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科技大学社会学院优秀硕士论文集(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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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结论与讨论

一 赋权服务的反思性结论

(1)赋权服务过程中服务目标可能发生了偏移

社会工作者进入L社区,经过调研和需求评估后决定开展赋权小组与社区活动。希望借助三个赋权小组及三个社区活动协助流动儿童提升其对自身生活和学习现状的认知,并促进其日常应对行为方式的改变,以此增进流动儿童的自我概念、自尊感、福祉感及重要感。但是,实践反思发现,在服务传递的过程中,从需求评估开始出现的社工与服务对象之间的权力差异,以及在社会工作者文化敏感度与文化能力缺失的因素影响下,赋权的服务目标开始发生了偏移,乃至在服务传输过程中,遭到了服务对象直接和间接的反抗,这些反抗行为让社工的服务计划有了多次调整。而利益相关者——社区及父母在服务过程中提出的要求也在不同程度上使赋权服务目标偏移甚至有些“反”赋权的效果。

(2)“虚假”的赋权发生在赋权服务的效果评估中

由于社工所申请项目评估的需要,社工在评估中更加注重的是服务对象及相关人员的服务满意度,而没有将专业评估真正落实,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赋权目标发生偏移的事实。

(3)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赋权服务目标发生了偏移

第一,社会工作者的文化能力素养对赋权服务目标实现具有重要作用。在跨文化的赋权社会工作服务中,社会工作者必须时刻注意服务对象与社会工作者之间的不同文化价值观,不仅需要具备文化识别能力,能够具备一定的服务对象生活系统的信息与文化知识,还需要具备文化敏感性和文化能力,尤其是文化能力的锻炼。这些则需要实践者们有辨别文化差别的能力,有不强加给服务对象其文化价值理念的能力,以及当社工面对跨文化的服务对象时,能够采取适当行为的能力。

如果不能具备这些能力,在跨文化的赋权实践中很容易在需求评估一开始,社会工作者就会因为自带的文化特征而对服务对象的需求产生评估偏差,从而制定的服务也就不能满足服务对象的需求。那么在跨文化赋权社会工作中,社工缺少了这些能力将达不到服务目标甚至会出现反赋权的结果。

第二,社会工作者在开展服务的过程中,如何处理好直接服务对象的要求、间接受益对象的要求也很关键。本次服务的目标是对流动儿童增能赋权,激发流动儿童的内在潜力,这是从社工对流动儿童评估后的专业需求的结论出发,但是流动儿童自身的表达性需求却在不断干扰服务;家长提高孩子成绩的要求也削弱了正式活动的连贯性,会使服务主题不明确、社工角色也不明确;社区的行政性要求,是建立在流动儿童是弱者的前提下,包括党员志愿活动、社区送温暖活动,这些要求及行为给流动儿童带来了消极的影响,其实是一种反赋权行为,而社工没能处理好这一要求。

第三,效果评估中专业服务效果不能从服务满意度评价中得出,而每节活动的效果反映出总服务目标是否完成。在我们的增能赋权过程中,社工需求评估不到位,或者是在服务过程中某些行为和态度就完全可能造成反赋权的效果。但通过一些技巧的修饰,却能制造出一种增能的正面效果。

二 相关问题进一步讨论

在反思中,笔者认为社工的文化能力以及其他参与者的行为削弱了服务效果,提出在跨文化赋权实践中社会工作者需要不断提升自身的文化敏感度和文化能力。在面对跨文化情境的服务时,社工首先就是要积极培养自身的文化能力。这不仅仅要求实践者具备识别能力、文化敏感性,最重要的是还要有文化能力。文化识别能力指的是实践者需要具备一定的服务对象所生活系统的信息与文化知识。文化敏感性则需要实践者们有辨别文化差别的能力,以及不强加给服务对象其文化价值理念的能力。而社工真正最为需要锻炼的就是文化能力,在前两者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是当社工面对跨文化的服务对象时,能够采取适当行为的能力。

当社工具备以上能力后,就能在服务理念、主体、内容以及方法上实现转变。

在服务理念上,需要强调“人在情境中”的服务理念。身处自身社会文化脉络中的服务对象,他们长期所生活的社会的宏观经济结构、政治制度以及文化规范往往会对他们的社会地位、人际交往以及可获得资源多寡产生重大影响。流动儿童从农村进入城市,这一场域变化必定会带来文化认知的不同。所以实践者需要采取身处文化脉络中的社会人的理念,将流动儿童的个人问题与主流城市文化、农村亚文化以及各项社会制度连接起来。

在服务主体上,实践者除了对服务主体本身的关注外,还需要关注能够造成重大影响的儿童生活的系统及其内部之间的互动。注重其家庭和亲属的支持网络,可以增强其网络的力量,更加全面系统地改变流动儿童所面临的困境。

在服务内容上,需要避免单一的问题干预。在给不同文化背景的对象提供服务时,必须关注其中的不同文化要素,而社工需要做的就是提升服务对象的文化适应水平。当我们服务于流动儿童时,首先就要尊重他们的原生文化。深受城市生活影响的社会工作者需要时时反思自身文化观念中是否带有偏见,要敏感于流动儿童家庭文化,掌握不同家庭的文化适应水平,了解流动给儿童及整个家庭带来的消极影响程度,了解他们的语言喜好或者语言障碍。其次,社工需要增强自己对流动儿童文化的认同,消除以往视农村及农村人口为落后的、不文明的潜意识观念,因为在此观念指导下的服务会给流动儿童带来自我认同的困惑和自卑感。

在服务方法上,实践者不能仅仅将流动儿童作为单独的个体,所以工作方法上也不能仅仅从个案工作、小组工作或者社区工作这样割裂的考虑给流动儿童提供服务,应该强调一种整合的工作视角给流动儿童提供服务。而且在任何服务过程中,社会工作者都必须进行不断的反思,包括对主流位置的反思、对自身拥有权力的反思,这是一种能力要求。

社工在处理流动儿童表达性需求与专业需求、家长的要求以及社区行政性要求时,因为社工做出的妥协而对服务目标和服务效果产生了消极的影响。但是对于面对这些情景时,如何始终能够以服务对象的利益为中心,并且选择适当的行为方式来解决这些困境的具体讨论并不深入。这些真正在实践中解决问题的技巧更值得进一步研究,为今后的实践提供直接的经验指导。

三 研究的不足

在研究理论选择中,本研究选择的是行动研究理论。而行动研究是指在实践过程中进行反思回顾,通过修改方案,继而回到实践中去这样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而本研究虽然是建立在实践反思的基础之上,却是对结束的社工服务的研究反思,而现在作为学生社工已经回到学校离开了服务的社区,故没有办法将反思后的成果带进新一轮的实践中。但作为反思性的研究,也可以为今后类似的社工服务提供借鉴意义,终究也能够进入实践的循环之中。


[1] 数据来源于《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2016)》。

[2] 陈卫、刘金菊:《人口流动家庭化及其影响因素——以北京市为例》,《人口学刊》2012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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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吴增基等主编《现代社会调查方法》,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第174页。

[63] 刘玉兰、彭华民:《跨文化社会工作视角下的流动儿童服务模式重构》,《学术论坛》2014年第4期,第95—100页。

[64] 刘玉兰、彭华民:《跨文化社会工作视角下的流动儿童服务模式重构》,《学术论坛》2014年第4期,第95—10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