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宁常除鬼（中）
几人一路向着南面走，一直到了一个叫做宁常镇的地方。这一回，行路的目的不同了，不再是紧绷着寻找仇人，几个人的心情也有些不同了。
在街上随意走着看着，明媚开口问道：“还没有说清楚你们两个到底接下的是什么师门任务呢！”
顾梁寒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是……驱鬼……”
明媚好奇：“驱鬼？”
丰子洵点点头：“嗯，死生无常，有怨气者遂成厉鬼，乱处有鬼魅冤魂飘荡于人界，扰乱人间秩序，我们两人的任务，就是找一处魂鬼作乱之地，将鬼魂驱走。”
荨悠挑眉：“驱鬼……安排你们两个来做？”
顾梁寒低头道：“我们两个只是新入弟子，所以只是驱鬼而不是收服……”
“……”荨悠无言，与明媚对视一眼。
明媚赶紧说道：“那也没关系呀，有我和荨悠帮你们啊！”
丰子洵犹豫道：“可就这本就是我二人的任务，若要将你们卷入……”
“唉，这有什么的呀，我跟荨悠也不用完成什么任务，若有遇到，自然功劳归你们啊！”
丰子洵摇摇头：“我是说，不能因为这个任务给你们带来危险！”
荨悠笑了笑：“若是区区小鬼，还算什么危险吗？你不会还想找个百年怨鬼去对付吧！那就不是考验你们做任务，而是让你们去送命了！”
丰子洵脸上微烫，明媚突然被别的事物吸引去注意力。
“哎？那前面挺热闹的呀！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说完就拉起荨悠的胳膊走过去，顾梁寒和丰子洵赶快跟上。
一处阁楼，楼下站着不少人在那里仰头看着，阁楼上的栏杆，内有一个身穿火红嫁衣，戴着盖头，看上去身形娇小的女子，手中正拿着一个流苏绣球。
几人走到人群外围看着，顾梁寒说道：“哎？是抛绣球的呀！”
明媚朝着人群看了看疑惑道：“奇怪，怎么下面没什么男的，倒是女的多些？”
荨悠狡诘一笑：“该不会是这小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明媚一愣：“啊？”
这时，一阵风刮过，那楼上的小姐红色盖头被吹开了一角，明媚仰头时趁着那一瞬间看到了她的脸，长相倒还算秀美，只是那一双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悲伤之情。明媚觉得，很可能是她不愿意这样随便就找个人嫁了吧，把后半生命运交给一个绣球，真是身不由己的感觉。
明媚转头说道：“小道士，看到没有，那小姐长的还不错呢，你要不要去碰个运气？”
丰子洵身体一滞：“什么！不、不要了……”
明媚看他如此局促的样子不由一笑：“哈哈，走吧！我们去客栈休息！”
荨悠问道：“你不想看看她的绣球最后会是被什么样的人接到吗？”
明媚揉了揉额头：“呃……这种……万一是个白发苍苍的鳏夫呢……我有点不忍心看这结果……”
顾梁寒开口道：“那就不要看了，我们还是去客栈吧！”
明媚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姑娘，盖头已经重新将她遮的严严实实，便低下头便离开了。
在镇上寻了一家差不多的客栈，几个人走进去坐好之后，看店伙计与老板还在台前埋头趴在一起说着话，荨悠伸手拍了拍桌子：“掌柜的，你还要不要做生意啊？”
掌柜闻声立马抬头：“哎哎！客官抱歉啊，来了来了！”随即吩咐伙计去倒茶水。
伙计来桌边填茶，荨悠问道：“什么事情聊那么忘我，把客人都晾在一边啊？”
伙计陪着笑脸：“抱歉了几位，就是镇上今天抛绣球结亲的事情，随便聊聊！”
明媚问道：“那是谁家的小姐啊？看着长的也还可以，怎么没多少男的去等着接绣球呢？”
伙计放下茶壶，弯腰说道：“几位是外地来的，都不知道吧！这家小姐啊，是宁常镇上郑员外的小女，今日就只是想抛个绣球随便找个人嫁了。”
几人听他这样说，都很是惊异。
明媚嘴角一抽：“什么啊？还随便嫁了……终身大事……真的如此随便的吗？”
伙计咂咂嘴：“唉……说来也是，都是自己造的业啊！她本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却自己看上了一个穷小伙。”
“……婚约都有了？什么情况？”明媚问道。
伙计点点头说道：“有啊！郑员外在镇上也是有名的大户人家了，这个女儿养在深闺多年，就是去年满刚好十六岁了，便同意让她出门，去逛一逛那上元节。之后就准备嫁人了，对方啊，也是镇上比较有钱的贺家，他们家先人曾经做过官职，后来搬到宁常镇上。两家家世相当，这婚事也就定下了。”
荨悠喝了一口茶水：“就是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咯！”
伙计继续说道：“谁知道她在那次上元节，居然看上了一个糊灯笼的摆摊小子，只因为那个穷小子送给她一盏灯笼，她就芳心暗许，最后与那人私定终身了！”
“咳咳……”顾梁寒被茶水呛的咳嗽起来，听这么一茬，明媚觉得自己如果在喝水的话，可能也会被呛着了……
丰子洵摇了摇头：“这听上去……还真是……够随便的……”
荨悠满不在意：“说不定那穷小子长的好看的不得了呢！”
伙计说道：“长相……也就一般吧！那郑小姐没过两个月就跟人家跑了呀！”
明媚问道：“跑了，那就是私奔了？”
“对对对，私奔了之后啊，郑家不敢宣扬这家丑，便去找贺家商量这怎么处理，那贺家肯定是很生气啊，所以花了点时间花了点钱，把人给找到了啊！”
顾梁寒说道：“找回来，那岂不是会被打的半死？”
伙计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找到以后，并没有直接抓人，贺家少爷偷偷给那穷小子塞了些银钱，穷小子就背着郑小姐，一个人带着钱就离开了！”
明媚眉头一皱：“如此男子……算是那郑小姐识人不查！”
伙计说道：“那他还能怎么办呢？无权无势，总不能两个人一起跳河吧！后来那郑小姐发现穷小子不见了，自己什么都不会做，无以为生，无处可往，就只有回家了……”
荨悠追问道：“不寻死，那就只能是回去了，那后来呢？就开始抛绣球了？”
“没有，贺家还是照常送来了聘礼，大婚按照约定照常，郑家员外对此可是感恩戴德啊！”
顾梁寒点了点头：“那这贺家人似乎还挺靠谱……”
伙计又说道：“可谁知道啊，贺家少爷在大婚之日，将郑小姐独自抛在喜堂，自己根本就没有来啊！而且让人散布了郑小姐不贞的消息，她与那穷小子私奔未果的事情瞬间就在镇上传开了！”
明媚捏住了茶杯：“……这样做也有些过分了吧，到底还是姑娘家，居然让他如此摆弄了一番……”
伙计咋舌：“啧，贺家必然想要报复的啊，之后郑家小姐被锁在家里几个月，郑员外可是气坏了呢，觉得她败坏了自己家名声，让自己丢尽了颜面，所以啊，想着赶紧随便让她找个人嫁出去算了，才有今日这一出啊！”
明媚冷哼一声：“那个郑员外居然觉得面子更重要吗？家业不差，分明养女儿一辈子也够了，非要把她推出去……”
伙计叹息道：“哎……这事情，伤风败俗啊……要不然即便嫁妆丰厚，也没几个男子愿意去接那郑小姐的绣球啊！”
荨悠挑眉道：“要我说啊，就是这些大家闺秀平日不怎么出门，结交的人太少，看不清世道啊，随便遇到一个男的就动心了，这能怪谁？”
明媚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意，为什么生个女儿就要被锁在深闺足不出户？那样跟圈养一头牲畜等着日后送去市集待宰换取银钱有什么区别？”
顾梁寒闻言，忍不住偷笑起来。
丰子洵面色微变：“咳咳……你这比喻有点……”
明媚看向他：“怎么？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他眼角抽了抽：“道理好像是没错……可是……”
明媚歪过头：“道理对那就足够了啊！”
丰子洵失笑道：“好吧……”
荨悠说道：“不管别家事了，我们今夜就住这里吧！”
顾梁寒点点头：“伙计，我们要两间房，先给我们准备些饭菜来！”
“好嘞，几位客官稍待片刻！”伙计转身去忙了，四人都在兀自想着他刚才说的事情。
……
晚上，荨悠正在那边铺床，明媚坐在铜镜前打理自己刚洗过的头发。突然有人轻轻敲门，明媚本能的觉得是顾梁寒又跑来想找自己说话，一边去拉开门一边说道：“顾梁寒，什么事呀？”
看到门外的人，明媚一怔愣：“嗯？小道士，怎么是你？”
荨悠闻言，也转身看过来。
听到对面之人叫的是顾梁寒的名字，丰子洵有一瞬间的失望，随即消散，抬眸笑道：“方才见你晚饭没怎么吃，我到楼下让伙计煮了些素面给你……”
明媚微微低头，看到他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丰子洵却后退一步：“当心烫手，我帮你放到桌子上！”
明媚侧过身让他进来，丰子洵将碗放在桌子上。随即笑道：“吃完了就早些休息！”
明媚讷讷的点点头：“谢谢……”
丰子洵摇摇头：“不必说谢，我走了。”
两人看着他出门去还轻轻把门带上了，明媚依然有些呆愣。
荨悠过去把她拉回凳子上坐着：“别发呆了，既然人都亲自给你送来了，趁热吃吧！”
“我其实……真不饿……”
“丰子洵这小道士，进来都看不见我的吗？他眼里什么时候也只剩下你了？”荨悠笑笑说道。
明媚摇了摇头：“……不会啊，是因为我吃的少，他才惦记着呢……”
荨悠眉头一挑：“不会吗？什么事情会那么绝对啊！”
明媚盯着那碗面，想起来宁昔月之前与自己说的话，有些思绪万千：“千万不要是这样……”
荨悠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
第二天，几人都到了楼下用早饭，顾梁寒和丰子洵都在帮明媚布菜，荨悠眯眼看着他们，不时勾唇轻笑。
一个喜于凑热闹传故事的布衣男子小跑着过来，凑到台前对着正在看账本的客栈掌柜说道：“哎哎哎，你们知道吗，那个郑家小姐啊，她昨夜悬梁自尽了！”
“噗……”明媚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几个人都顿住了。
掌柜的也觉得意外，向那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说道：“昨日啊，最后那扔下来的绣球被一个三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男人接去了，他家里有点钱，可还有妻子孩子呢啊！”
掌柜疑惑：“有家室那他还去接什么绣球啊？”
“郑员外声称不要聘礼，那郑小姐又还年轻，那男的自然是想让她充个妾了啊！”
“郑员外还同意了？”
那人点头：“同意了啊！而且那男的还非要直接给人家送了不少聘礼，还不要他们郑家的陪嫁，又不嫌弃她，怎么可能不同意？不过洞房那深夜，所有人都睡的熟呢，打更的路过宅院外，就看到那郑小姐在宅院外的槐树上自尽了！”
掌柜的叹息一声：“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不过为什么上吊还要跑到外面去？”
“谁知道，可能是为了吓唬人吧！听那打更的说啊，她就吊在那树枝上，衣衫不整，脸色苍白，舌头外伸，真是吓死人了！尸体大清早就被送回郑家了，那郑员外决定今天就把人赶紧草草下葬了呢！”
掌柜的一抖：“嘶……别说了……”
明媚垂眸，她仍然记得昨日看到那郑家小姐的一眼，那悲哀的目光……那时候的她，是不是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呢？
荨悠摇了摇头：“唉……当初她被穷小子抛弃以后，能够选择再回家是抱有多大的勇气呀，那时候，应该还对她那个父亲抱有希望吧！”
明媚语气有些伤感：“看来郑家那父女的血缘啊，只不过是一层束缚人的关系罢了，那郑小姐对她那父亲只能是从失望到绝望了吧……”
丰子洵说道：“是不是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那小姐救出来？”
荨悠一扬嘴角：“怎么救啊？你抢下绣球然后娶她？”
丰子洵脸上涨红：“当然不是！就是让她离开这里……”
明媚看向他说道：“救出来离开这里？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做，你能把她放哪里让她以后活下去？”
“……”丰子洵无言以对。
顾梁寒筷子搅和搅和碗里的粥，低声道：“咱们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呐，这应该就是她的命数吧……”
荨悠端起碗：“别想了，人都死了，赶紧吃完就走吧！”
四人拿好东西走出客栈，继续行路。主道之上，前面有几个人抬着一口看上去就很一般的木棺材，步伐匆匆。
与几人擦肩而过时，他们都不由自主看向了那棺木。
“嘶……真冷……哪来的阴风啊？”顾梁寒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丰子洵点点头：“我好像也觉得有风……”
一道黑气自棺木之中飘然而出，略过人们的头顶向着远处飞去，只是路上的行人似乎并没有看到。
“……”明媚与荨悠对视了一眼。
荨悠淡淡说道：“是一股怨气……这应该就是那郑小姐的棺材了。”
明媚轻点了一下头：“那……她是不是化为怨鬼了……”
荨悠微微低头：“嗯……我觉得，今夜这镇子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丰子洵怔了一下，说道：“那我们要不要留下……”
顾梁寒突然咋呼起来：“如果真的这样……要是能赶走她的话，我们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三个人都冷冷看向他，顾梁寒立刻老实起来：“呃……我们除了赶走她不让她害人，到底也是没办法帮她的啊……”
明媚叹息不语，荨悠说道：“那既然这样的话，今夜我们就留在这里看看吧！”
……
几人在一家酒楼里商量着晚上的行动。
顾梁寒问道：“如果那郑家小姐化作怨鬼，会去找谁报复啊？”
荨悠说道：“这还能去找谁啊！应该也就是那个贺家少爷或者是纳她为妾的那个男子吧！”
明媚点头：“那我们就打听打听他们的住处，然后在那附近去蹲守着就好。”
丰子洵开口：“之前抛弃她的那个穷小子呢？”
荨悠说道：“那人早不在镇上了吧，她一道怨魂而已，也不可能离开多远。”
明媚提议道：“那两处宅院，我们四人就两两分守吧！”
“……”丰子洵与顾梁寒同时看向明媚。
荨悠一拍桌子：“别看她了，抽签！”
抽签的结果，是明媚与顾梁寒一道，荨悠与丰子洵一起。顾梁寒倒是挺高兴的，丰子洵脸上就没有什么笑容了。
荨悠咂咂嘴：“行了，别阴着脸了，我还想和明媚一起呢！”
丰子洵摇头：“我、我没有……”
明媚说道：“那我跟顾梁寒去那贺家宅院，如果有什么动静就互相传讯，天亮之后就在这家酒楼汇合！”
几人点头同意：“好！”
快到子时的时候，明媚与顾梁寒悄声翻墙进到了贺府的宅院内。
他们悄悄看了看四周环境，除了偶尔走动的仆人，好像主人都已经睡下了。两人闪身到主院的房门外，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似乎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娇笑之声和男子喘息的声音。
明媚立刻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顾梁寒倒是不由脸上泛红，夜色恰好帮他掩饰住了。
明媚轻声跃到了庭内墙角一处避风的地方，顾梁寒也跟着她轻手轻脚的过去了。
春寒尤在，夜里的风微微有些刺骨。
顾梁寒笑着往明媚前面凑了凑，替她挡去了一些冷风：“媚儿，我来保护你。”
明媚挑眉：“哈，你呀，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顾梁寒坚持道：“放心，嗯……有危险你就躲在我身后！”
明媚回想起当日，顾梁寒替自己挡下连乩的暗器时的场景，咬了咬唇对顾梁寒说道：“你可听好了，千万别再为了我受伤，内疚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顾梁寒闻言，稍稍敛眸，勉强一笑。
两人在角落里等了许久，周围也并没有什么动静，明媚感觉快要睡着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她去了荨悠他们那边？”
顾梁寒摇了摇头：“可是没有收到丰子洵传的讯息啊！”
明媚说道：“那就再等等看吧！”
顾梁寒小声道：“媚儿，你累的话，就靠着我歇一歇！”
明媚摆摆手：“呃……那就不用了，我还行！”
角落狭小，两人并排蹲坐下来，距离很近，明媚眼睛半闭，刚才站了将近两个时辰，现在似乎有些开始打晃了。
顾梁寒看着她一点一点歪倒，慢慢靠到了自己肩膀上，两人接触的那一刻，他身体一僵，小心翼翼的侧过头去看她，却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气，不由心跳加快。
顾梁寒嘴角微扬，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容易满足呀……多么希望这一晚上能过的慢一些，希望不要有什么怨鬼出现，来打扰到旁边熟睡的人才好……
……
快到辰时了，天色蒙蒙亮，明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赶紧扶着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唉……什么都没有啊？走吧，我们去与他们汇合！”
顾梁寒红着脸点点头：“好……”只是刚准备起来，就一下子又跌坐了回去。
“怎么了？”明媚问道。
他按了按自己的膝盖：“腿脚麻……麻了……”
明媚叹息一声弯腰将人架起来：“看你这小身板，这样干坐着一夜，都不知道起来动一动吗？”
顾梁寒微微撅起嘴有些委屈，心上人难得睡着靠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哪里敢动弹半分？可她居然丝毫也没有注意到！
……
回到酒楼时，荨悠与丰子洵已经坐在那里正等他们回来了。荨悠看向二人问道：“怎么样，有遇到什么吗？”
明媚摇摇头：“一夜平静。你们也是吗？”
荨悠抬手扶着下颌：“啧，她应该感知不到我们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媚说道：“先不管了，守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都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丰子洵点点头：“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