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曲终
周起静静地在这片灰色的虚空上看着屏幕，旁白显示着齐胄的心声，齐胄的一生也就此拉开序幕。
齐胄是一个普通家庭的独子，他出生在一个周起陌生的世界，一个没有灵能的地球。
齐胄儿时和大多数同龄孩子一样，简单地玩耍就能很开心自得，在电视上看看动画片就能很快乐，写点作业就已经是其唯一的苦恼了。但他渴望自由，不想被父母管着。在他看来长大就可以获得自由，所以他渴望着长大，他想写歌谱曲。
齐胄的人生很快进入到中学，高一的齐胄在某天的第五节课上打了个三秒钟的盹，就是这个盹他梦到了周起，并发生了刚刚的这些事。
这不过是个插曲，并没对他的人生有多少影响，齐胄的高中时代就这么过去了。高考失利后，他被调剂了个大众专业，抱着以后还能兼职用闲暇时间作词作曲的心态上了大学。
大学的时光一开始确实如同齐胄所想，自由且快乐，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方才意识到要面临选择就业还是升学。
大学毕业前他选择去考了研，但是考研岂是那么简单？纠结选择浪费的时间，使他考研失败了。这让他备受打击，所以选择就业。
现实的压力是巨大的，可他拖到毕业后玩了几个月才投了简历，但是毕业后再想求份好工作岂是那么简单？他只能重新看专业书籍，开始打临时工，一边上班一边考证，折腾几年才考到一个初级职称。
有证后他才应聘上了一个工作，成为某个小公司的合同工。刚兼职谱曲不久，但是家里亲戚父母的催婚又让他无心创作。
学生时代里圈养的日子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茫茫人海又何处可寻呢？
齐胄只好去相亲，喜欢他的他看不上，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几经波折，最终选了个互相还算看得过去的。
齐胄结婚有了儿子之后，压力就更大了，好不容易在儿子读小学前，他东贷西借买了个小小的学区房，一家三口这才离开结婚时的出租屋。儿子开始上学了，而他谱的曲虽没赚到什么钱，但他还在坚持初心进行兼职。
等到齐胄的儿子上学再到毕业到结婚时，齐胄的父母也相继离世了，他也到了六十岁，所以也选择了退休。把半生积蓄交给儿子买了新房后，自己和妻子则依旧住在老房子养老，这时他也暂停了谱曲，享受老年生活。
在退休后，他难得参加了次高中同学聚会，虽说班上的人一半的都没来，但他和邹根也重逢了，当年的一些误会也早被两人遗忘。
回家后他接到儿子的电话，说自己参加同学聚会被人瞧不起，因为自己是个合同工。
齐胄听了，便这么安慰道：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在打工，有人为钱打工，有人为梦打工；有人在公司给老板打工，有人在单位给政府打工。
安慰完儿子之后，他又回想起自己多年前的梦想，不觉间想想现在网络比以前更发达，是不是可以谱点新曲发到网上？
事与愿违，他的空间里，留言只有那么一条。
那条留言写道：现在听音乐都是来放松的，即不嗨又不柔做这个假深沉，谱曲的人是要当哲学家写散文？建议多听听现在热度最高的榜单流行歌。
齐胄的梦想，随着他看完这条留言，彻底的破灭了。
时光匆匆流逝，而且越到年纪大时越会感觉到流逝的增快。
齐胄的孙子也出生了，他帮着把孙子带大成人后，妻子却去世了。送妻子的遗体火化的几天里，齐胄也逐渐憔悴，彻底白了头。
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于是齐胄被儿子送入了养老院，那栋陪了自己多年的老房子也被卖了。
又是一年春夏，和齐胄梦到周起的日子刚巧同月同日。他躺在床上，抬头看着窗外的星空。
“我的梦想，是不是早该放弃？”
齐胄如是想到，脑海也在不断的回转，思绪亦如走马灯般倒退，回看自己的一生。
这片空间响起了齐胄谱的旋律，那是他脑海中此刻挥之不去的回忆，是他第一次谱的曲。
这旋律平和且优雅，没有过多华丽的技巧，但却朴实无华，简直就是大巧若拙。
周起现在是第二次听，但是却是第一次从其中听出真挚的情感，以及单纯地对未来的希望。
曲终，齐胄死了。
屏幕也合上了，化成一只折翼的青鸟。
这只青鸟与灰色的空间格格不入，是那样的美丽，可是羽翼上的伤疤却又如此触目惊心。
齐胄至死也没有给这首最初谱的曲命名，也没为其加上歌词。周起相当于这支曲子最初也是最后，同时亦是唯一的听众。
金色的虚影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身影只跟常人一样大，伟岸的金光此时变得柔和，伴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
“败者已经退场了。周起，现在你要杀了那个幻灵，那是他和与他同样的那个世界的失败者们的残念集合体。”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你的意识就回归不了现实，永远沉沦在这个灰色的虚空中。而这个幻灵会逃出幻魔境，为祸一方。”
虚无缥缈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道。
“还真是残忍啊，刚刚让我看完这个人的一生，还让我听了他谱的曲。现在就要让我杀了他还有他这样，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失败者们的残念集合体。”
周起苦笑道，他并不把自己看作什么大善人，他也不觉得齐胄就是什么贤者圣人。
但是这么直白地加速看完一个人的一生，让他或多或少都对齐胄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共鸣，以及几分同情。
毕竟，齐胄就是个标标准准的普通人，而他自认为自己若生在那样的世界，也同样是个普通人。无论在面对邹根的情况，抑或是关于梦想的追逐，他都不觉得自己能比齐胄表现的更出色。
他甚至连自己曾有没有过梦想都忘记了。而现实却逼迫他，让他去把这些另外的时空里，把这些追梦路上的败者们的残念清洗干净。
看着远方的青鸟，青蓝色的羽翼上点缀着猩红的伤痕，周起无奈地叹了口气。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