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堕仙之徒
南宫雪莹的哭声戛然而止,睁着含泪的大眼睛看向我亦是呆愣,片刻之后突然行了个大礼。
“南宫雪莹愿拜周菁之为师!”
此话一出,一旁的人方从呆愣中回神,皆是争先恐后地自报家门。我恍然,成为红纹学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招收弟子的权利,故而这些人竟是争相来拜师的。
“哎呦呦,小莹儿,你不是我的弟子么?怎的还学会叛师了?”无暇似是痛心疾首。
“你的弟子我早就做腻了,菁之姐姐是无尧国师唯一的弟子,肯定比你厉害!菁之姐姐还比你好看!”对于南宫雪莹的说法,大家点头称是。
“你们呢,四年中是有一次可以换师父的机会,但这次要让你们失望了,无尧师叔说他的弟子不可收徒!”
说罢无暇摸了摸鼻子,我瞧见他冲我眨了眨眼,怕是又在顽皮了。
大家失望而归,我却是瞧见有一个女子回过头来望了望,身形纤瘦,月色下那双丹凤眼中透着好奇。
翌日,我还未出房门,便有一个女子的喊话从门外传来,声音清脆如黄莺高歌。
“周辅教,恳请您去看看我哥哥,昨日他与你比试之后,回来便昏迷不醒,我在此只有他一个亲人,他不能出事!”
我看向她,约十二岁的年纪,着绣橙色云纹服,肤色雪白,头发很长、微卷,眼睛大而深邃却满含怨气。
“我……我是花未晴!”
她见了我有一瞬间的结巴,片刻便又将脊背挺到笔直。花未晴,我前世亦是听说过她,她是南昌国的小公主,妃子所出,通音律、善歌舞,一生都被当做棋子。
她三次出嫁皆是因为其父要扩张国土,最后不情不愿地嫁给了南宫祁恒,嫁过来一月之后便无故身亡。此时的她出现在云山书院倒是有些蹊跷。
“小姐,我去叫无瑕公子同你一起去吧?!”涟碧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想是昨日的情景吓坏了她。
无暇倒是酒醉未醒,我见花未晴焦急的模样终是不忍心,遣涟碧留下来等着,我独自随她前去。左右我是练过数篇法诀,按昨日花博安那般功夫,我是强过他许多的,再不济,亦可进琉璃珠自保。
花博安住的屋子很大,屋内却是没有多少摆设,一桌,一床,仅此而已。只是床头挂了许多骨头,教人觉得甚为奇怪。
只见他躺在床上,脸色、唇色苍白得如同门外的雪,整个人死气沉沉。我将琉璃珠自他头顶拍入,竟是如石沉大海,一丝动静都没有。
“小师妹,你可有果子啊?我……”
无暇进门之际还揉着额头,眯着眼,却是在见了花博安床头的骨头时大吃一惊,慌忙上前细细查看。
“这是……糟了!”
无暇话未说完,便跑了出去。
“小师妹,去云隐楼!”
无暇的话自门外传来,待我出去时已然不见了他的踪影。须臾之间,云隐楼前已聚集了数百云山书院的弟子,无暇的神情是前所未有地严肃。
“云山书院有人违规使用逍遥术,现魂魄离体已过四个时辰,再不停止,此人必亡!大家马上出发,去找此人的魂体!”
原来花博安动用了禁术!我在云隐楼中时读过,逍遥术可使魂魄离体探各种消息,却是必须在两个时辰内回归本体。
此术风险巨大,若是被比自己修为高的人或东西控制,便永生永世为魂魄,直至灰飞烟灭,故而被列为禁术。花博安这是有多大的自信,才在云山书院内使用逍遥术?
“你们去那边,你们跟我去后山!”
说话的人是陌子弦,两年未见,他越发地张狂,虽是穿着绣蓝色云纹院服,指使起旁人来却是半点都不含糊。
“师兄,后山是禁地!”
一位穿绣橙色云纹的弟子道。
陌子弦皱眉,不屑地看向那人道:“怕死的就别跟过来!废物!”
他显然看到了我,向我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众穿着绣橙色云纹院服的弟子朝后山而去。
云山书院四百一十二人,漫山遍野地找了一个时辰有余,却一无所获。天色渐暗,当我在后山遇到陌子弦时,他正与五六个人一起围着一口红色的棺材,棺盖落在距棺材五六米远的地方,像是从山上滚落下来。
我走上前去,只见棺中之人着绣橙色云纹的院服,面色发黑,观之像是傀儡之术,她怕是在棺中已有些日子了,仔细看去,此人竟是周冰碧!
“找到了!”
无暇的声音传来,那花博安的魂体被这红棺压住动弹不得,已然奄奄一息,无暇拿出安魂纸将他收起。在看到周冰碧时亦是讶异非常。
我偷偷将琉璃珠自周冰碧头顶拍入,这次过了良久,周冰碧的身子抖动起来,面目狰狞,与那时的祖母一样,密密麻麻的小爬虫从七窍爬出,四散而逃,学子之中胆子小的便惊得大喊。
最后,一条百足虫从周冰碧鼻孔中爬出。片刻之后,周冰碧脸上的黑青之色渐渐退去,挣开的眸子中有一瞬间的诡异漆黑。愣了片刻,转头见了我却是大哭起来。断断续续说着周青鸢叫她来之后,她恍惚间闻到一阵恶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碧儿,此事容后再说,我们先回书院。”
说话的人是我的大哥周章逸,面上有焦急之色,习惯性地将周青鸢往身后护了护,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李年烈,此时面色间一片惊惧。
周青鸢眼圈微红:“碧儿妹妹,后山本就是禁地,我怎敢叫你来呢?”
说罢瞧了瞧我,见我亦是在看她,便慌忙将目光移开。我回到书院,将周冰碧安置之后已是天染墨色,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独自来到周青鸢的屋前,比起周青鸢,我更愿意相信周冰碧。
而现在就更加确定这点,因为周青鸢的窗纱上映出的是两个人的身影!周青鸢断断续续的哭泣从窗纱中透出。
“师父,我做不到,您饶了我吧?”
“啪!”
我听到了耳光的声音,而周青鸢像是痛极了却是忍着未发出喊声,但对方并未有怜惜之意。
“你不过就是被周菁之阻挠了几次,就成了这个样子!我洪荒仙人的徒弟,怎可言败?!你不要以为有你父亲撑腰就可以违抗师命!他何从瑞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我一惊,洪荒仙人么?听闻数百年前也是名门世家的继承人,在一夜之间被一仙人灭门,自此走上了成为堕仙的不归路,堕仙的法力虽强大,却是伤神又伤心性。
我暗叹,重活一世,我改变了一件事,却牵出许多事的不同,如琉璃珠内修仙,如现在的堕仙之徒——周青鸢。
“喂,你在干什么?”
低低的娇呵自身后传来,却是将我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