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回来了
“成了？”哲也被面前刺眼的光芒逼的眯起了眼珠。
“还没。”霍不财也抬起手遮挡起金光，轻轻的说道：“还差一步，魂归。”
也在她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云海变得虚幻起来，一切都仿佛发生在不真实之中，金色和白色在交织，无尽的金白色，像是站在镜面上的极目远眺，入目只有几个人孤独的影子。
紧接着，奇异的一幕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微金色的白鸟公子从茫茫的远处缓缓走来，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一脸的茫然和沉寂，浑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他新的身躯的旁边，顿时一股窒息的感觉压面而来。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视着他的身形，只见他轻轻伸出又长又细的浅金色手指，慢慢的触碰了一下这个躯体，紧接着一阵轻颤，随后仿佛像是挣扎一般最后一步踏进那个身体。
“白鸟…”嘶哑的声音从宋南口里传了出来，转过头去，哲也他们皆是一惊，宋南的满头青丝已经变成了白发，绝美的容颜不再，两条手臂仿佛只剩下了一截骨头，宛如一个年老色衰的枯骨老人，即将坐化。
轰-
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震荡开来，原本站立在阵眼的白鸟的身体直立着上升，缓缓漂浮在云海之上。
接着一个有些叹息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宋南，我回来了。”
全场一片安静，但偏偏有人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宋南似乎像是收了天大的委屈，他枯槁的脸上满是泪水，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白发丝丝缕缕的垂下，他颤抖的慌乱的猛的揪住自己的白发，宛如三千芒刺遽然刺入他的眼球，他震颤着看着自己的头发，白的，全是白的，胜过他之间的雪白的脸。
“白鸟…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鸟公子搂进了怀里。
“没事儿，你依旧英俊潇洒，我曾无数次梦见过的场景，那是灯火阑珊下的一幅画，那里，持剑的少年意气风发却又丰神俊秀，”白鸟公子闭起眼睛将宋南搂得更紧了，“我做一梦，今日，我才知那少年名叫宋南，鸟之南方，亦是，”他顿了一下，接着唇角勾起，“我爱的少年郎。”
即便不为俗世所容，可我依旧愿意爱你。
霍不财脸色微妙，她硬生生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接着扳过怔怔看着他们的哲也的脸，心道绝不能让他们将小也带坏；而霍水将一切看在眼里，唇角微微翘了翘，缓缓闭上眼，静坐休息。
风过无痕，宋南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他蓦然呜咽起来，“白鸟…我爹走了，没有人再为我遮风挡雨，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白鸟公子轻轻抚摸着他的佝偻的脊柱，接着眸光一闪，伸手拿起地上的太子长琴，古剑在他手里微的一颤，就沉寂下来，宛如温顺的羔羊。
金色的大阵暗淡下来，宛如尘埃消散。
宋南的眼角通红，沙哑沧桑的嗓音从他喉咙里传出，“我的血混着半龙的血脉，还有凤凰的预言而生…即便都说我将来会有通天彻地的力量，我也从未想过拥有，但如果…如果”他的声音渐次变轻，变得断断续续，慢慢的像是可以被风吹散一样，他枯骨一般的手臂无力的垂下，让人不由的响起一个成语，灯枯油尽。
“如果这力量为你…的话…我心甘情愿…”随着最后一个字的音落，宋南的眼皮沉重的微抬，紧接着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停在那里，再也没有了动作。
霍不财偷窥的眼角一颤，随即在她转身之前，太子长琴就发出刺耳的尖啸，一下子挣脱了白鸟公子紧握的手，宛如飞鸟一般环绕着他们盘旋，发出阵阵不明所以的琴声。
“怎么了？”哲也忽地惊道。
霍水睁开眼睛，一睁眼就见到猝然划过云海的古剑。
“古剑有灵。”霍不财望着一脸幸福安详的躺在白鸟公子怀里的宋南喃喃说道。
“不可！”白鸟公子的声音忽地从阵眼里传来，霍不财眸色猛的一颤，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鸟公子已经抱着宋南直直地立在了阵眼里。
“白鸟哥，你要做什么？”霍水倏忽一下站了起来，刚站立就虚晃了一下，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
白鸟公子背影依旧，只听到他背对着他们的淡淡说道：“水儿，这个阵法叫做还躯之阵，回魂之门，宋南要我活，而我，也要他活。”
活字话音一落，古剑太子长琴铮的一声停了下来，原本不知所云的琴音猛的变调，随着琴音，仿佛能看到那沧海浩瀚，千浪迭起；有似是森林无边，群山巍峨。
哲也忽地感觉脑海一阵剧痛，眼前的一切渐次发白，脑子开始晕眩，逐渐开始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模糊画面，他摁住自己的脑袋，身躯有些微微颤抖。
“别骗我了，你的心在谁那儿，我比谁都清楚。”似乎是那个叫做白夜非的人的声音，但这次他的声音硬冷却带着那种透骨的苦涩。
“我就知道，骗不了你。”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前响起，像是带着极致的悲伤与无奈，有种莫名的熟悉，女人顿了一下，似乎是好不容易才接着说道：“真的不能放过我们吗？”
白夜非指间一僵，他停了很久，“哥哥和诸神的决定，我改不了。”
浮尘在夕阳的余晖里漂浮，似乎是琴的声音远远飘来，那旋律久久回荡，哲也抬起头，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再也无法窥视那并肩而立的一对男女，他们像是在咫尺微笑，又像是含泪告别。
“宋南，回到我身边！”一个嘶哑的声音似是一只粗暴的手猛的把他从窒息一样的深海里扯出。
“白鸟，你…”霍水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激荡的琴音振的一颤，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昏厥了过去，而霍不财忙着接住霍水摇摇欲坠的娇躯，丝毫没注意到哲也苍白宛如溺水刚上来时的表情。
咻的一声乍响，哲也和霍不财的瞳孔都猛地放大。
太子长琴带着裂帛似的琴声穿过白鸟公子瘦削的身躯，带着他的鲜血刺穿宋南干瘦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