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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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0)驸马

别看莫泫卿这个斩杀野猪的正主没事,但可把荣小九这个看的给吓得够呛。

因大惊而张着的小嘴来不及合上,满脸的不可置信。荣小九缓了口气,又定了定心神。

哎呦,天啊,这真的是传说中自幼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病秧子?倘若连这样的男子都被称作病秧子,那武官岂不是病弱膏肓了?

荣小九腹诽着,咚咚咚的跑上前。

“泫哥哥有没有受伤?”荣小九本能的担忧着,毕竟挥刀砍也是挺费力气的,万一扭到腰呢。

莫泫卿很享受小姑娘担忧的眸光,这般会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随即,君子蹁蹁上前,检查了一下荣小九有没有伤到。

含笑的遥遥头,方才真是吓死他了,他以为小姑娘要惨死在那野猪的铁蹄之下,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原来不知何时,小姑娘在他心中的份量已经这般重了。

“泫哥哥真厉害,让小九好有安全感!”待荣小九反应过来,连连夸赞,丝毫不掩饰心中崇拜。

心爱之人的的夸赞,让莫泫卿丝毫不怀疑小姑娘是在拍马屁,反而心中很是受用。

令向来最厌恶旁人讨好巴结的武威郡王,心头甜甜的,仿佛吃了蜜糖。

这时,莫泫卿惦念着小姑娘饿着,迅速捡了一些干枝,生起火,本想将整个野猪烤了,但荣小九说两个人根本吃不下,不能糟蹋了食物。

要说莫泫卿别人的话不听,但对小姑娘的话那是比圣旨还管事的,毕竟人家经常不听皇舅的话,还不止一次。

野猪太大了,只一条尾巴,就够二人报餐一顿。当下,莫泫卿卸下猪尾巴,又细心给处理干净,从马背上取出调料。

他早就想着能同小姑娘野餐了,是以早有准备。

但莫泫卿生怕小姑娘吃不好,又想着二人是因捞三角帆蚌才来的此处,又褪下靴子,往水中淌。

口中道“三角帆蚌喜栖息于水质清澈透明、底质为沙石、水较深的河流内。这段河水是最好的,泫哥哥这就捞上几只,给小九尝个鲜。”

莫泫卿什么活都不让荣小九做,她就只能蹲在一旁,乖乖看着莫泫卿卷起裤腿,淌入水里。

莫泫卿时不时的将三角帆蚌,准确投道小姑娘脚下,分享着收获的喜悦。

趁着莫泫卿下了水,荣小九终于可以动手帮忙了,想着将三角帆蚌收拾一下,待会就可以吃了,但事与愿违。

荣小九皱着小脸,举着寸大的三角帆蚌,道“这蚌都好大啊,小九都掰不开。”

“就将蚌壳外面洗洗就好,咱自己吃,不拘泥着!”说着,莫泫卿又将一个巴掌大的蚌丢了上去。

莫泫卿对于小姑娘的一颦一笑,总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仿佛二人认识不是三日,而是三年,甚至更久之感。

曾经冬日的时候,荣小九饿得不行,饥寒交迫,又没偷到厨房里的东西,连狗碗里的食物都抢过,对她来说根本不会介意吃得干净不干净,只要吃饱就是天大幸福的事儿。

但莫泫卿可是一尘不染的浊世贵公子,她哪里舍得给人家吃脏的东西,万一拉了肚子,她会心痛死的。

但那三角帆蚌实在是太大了,壳又厚又坚固,完全掰不开,这时听莫泫卿也不介意,想来应该问题不大,她就将三角帆蚌仔细清洗了外壳。

阳光透过枝桠,灵动映照下来,树影婆娑,投在珍珠的晕彩,那青丝间真的宛如星河璀璨,美不胜收。

荣小九杏眸如一潭净水,道“泫哥哥,小九一直有个疑问……”

莫泫卿站在清澄的水里,甩了甩手上的水,遥遥一拜,道“小九姑娘之问,在下莫敢不答,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荣小九是越看莫泫卿越喜欢,虽他在别人面前一副冷冰冰模样,但对自己却是百般温柔。

美得荣小九用衣袖掩着樱唇,都笑出了声,她一面将猪尾巴架在火上烤,一面缓缓吐出心中疑问,道“哥哥万寿公主不是圣人的皇长女嘛,如此尊贵的金枝玉叶,为何要给她家驸马纳妾?”

在她印象中,都是公主养一些英俊面首的,哪有驸马纳妾的,真是闻所未闻。

莫泫卿想着若不是因着万寿公主胡闹的事,自己也不会遇到病急乱投医的小姑娘,一面继续捞着三角帆蚌,一面缓缓,道“此事本乃皇家秘辛,不过既然小九好奇,那我便说来听听。”

薄唇轻启,幽幽道“会昌二年,前朝宰相郑絪之孙,身为解元的郑颢又一举中了状元,策马游街意气风发,万寿公主李渓私自出宫玩耍,正巧在民间瞧见这一幕,顿时芳心暗许,但那时郑颢已有婚约在身,打算中状元后,风光迎娶楚州卢家小姐卢羽飞。

李渓不知此内情,将自己的小心思告诉了皇舅,皇舅极为惜才,那郑颢又是状元,自是觉得实乃良婿,是以皇舅当日就下旨将万寿公主赐婚给他。”

荣小九仔细的给猪尾巴撒均匀调料,随后,小手托着下巴,认真的听着,道“先大登科后小登科,考中状元后又当上驸马,可真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莫泫卿微微摇头,不可置否道“可郑颢的心里只有卢羽飞,不惜抗旨也言辞凿凿的拒绝了,皇舅惜才不忍治罪,还将郑颢擢为中书舍人。

强扭的瓜不甜,皇舅本想就此作罢,但李渓在第一眼看到郑颢之时,就认定了他,先是绝食,后是上吊,其兄李温与生母晁美人,在得知李渓如此痴情,心疼不以,也跟着一起绝食。

但皇舅依旧不愿强人所难,对三人置若罔闻,同时又给李渓相看数名大臣之子,可李渓心中已有了郑颢,这些公子就算再好,又如何能入得了眼,甚至直接对皇舅说:若是逼她嫁给自己不喜之人,她情愿死,也不会嫁。

后来李温实在是疼惜皇妹,请宰相白敏中前去做说客。但无论白敏中如何劝说,郑颢就是不同意娶万寿公主,最后白敏中无奈的用手指沾着茶水写下:君若不从,大祸将至。

郑颢见了这八个字后,瞬间,就明白了‘大祸’的含义,白敏中是在提醒他,圣人虽惜才,但倘若真的惹怒了帝王,不仅他一人,就连整个郑氏一族,甚至其深爱的女子卢羽飞都会深受其害。

但郑颢好歹也是状元之才,满腹经纶,又如何会被白敏中吓到,圣人倘若是要降罪早就该降了,而且琢磨出白敏中并非是受圣人之托,而是背后另有其人。

如今他唯有早日成亲,才可解眼下之困,只要将卢羽飞迎到洛京,待拜了堂,堂堂的万寿公主还能为妾不成?

郑颢连夜派人去迎娶远在楚州青梅竹马的卢羽飞。

但白敏中身为宰相,又哪里能瞒得过他的耳目呢,于是便派人将婚娶的队伍拦在了下来。

郑颢得知喜队被阻在郑州,亲自去宰相府与白敏中密谈,跪求白敏中放人,但白敏中受皇长子李温所托,怎么可能会因同情,就放人?

遂郑颢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面圣,不成想皇舅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对此事始终心怀愧疚,下了道口谕令白敏中放人。

白敏中从答应李温,要帮李渓达成心愿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可却没想到长得一表人才的郑颢,性情竟如此执拗。

初涉朝堂的郑颢,哪里是在朝堂浸淫几十载白敏中的对手,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就在郑颢喜气洋洋迎娶卢羽飞时,忽然遇上一位大官纳妾,虽是纳妾,可场面极为浩大,两只婚队竟撞在了一起,但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

郑颢终于娶到心爱的卢羽飞,心中怎是一个开心了得?无论哪个宾客敬酒,通通都是来者不拒,一饮而尽,最后连堂也没拜,就醉得不省人事,一觉天亮。”

荣小九听得心都不禁被揪起来,凝眉问道“后来呢?”

阳光洒在莫泫卿深邃的眉眼上,灼灼生华。

“待郑颢酒醒,伸手去揽躺在枕边的新娘子,可等看清了新娘的面容,却是一把将新娘子推到地上。

原来哪里是什么楚州卢家小姐卢羽飞,而是圣人的长女万寿公主李渓!”

荣小九捂着嘴,惊呼道“啊?那卢……卢家小姐哪儿去了,如何换的?”

莫泫卿英眉轻挑,手臂接着放到水里捞三角帆蚌,顺势抬眸看向小姑娘,道“一睁眼就见到李渓,郑颢那点残存的酒意,顿时就醒了,连忙穿好衣衫,就想起迎娶时,遇上的那大官纳妾混乱之事,越想越蹊跷,连忙追到那大官的府上要人。”

荣小九陡然发问,嗓音幽凉,道“卢羽飞怎么样了?”

莫泫卿出神地望着小姑娘,就在这时,小姑娘轻轻将小脑袋抬起,睁着水汪汪的杏眸,又追问着他。

莫泫卿对她宠溺一笑,道“卢羽飞被蒙着盖头送入那大官的府上,中间饮了一口喜酒,便不省人事,夜间那大官见新妾是个俊俏又妩媚的醉美人,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揽进红鸾张入寝……一夜之间,已是物是人非!”

荣小九惋惜非常,叹息道“哎,昨日黄花姑娘,今日妇道人家,那郑颢不是会恨万寿公主?”

莫泫卿不喜小姑娘惋惜其他男子,但脸上不显,只是语气变了。

淡淡道“郑颢乃名门世家,族中又怎会令一个残花败柳坏掉郑家门楣,更何况郑颢与皇长女也是木已成舟?

从那日起卢家小姐不再是楚州贵女,而是他人房中的妾室,他人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再也与郑颢无关,不过卢羽飞嫁妆极为丰厚,想来日子也不会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