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同日大婚
同日大婚
我被一群人盛装打扮，走着嫁人前的梳妆流程。晴翠一瘸一拐被人带了进来为我送行，她痴痴地看着我，表情有些复杂。“主子，您今日真好看，愿您出去以后能平安祥和。”
“晴翠，你怎么样？她们打你了？让我看看。”我这话问的真傻，消瘦异常的晴翠就是答案，我起身，忍不住要上前替她查看伤口。
“主子，吉时快到了，让奴婢再为您梳一次头吧。”晴翠快速拿起梳子，转身到我身后，巧妙避开了我的检查。
“月满呢？月满怎么没来？她是不是伤的更重？”看到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晴翠，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怒。想到胆小怯懦的月满要面对那些非人的酷刑，她又该如何承受？我简直不敢触及那些画面，心撕扯着疼痛。说实话，我宁愿她们选择背叛我，只要能保全下她们自己不受伤害。
“月满她·····她已经走了，我们再也见不到她了。”晴翠突然抑制不住哭了出来，那声音很悲怆，像是压制了很久。‘’我不哭，今天是主子您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哭呢，万一月满知道了该说我给主子带来晦气了，我要笑，和月满一起笑着祝福您。‘’晴翠自己哭着哭着就收了声，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迅速从脸上挤出笑容来，这个笑容假的让我心疼。
“你说什么？发生了什么？她们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我实在难以接收这个结果，虽然我已承受了太多无法承受的。我脑中瞬间闪现出月满的各种画面，有第一次在花春院初见她时的场景，一切崭新的还犹如昨日，她怎么就被人终结了人生。她还那么小，不过是跟我在啸王府走了一遭，何至于连性命都被我葬送了。都怨我，若我当初没带她进啸王府，她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命运，至少可以痛快活着，如今……
“我们被带去的当日，月满就撞墙自尽了。那日我们在刑房，那些人先是把我绑起来，严刑拷打了一番，见我什么都没有招认，就又把月满带了过来。月满看到我受刑后的样子非常害怕，再被那些人的刑具一吓就更害怕了。她深怕自己受不了刑罚之疼，被人逼着说错话害了主子，所以才选择趁那些人不注意，挣脱束缚一头撞死在墙上。她临死前让我转告您，说她对不起您，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说她给您丢人了，她可能是您这辈子最没出息的丫鬟了。”
汹涌的泪水早已冲毁我的新妆，内心的深痛可能再也无法用尺度去衡量，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才能弥补她们已失去的东西，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敢去想她们曾为我承受的疼痛，这一生我欠了太多太多人，有太多的账注定是今生无法偿还了。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该冲动进入啸王府，或者说就不应该闯进这个时代，生生害了这么多人。如若我不曾来过这里，她们会不会都还安静地生活在属于她们自己的世界里。“晴翠，你跟我走吧，我们去陵王府。”
“主子，奴婢不能跟着前去伺候了，二王爷已经还了奴婢的自由身，奴婢想……回自己的老家看看。”
“旗风会跟你一起回去吗？若你回去，我到时又该如何寻你？你又何时才会再来看我？”
“我让旗风先留在啸王府，等我安顿好了，自然会回来寻你们。”虽然晴翠的脸上一直努力挂着微笑，说的也云淡风轻，但我的心里却异常疼痛，总感觉她还有事瞒着我，她隐藏的表情太过复杂。
“晴翠，我的好妹妹，以后不管到了哪里，都不要忘记来找我……这个姐姐。”我心中有太多的不舍，本想开口挽留，但她身上裸露出来的伤痕太刺眼，让我顿时失去了信心和勇气。我自己的前路还是茫茫一片，不知今后要飘去何方？又何必再让她跟着我吃苦，四处去流浪。她回家也好，至少身边再没有看不见的伤害和阴谋。她回家后就可以踏踏实实过些平静生活，再也不用跟着我担惊受怕，牵连遭罪。让她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也好，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往后的日子，，待我精神恢复了再去找她做打算吧。我给了她自己入府前所有首饰，希望她可以在外面有个好生活，不要她再受这世间任何的苦，简单幸福着就好。
“主子，奴婢在此给您拜别了，愿您与六王爷可以白头一世，一生无疑。”她哭着向我拜别，我的泪像忘关闸的水龙头，一个劲的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我穿着大红的嫁衣，一身的凤冠霞帔，被人搀扶着走向王府的大门。这一路走来，满满的都是我和他的曾经，本已烟消云散的记忆却在此刻重聚，涌上心头。我知道所有属于我们的一切都已没有了温度，一切都变成了冷却苍白的曾经而已，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之间隔了太多无法填满的鸿沟，太多的怨仇、情恨，即使我们再见面也是见面再不识的路人。我和他之间再没有重回希望的可能，一切都已成定局。我们只能沿着平行的两条线，或渐行渐远，路人都不如，永无相见的可能。或相互攻击伤害，成为永久的敌人，至死方休。
将行至府门前的时候，我看见他穿着大红的喜服向我走来，我们在回廊里相遇，穿着成对的大红礼服。这种场景我在梦里看见过无数次，总以为此生无缘将它实现，我不是他的正妻，不可能穿着和他一样的大红喜服，与他同立而行。如今，命运竟安排这样的场景出现在这种境况里，真是可笑到心伤肠穿。我们穿着各自的喜服，去迎接各自的新人，命运以玩笑的方式出现，我们都有点措手不及，只能把这场相遇命名为可叹、可笑、可悲的演唱会。场景是对的，衣服是对的，开始也是对的，什么都是对的，唯独人错了，心也散了。我不明白，我们怎么就走着走着来到这个相对的交叉路口，让今天的这个分手场景收录我们进去做主角。两条相交的直线，过了交叉点，即使不做平行线也再无相交的可能。
一路无言，我们并排走到了大门口，身体很近心却很远，感觉我们之间差着几万亿个光年。王府的大门是屋宇式大门，一共五间房，可开启中央的三间房。屋顶上覆盖着绿色琉璃瓦，阳光一照过来，屋顶上就熠熠生辉，像闪着光的绿色海洋。屋脊上放着吻兽，垂脊上设仙人走兽，大门漆红色，梁枋施彩画。门上是成排的金钉，门外又是雄伟的石狮，还有灯柱、拴马桩、上马石等设施做辅。王府的大门真是气派恢宏，一个大门就造出了神圣和威严，是等级制度的分界线。里面放着权势和富贵，外面堆着苍生和贫贱。我在王府里生活了七年，却一次也没有出入过王府大门，每次都是侧门进小门出。如今就要离开王府了，我却堂堂正正从大门走了出来，这一切是不是很讽刺。我什么都没带走，心和人一样轻，只是心是被人清空的，人是自己放空的。
眉黛的花轿还没到，皇甫陵却早早来到啸王府门前，他一脸笑意地站在那里，身体挺的笔直，好像是要参加神圣的加冕仪式。皇甫陵看到我出来，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身体也跟着不听使唤，慌的连走路都不会了。皇甫陵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一时没注意脚下被自己绊了一跤，差点摔倒在地，他笨拙地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迎向我。
我一身的耀眼夺目，一脸的星光璀璨，逆着光缓缓地从长长的台阶上拾阶而下，身后一直尾随着二王爷那双愤怒到可以冒火的眼睛。我大概能猜的出他的怒从何来，今日二王爷在回廊与我相遇时，他眼里的惊艳不是后期表情所能掩盖的，我的光芒万丈刺痛了他，从容自信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悔念，好像在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握在手中的是天上之月，一松手就再也够不到。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我这样的女人落入别人手中，成为别人身边的月亮，妖娆美丽着。而我就是要在他的注目下，全部投入到别人怀抱，幼稚地给他报复一击，让他也品味一下我的心痛和愤怒，吞下我的怨恨。我本不想再恨他，怕恨不起伤了自己，但他害死月满的事实，却让我不得不恨。现在，我恨他的一切，怨他的所有。
我怀着报复的快感，走到皇甫陵面前站定，愿眼前的这道阳光，可以帮我驱散身后的一切黑暗和阴霾。皇甫陵扶我坐到轿中，我用轿帘生生斩去前方绞缠的目光。婚礼乐起，轿子起，一路晃晃悠悠，吹吹打打，一副空心随着轿子开始跌宕起伏，飘上摆下。忽然，只听得外面雷声四起，风声灌入，晴空万里的艳阳天瞬时就变得乌云密布，黑的吓人。豆大的雨滴开始噼里啪啦的拍打轿顶，不一会儿，轿顶就被打湿，雨水也渗了进来。
我能感受到外面的慌乱，因为轿子开始剧烈的摇晃，天公还真是作美，这时候还送我这么一大礼，还真是贴合心境。外面的狂风暴雨完美展现了我此刻的精神世界，也为我隐藏已久的内心情绪找到一个可以释放的窗口。我借着嘈杂的雨声，放声在轿中大哭，要哭去所有的悲伤和不幸。让外面的雨水好好洗刷下腐蚀生锈的自己，愿洗去一切残留的恨意和怨气，给我一个我重新开始，重做新人的机会。本想用苦痛去迎接下一轮更猛烈的狂风暴雨，谁知那雨却无声无息停止了进攻，不知为什么，轿子像突然被什么遮住了，再也没有雨滴漏进来。奇怪的是，轿子也开始平稳起来。外面的雨还在配合我的心情，我用力哭过了，眼睛开始变的模糊起来，迷迷糊糊中我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