躲了起来,一个也没有看到。就连最先闻到的那刺鼻的霉臭味也无影无踪了,空气潮湿而又清新,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在洞外行军还经常被风刮雨淋日晒,在洞里甚至感到了些许的温暖,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三三两两地,大家互相开起了玩笑,气氛空前的融洽,要不是被一根连接起来的绳子捆着,恐怕都要勾肩搭背地走起来了。

不知走了多久,那股在洞外闻到的霉臭味道开始忽隐忽现地飘起来了,火把似乎也因为洞里的空气开始稀薄起来而燃烧地微弱起来,“扑棱扑棱”地,头顶开始有‘飞行物’出现,是了,就是那在洞外飞来飞去的黑影,而且,只是蝙蝠而已。但是,我们这些在深山长大的人,却谁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蝙蝠,它们聚成群,滚成球,飞成云,很低地略过大家的头顶,后来干脆刮过人脸,呼扇过脖颈,许多人就用手去胡拉,不想越胡拉蝙蝠碰撞过来的越多,一片惊叫声混杂在蝙蝠的吱吱叫声和翅膀的呼扇声中,这声浪听起来是那么的诡异。我不得不在前面喊话,让前面的人往后传:

‘不要惊慌,这蝙蝠也是受惊了才乱飞的,大家只要别用手去挡,也不要大声惊叫,火把不要乱晃,很快它们也会安静地飞回去的,传!’这些话从前往后被传了过去,很快,不惊慌的人群也让蝙蝠群安静了下来,它们不大点功夫就飞回到了洞頂某些角落里去了。

接着出现了新的问题,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向下倾斜,乱石突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开始聚成洼,汇成流,向着洞的深处延伸。又由于所有的火把都像要熄灭一样飘忽减弱,根本看不清脚下,凸起的乱石如狼牙一样地随时会撞伤脚踝、腿骨,‘哎吆’声此起彼伏。突然,有个最大惊叫声响起,就在我身边几步远的地方,惊叫声在洞里生出数声回音,很有阵势,也越发地惊人。我腰上的绳子也一下子绷紧,甚至向后被抻回了好几米。我赶紧举着手中尚着着的火把照去,原来地面不仅在向下倾斜,还出现了大的坑崖,我们中的一个人脚下一滑,就滑了下去,带着旁边的两三个人要么滑到了崖边,要么扑倒在地,向着崖边滑。所有人恐怕那一会,心里都把我当神敬了,怎么就提前把大家伙用绳子捆一块了,不然那个掉崖下的估计命都没了。

把那个魂儿飞走了一半的兄弟拉回来,我们就格外地小心了,大家互相扯拽着小步向前颠儿着,眼见着这地面要成了水道滑梯,水流加大,加快,到了最后,那坡度都快斜成九十度了。我命令大家先止步,让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抹下一把冷汗。我身后的人问我,

‘头儿,咱们还走下去吗?你看这洞的坡度越来越大,连带着还有这水流越来越大,水速也越来越快,这个洞会通往哪里呀,真是吓人,这边上还都是大的悬崖,也不知道这崖下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是阎王殿呀,天呐,咱们还是别往下走了,这要是被困在里面,连回头的机会的都没了。’我那时候还真不懂‘地下河’什么的。但是这阵势我还真见过,这水流会往前流很久,然后在低洼的地方汇聚成潭啊、湖啊什么的,只要水性好,游出水潭,就可以游出山洞,来到另一片天地,那洞外也会有一个大水潭和洞里的水潭相连。等到上了岸,会发现离自己之前进洞的地方已有几十里地的距离了。于是我对后边的那个人――我的同乡范军儿说:

‘你还记得咱们家山上不远的那个山洞吗?我叫你多少回你都不肯跟着我去里面转一圈,那里面就跟咱们现在的地势差不多,这洞里的水流会形成水潭,与洞外的水潭相联,只要从水潭里就能游出洞外,你的水性也不错,有什么可怕的。’范军儿不放心地在昏暗中东瞅西瞅了一会说,

‘可这也看不见什么水潭不水潭的啊。就光看见到处溜光水滑的了,这要是滑下去……’

‘这才哪到哪呵,’我有些着急,

‘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向后面传话,问他们谁的水性好,谁的水性不好,统计数,这可是关乎大家伙性命的事儿,好好统计。’范军儿见我急了,也就不再发牢骚,赶紧向后传话。

很快数就统计上来了,我的这帮老乡们大多数的水性都还是不错的,也有些不会水或游不好的,但没多少。我立刻下令,让大家重新按新顺序捆绳子,不会水的人的两头务必要是水性好的人,这样才能保证安全。大家很快按我的要求重新捆扎好了绳子,我又大声喊道:

‘大家谁也不要害怕,我们肯定会落入很深的水里,不要着急,不要拼命挣扎,拖拽别人,水性好的要驾住不会水的,我会在前面带领大家,你们只需要跟在我的后面游就是了,放心,我一定会把大家带出这个山洞,一会儿会由于空气越来越少,火把就熄灭了,但是一定不要慌张,慢慢来。我们前面的路还会很长,不要怀疑,路肯定是对的,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我的话在宽敞的洞里传得很远,又因为洞里的回音而一波一波地重复,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