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和17世纪英格兰大众信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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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书试图彰显一些信仰体系的意义,这些信仰体系曾兴盛于16、17世纪的英格兰,但在今天它们已不再受人关注。占星术、妖术、巫术疗法、占卜术、古代预言、幽灵和妖仙,在今天毫无疑问都受到聪明人的轻视。它们在过去却受到当时聪明人的认真对待,历史学家要做的,就是解释何以如此。我力图展示它们在我们祖先生活中的重要性及其所拥有的实际功用。在这项工作中,我受惠于现代社会人类学家对广泛存在于非洲和其他地方的相似信仰的研究。

随着研究的深入,我开始关注这些信仰与同一时期宗教观念之间的密切关系。在对不幸提供解释和对噩运提出拯救方案这一点上,它们似乎扮演了一种与英格兰国教会既紧密联系又相互竞争的角色。有时候它们寄生于基督教的教导;有时候它们与其针锋相对。因此,我拓宽了研究范围,以便为对当时的宗教进行更充分的考虑预留空间。我把宗教与其他较少受人重视的信仰体系并列,希望对这两个方面都多加澄清,从而对于理解早期现代英格兰精神状况有所裨益。另外,我也试图从更普遍的意义上来探讨这一精神状况与物质环境的关系。

这就必然导致长篇大论。我充分意识到在如此长的时段里,处理如此多的不同话题将导致研究内容大量的压缩和过度简化。但是为了尽量找出这些不同信仰之间的关联,我只能把它们放在一起处理。本书如此安排,是为了便于读者轻松地跳读一些介绍不同信仰的章节,但是整体必然大于部分之和。同时,我也想强调宗教改革运动与启蒙运动兴起的一致性。这就是本书从16世纪早期中世纪教会的崩溃谈起,而止于17世纪末知识氛围明显嬗变的原因。而且资料也表明,在17世纪末出现了停滞,因为无论世俗的还是宗教的法庭,对于我所关心的问题,其所能提供的相关记载都在那个时间点后变得不那么有用了。

我所谈到的话题只有很小一部分是英格兰特有的;实际上其大部分都是西方世界一般文化史的一部分。但是本研究严格限于英格兰(偶尔牵涉到威尔士)范围内,我抵制了将其与苏格兰、爱尔兰和欧洲大陆进行比较的诱惑。除非每一个国家的资料都收集得完整而精确,否则无论怎样有诱惑性,比较历史研究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实上,对于英格兰的材料我也只是浅尝辄止,并且模糊了一些重要的地区性差别。

尤其令人遗憾的是,我没有能够提供更多精确的统计数据,而这正是分析历史变化经常依赖的东西。尽管我们希望总有一天,那些存在于大量未出版的法庭记录中的素材会被系统地量化整理出来,但遗憾的是,这些资料现今还无法支持这样的数据计算。事实上,我并没有像原本计划的那样频繁光顾那些广泛散布在各处的档案资料,而我的数据研究也没有那么系统。在尝试讨论主题的要点的时候,我也仅仅通过正例、反例等历史学家的传统方法来进行说理。尽管这种方法有一定的优点,但是这种技术与计算机的量化计算相比,就如同在核武器时代使用弓箭一样。不过,除非有能够用于计算机的恰当材料,否则计算机无法处理,而目前并没有真正的科学方法可以用来测度过去时代的思想变化。因此我论证当中的很多要点并没有给读者以统计性的论据,不能供他们选择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我阅读该时期文献之后所形成的印象。不过我已经非常高兴地看到,就妖术问题而言,我的判断在艾伦·麦克法兰博士的统计成果中得到了充分的确证。麦克法兰博士关于埃塞克斯郡(现有充分证据允许进行这种研究的郡)的妖术指控的系统研究现在已经出版了。艾伦·麦克法兰:《都铎和斯图亚特王朝时期的巫术》,1970。我的主要目的是想促使大家对过去的一个相对被忽视的广大领域给予关注。如果未来有一天,我这番试探性的概括能够被更为充分的真相版本所替代的话,我将感到无比欣慰。

企鹅版前言

在这一版里,我更正了一些错误,删减了一些多余的部分,根据最近的出版文献增加了一些注释。衷心感谢我的朋友、记者和评论家的种种建议。

基思·托马斯

1972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