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宗教哲学文集(注释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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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独断论的

第一章
一个人们可以随意解开或者砍开的
错综复杂的形而上学之结

如果把学童诵读、大众讲述、哲学家证明的所有关于灵神的东西综合起来,看来就构成了我们知识的一个不小的部分。尽管如此我仍然敢于断言,如果有人想到追问一番,我们在灵神这个名称下自信理解如此之多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事物,他就会把所有这些博学之士置于极为难堪的尴尬之中。高等学府有条理的废话往往只不过是一种默许,凭借多变的词义来逃避难以解决的问题,因为在学院里不大容易听到我不知道这句方便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合理的话。某些新近的世俗智者——他们喜欢让人这样称呼他们——非常轻易地打发这个问题。据说,灵神就是一个拥有理性的存在者。因此,看到灵神并不是一种神奇的禀赋;因为谁见到人,也就是见到拥有理性的存在者。然而,他们继续说道,这个在人里面拥有理性的存在者只是人的一个部分,而这个赋予人生命的部分就是灵神。那么好吧:在你们证明只有一个灵神性存在者才能够拥有理性之前,且请留意,我首先就懂得我应当就一个灵神性存在者而言形成一个什么样的概念。这种自欺尽管拙劣得只要半睁眼睛就足以察觉,却拥有非常可以理解的起源。因为早在童年时代就知道很多的东西,人们却可以保证后来到老年时一无所知,而缜密之士最终充其量成为其少年时代幻觉的诡辩家。

因此,我不知道是否有灵神,更进一步说,我就连灵神一词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然而,既然我自己经常使用它或者听到别人使用它,那么从中必须理解出某种东西,无论这个某种东西是一个幻影还是真实的东西。为了揭开这种暗藏的涵义,我将自己理解得很差的概念置于各种各样应用的场合,而且通过说明它适用于什么场合和它与什么场合相抵触,我希望展现它的隐秘的意义。[1]

取一个一立方尺的空间,假定有某物填充了该空间,也就是说,阻挡其他任何事物的进入,那么,将没有人把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空间中的存在者称之为灵神的。它显然叫做物质的,因为它有广延、不可入,并且像一切物体一样服从于可分性和碰撞规律。到此为止,我们仍处在其他哲学家们的平坦大道上。然而,请你们设想一个单纯的存在者,同时赋予它理性;在这种情况下,它将恰恰满足灵神一词的涵义吗?为了揭示这一点,我想让上述单纯的存在者保有理性,作为一种内在的性质,但现在却仅仅就外在的关系来考察它。而如今我问:如果我要把这个单纯的实体置入那个充满物质的一立方尺的空间,在这种情况下,物质的一个单纯的元素就必须腾出位置,好让这个灵神填充该位置吗?你们是这样认为的吗?那么好吧,这样一来,为了接纳第二个灵神,上述空间就必须失去元素微粒;而且如果继续下去,最终一立方尺的空间就会被灵神所填充,灵神的团块就会像该空间充满物质时那样,凭借不可入性阻挡外物,并且像物质那样必然能够符合碰撞规律。但现在,诸如此类的实体虽然自身可能具有理性的力量,在外部却与物质的元素毫无区别;就物质的元素来说,人们也只知道其外在地在场的力量,至于属于其内在性质的东西,则根本不知道。因此,毫无疑问,这样一种能够聚合成团块的单纯实体不会叫做灵神性的存在者。所以,你们只有在考虑到你们甚至在一个充满了物质的空间中也能够在场的存在者时,才能够保有一个灵神的概念[2];因此,这些存在者自身不具有不可入性的性质,而且在它们中间,无论人们愿意有多少,也决不结合起来构成一个坚固的整体。这一类的单纯实体将被称为非物质的实体,而且如果它们有理性,就被称为灵神。但是,其复合构成一个不可入的、有广延的整体的单纯实体,就叫做物质性的单元,而其整体就叫做物质。要么灵神的名称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字眼,要么它的涵义就是上述的涵义。

从灵神的概念包含着什么的说明出发,到这样的物类确实存在、哪怕是仅仅可能存在的命题,这一步还是非常巨大的。在哲学家们[3]的著作中,人们发现了可以信赖的相当优秀的证明:凡是在这里思维的,都必定是单纯的,每一个理性思维的实体都是自然的一个单位,不可分的我不能在一个整体中被诸多结合起来的事物所分摊。因此,我的灵魂将是一个单纯的实体。但是,凭借这一证明依然没有澄清,我的灵魂是否属于那种在空间中统一起来构成一个有广延且不可入的整体的事物,从而是物质的;或者,它是否是非物质的,从而是一个灵神;甚至,人们称之为灵神性的存在者的这样一种存在者是否是可能的。

而在这里,我不得不警告人们提防在最深邃、最隐晦的问题中极易闯入的草率决定。也就是说,凡是属于普通的经验概念的东西,人们通常习惯于把它看成好像也认识它的可能性。与此相反,凡是与经验概念不同,且不能通过经验,甚至也不能根据类比来说明的东西,人们当然也就不能对它形成概念,因而人们通常喜欢把它作为不可能的而立即予以否弃。一切物质在其在场的空间中都阻挡他物,从而叫做不可入的。这种事情的发生,乃是经验教导的,而对经验的抽象也在我们心中产生了物质的普遍概念。但某物在其在场的空间中所作出的这种阻挡,固然以这样的方式被认识,但却并没有因此而被理解。因为就像所有对抗一种活动的东西一样,这种阻挡乃是真实的力量,而且由于它的方向与接近的延长线所遵循的方向相反,所以它是一种抵挡的力量;这种力量必须归于物质,从而也归于物质的元素。如今,每一个有理性的人都会马上告诉自己,人的认识到此为止。因为只有通过经验人们才能认识到,我们所称的物质世界的事物具有这样一种力量,但决不能理解这种力量的可能性。如果我现在假定另一种实体,它们以另外的力量在空间中在场,不同于其结果为不可入性的那种推动力,那么,我当然根本无法具体地设想它们与我们的经验表象毫无类似之处的活动;而且当我从它们除去填充它们在其中起作用的空间这种性质的时候,我也就失去了一个通常落入我感官的事物对我来说之所以可思所凭借的概念,由此就必然产生一种不可思议性。然而,这种不可思议性并不能因此就被看做是一种已被认识的不可能性,这恰恰是因为对立面的现实性虽然已落入感官,但就其可能性而言却同样是依然未得到认识的。

据此,人们可以假定非物质性存在者的可能性,不用担心受到反驳,尽管也没有希望能够凭借理性根据证明这种可能性。这样的灵神性物类会在空间中在场,尽管如此空间对于有形体的存在者也依然始终是可入的,因为它们的在场固然包含着一种在空间中的作用,但却不包含对空间的一种填充,也就是说,不包含一种作为坚实性之根据的阻挡。如今,如果假定这样一种单纯的灵神性实体,则虽然它具有不可分性,人们依然将能够说:它的直接的在场的位置不是一个点,而是其自身为一个空间。借助类比来说,甚至物体的单纯元素,也必定每一个都填充物体中作为其全部广延的一个成比例的部分的小空间,因为点根本不是空间的部分,而是空间的界限。既然空间的这种填充是凭借一种作用的力量(抵挡的力量)发生的,且因此只显示作用主体的更大活动的一个范围,但却没有显示它的组成部分的众多,所以它根本不与该主体的单纯本性相抵触,尽管这方面的可能性无法得到进一步的说明,就原因与结果的首要关系而言,这是决不可以的。同样,如果我声称,一个灵神性实体虽然是单纯的,但却占有一个空间(也就是说,能够在它里面直接活动),而不填充这个空间(也就是说,在里面阻挡物质性实体),那么,尽管事情自身依然不可理解,却至少也没有可证明的不可能性与我相对立。这样一种非物质性的实体也不能被称为有广延的,就像物质的各个单位一样;因为只有与一切分离独自存在占有一个空间的东西,才是有广延的;但作为物质的元素的实体,只是凭借对其他实体的外部作用才占有一个空间,但在没有别的事物被设想与它们相联结的时候却不单独占有空间,而由于在它们里面甚至也找不到任何彼此外在的东西,所以它们不包含任何空间。这适用于物体的元素。但这也可以适用于灵神的物类。广延的界限决定着形状。因此,就灵神的物类而言,不能设想任何形状。这是世界整体中非物质性存在者之推想出来的可能性的很难认识的根据。谁拥有更简易的办法能够使人达到这种认识,就不应拒绝教导一个渴望受教的人。在研究的进程中,当他人看到面前是一条自己正在继续行走其上或者相信行走其上的平坦而又舒缓的小道时,此人眼前却往往耸立着阿尔卑斯山。

现在假定人们已经证明,人的灵魂是一个灵神(尽管从上文可以看出,还没有一个人作出过这样一种证明),这样,人们能够提出的下一个问题也许就是这个问题:人的灵魂在形体世界中的位置何在?我将回答说:一个物体,其变化就是我的变化,则这个物体就是我的躯体,它的位置就是我的位置。如果人们继续问道:你(灵魂)在这个躯体中的位置何在?那么,我将在这个问题中推想到某种棘手的东西。因为人们很容易发现,这里已经预设了某种并非凭借经验认识到、而是也许建立在想象出来的推论之上的东西:即我的思维着的我处在一个位置上,这个位置与属于我的自我的躯体的其他部分的位置不同。但是,没有人直接意识到自己的躯体中的一个特殊位置,而是意识到他作为人就周围的世界而言所取的位置。因此,我将依据通常的经验,暂时性地说:凡我有感觉之处,我就在那里存在。我直接存在于指尖里,正如同存在于大脑里。在脚跟处感到疼痛、心脏在冲动时搏动的,就是我自己。当我的鸡眼疼痛时,我并非是在一根脑神经,而是在脚趾端感到疼痛的印象。没有经验教导我把自己的感觉的若干部分视为远离我,把我不可分割的我封锁在大脑的一个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小位置中,以便由此出发启动我的躯体机器的杠杆,或者由此而被触及。因此,我将要求一个严格的证明,以便确认学校教师[4]所说的话,即我的灵魂完整地在整个躯体中,完整地在躯体的每一个部分中,是荒唐无稽的。健全的知性往往在认识到它能够证明或者真理所凭借的根据之前就觉察到真理。如果有人说,我以这样的方式把灵魂设想成有广延的、遍布全身的,大约就像它在《彩绘世界》中为孩童们描绘的那样,那么,责难也不会使我完全迷惑。因为我会以如下方式清除这一障碍,即我会说明:在一整个空间中直接的在场仅仅证明外在作用的一个范围,但并没有证明内在部分的众多,从而也没有证明广延和形状;只有在一个存在者中独自地被设定有一个空间时,也就是说,能够发现彼此外在的各个部分时,广延和形状才能够成立。最后,我会对我的灵魂的灵神性质要么知道这一点点,要么,如果人们不赞同这一点的话,就满足于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有人想指出这些思想的不可思议性,或者指出——对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一回事——指出它们的不可能性,那么,我也可以让他这样做。在这种情况下,我会匍匐在这些智者的脚下,以便聆听他们的高论:人的灵魂的位置在大脑中,大脑中的一个小得无法形容的位置就是它的居留地。[5]在这里,灵魂就像蜘蛛在蛛网中心那样进行感觉。大脑的神经撞击或者摇撼灵魂,但由此也就使得不是这个直接的印象,而是在躯体极遥远部位所发生的印象,被表象为一个在大脑外部在场的客体。灵魂也就从这个位置出发推动整部机器的绳索和杠杆,并随其所好造成任意的运动。诸如此类的命题只能非常肤浅地得到证明,或者根本不可证明,而由于灵魂的本性在根本上没有得到充分的认识,这样的命题也只得到同样软弱无力的反驳。因此,我不想参与任何学院的口水战,那里通常双方在对自己的对象毫无理解的情况下却有最多的东西可讲;相反,我只想探究这一类的学说能够将我引向的结论。因此,由于按照这些宣扬给我的命题,我的灵魂就其在空间中在场的方式而言无异于物质的任何元素,而知性的力量又是一种内在的性质,虽然它在所有这些元素中都被发现,我却无法在这些元素中知觉到它,所以,不能举出任何恰当的理由来说明,何以我的灵魂不是构成物质的各种实体之一,何以它的各种特殊现象不是仅仅起源自它在像动物的躯体——在这里神经的统一有利于思维和任性的内在能力——这样一部精巧的机器中占有的位置。但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再也不能确切地认识灵魂的任何把它与有形体自然的粗糙原料区别开来的独特特征,而莱布尼茨的幽默想法[6],即我们也许在咖啡中吞下了应当构成人的生命的原子,也就不再是可笑的思想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思维着的我就将不服从物质性物类的共同命运了吗?而且既然它被偶然地从一切元素的混沌中引出,以便赋予一部动物性机器以生命,为什么在这偶然的结合终止之后,它不会在将来重新回归混沌呢?有时,有必要用结论来吓退误入歧途的思想家,以便他更留意仿佛是在睡梦中把他引走的原理。

我承认,我非常乐意断定世界上非物质性物类的存在,并把我的灵魂自身置于这些存在者的类别之中。[7]但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灵神与一个躯体之间的合作岂不要变得太过神秘莫测吗?不过,既然我们外在行为的概念得自物质的概念,而且在任何时候都与这里并不存在的压迫和碰撞的条件结合在一起,这种不可理解性岂不同时也是自然而然的吗?因为,一个非物质性的实体应当如何阻碍物质,使物质在其运动中碰撞到一个灵神呢?而有形体的事物又如何能够对不以不可入性抗拒它的外在存在者施加作用呢?或者,什么东西不以任何方式阻止它们同时存在于它在场的同一空间呢?看起来,一个灵神性的存在者就在它与之结合的物质的最深处在场,并且不作用于各种元素相互发生关系所凭借的那些力量,而是作用于它们的状态的内在原则。因为每一个实体,即便是物质的一个单纯的元素,都必须有某种内在活动来作为外部作用的根据,尽管我不知道怎么说明这种内在活动在什么地方。[8]另一方面,就这样一些原理而言,灵魂也在这些作为结果的内在规定中直观地认识作为其原因的宇宙状态。然而,是什么必然性使一个灵神与一个躯体合为一体呢?而就某些毁灭而言,是什么根据重新取消了这种统一呢?这些问题连同其他不同的问题远远地超越了我们的认识;而无论我通常多么不敢放肆地根据大自然的奥秘去衡量我的知性能力,我还是充分地自信,不惧怕任何哪怕是装备得如此可怕的对手(如果我通常有一些争论的倾向的话),以便在这一场合尝试用反对理由来反驳他;对于学者们来说,这种尝试本来就是相互证明无知的技巧。


注释

[1] 如果灵神的概念是从我们自己的经验概念抽象出来的,那么澄清它的程序就会很容易,因为只需要指明感官就这类存在者而言彰显给我们的那些特征,借助这些特征,我们把这类存在者与物质性的事物区别开来。但如今,即便人们怀疑是否有诸如此类的存在者,也还是要谈论灵神。因此,灵神性事物的概念不能被当做是一个从经验抽象出来的概念。但如果你们问:如果不是通过抽象,那究竟是怎么达到这一概念的呢?我的回答是:许多概念是凭借经验的机缘通过秘密而又隐晦的推理产生的,事后转嫁到别的概念上,却没有意识到经验自身或者把概念建立在这一经验之上的推理。这样的概念可以称之为骗取的概念。诸如此类的概念有很多,它们一部分无非是想象的幻觉,一部分也是真的,因为即便隐晦的推理也并非总是出错。习惯用语和一个表述与不同的故事——在这些故事中,任何时候都可以发现同一种重要的特征——的结合,赋予该表述某种因此之故只能这样来展开的涵义,即人们通过与各种各样同它一致或者同它抵触的运用场合进行比较,来从其隐晦性中取出这种隐藏的意义。

[2] 人们在这里很容易就可以察觉到:我只谈作为部分属于宇宙整体的灵神,而不谈作为宇宙整体的创造者和保持者的无限灵神。原因在于,后者的灵神本性的概念是易于理解的,因为它仅仅是否定性的,且在于人们就它而言否定物质的那些与一个无限的、绝对必然的存在者相抵触的性质。与此相反,就一个应当与物质相结合的灵神实体,例如人的灵魂而言,却出现了以下困难:我应当设想它与有形体的存在者相互结合成为一个整体,尽管如此却否定在物质性存在者中通行的惟一一种为人熟知的结合方式。

[3] 参见达里斯:《形而上学基础》之《理性心理学》,第4节;鲍姆加登:《形而上学》,第742节以下。——科学院版编者注

[4] 参见达里斯:《形而上学基础》之《理性心理学》,第103节,特别是系论Ⅰ,那里有康德式的表述:totam animam in toto corpore omnibusque partibus corporis organicis praesentem esse[整个灵魂在整个躯体及其所有有机部分之中]。——科学院版编者注

[5] 有一些受伤的实例,由此失去了一大部分大脑,但人并没有失去生命或者思想。按照我在这里援引的通常观念,可以把大脑的一个原子取走或者从其位置移开,使人在瞬间失去灵魂。为灵魂在大脑中指定一个位置的流行意见,看起来主要起源自人们在苦思冥想时清楚地感觉到脑神经的疲劳。然而,即便这一推论是正确的,它也将证明灵魂还有其他位置。在忧虑或者欢乐时,这些感受看起来位置在心脏。许多情绪,甚至大部分情绪在心隔膜上表现得最为强烈。同情打动内脏,而其他本能则在其他器官表现其起源和敏感性。使得人们相信主要是在大脑中感觉到反思的灵魂的原因,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一切思考都要求符号为被唤起的观念作中介,以便在其伴随和支持下给予这些观念以所需要的明晰程度。但是,我们的表象符号主要是要么通过听觉要么通过视觉感受到的,这两种感觉均由大脑中的印象所推动,因为它们的器官也最接近这个部位。现在,如果这些笛卡尔称之为ideas materials [质料性观念]*的符号,其唤醒原本就是刺激神经产生一种与感觉过去所产生的运动相似的运动,那么,大脑的组织在思索时尤其将被迫与过去的印象和谐一致地震动,并由此而疲劳。因为如果思维同时是充满情绪的,那么,人们就不仅感觉到大脑的紧张,而且同时感觉到敏感部位的冲击,这些冲击通常与激动起来的灵魂的表象具有同感。

*参见《灵魂的感受》,Ⅰ,第ⅩⅩⅡ条以下、第ⅩⅩⅤ条、第ⅩLⅡ条。关于这一表述,参见Chr.沃尔夫:《理性心理学》,第102节以下;F.C.鲍迈斯特:《确定的哲学》,第Ⅲ版,181页。——科学院版编者注

[6] 参见M.G.汉舍:《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以几何学方式演证的哲学原理》,135页,法兰克福和莱比锡,1728。——科学院版编者注

[7] 这方面对我来说非常隐晦、而且也许将永远如此的理由,同时涉及动物中能感觉的存在者。世界上包含着生命的原则的东西,看起来就具有非物质的本性。因为一切生命都建立在任意地自行决定的内在能力之上。与此相反,由于物质的存在者的特征在于以一种受外在的反作用制约的必然力量填充空间,所以,一切物质性的事物的状态都是外在地依赖性的、受强制的,而自行活动且由其内在力量出发起作用而包含着生命的根据的物类,简而言之,其自己的任性能够自行决定和改变的物类,很难能够具有物质的本性。人们无法合理地要求,一类如此不为人所知的、人们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以假设的方式认识的存在者,可以在其不同种类的划分中被理解;至少那些包含着动物生命之根据的非物质性存在者,有别于那些在其自行活动中包含着理性且被称之为灵神的存在者。

[8] 莱布尼茨说过,它的所有外在关系及其变化的这种内在根据是一种表象能力,而后来的哲学家们对这一未付诸实施的思想付之一笑。但是,如果他们事先自己考虑过,一个像物质的单纯部分那样的实体,在没有任何内在状态的情况下是否可能,他们就不会造孽了;而且如果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想排除内在状态,他们就有义务想出某种别的可能的内在状态,来作为表象以及依赖于表象的活动的内在状态。每一个人都会自行看出,即使我们承认物质的单纯元素微粒具有不清晰的表象的能力,由此也得不出物质的表象力,因为许多这一类的实体结合进一个整体,但却永远不能构成一个思维着的统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