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田豫与他的战友：守护大魏北疆

三国时，对中原王朝威胁最大的北方游牧民族是鲜卑、乌桓。梁习、田豫、牵招等人镇守北疆，抵御鲜卑、乌桓的进犯，捍卫了魏晋王朝的边疆。我们在传诵卫青、霍去病北击匈奴的功业时，也不能忘记这些在汉末三国的乱世中守边的英雄。

政绩天下第一的梁习

梁习是曹魏的三朝元老，在曹操时就镇守并州，直到曹叡时，前后二十多年，政绩天下第一。建安十一年（公元206年），占据并州（今山西）的袁绍外甥高幹被曹操打败，曹操任命梁习为并州刺史。当时的并州内有豪强作乱，外有异族入侵，局面混乱，梁习恩威并重，软硬兼施，安抚豪强，降伏匈奴单于和诸王，稳定了并州局面，同时发展生产，制定法令，举荐贤能，得到了当地群众和曹操本人的普遍肯定。

鲜卑部落酋长育延经常在并州边境地带打劫，是当地的大患。一次，这个马匪又来了，还带着五千多名骑兵，派人给梁习传话，说我们要求与并州发展边贸，做生意。梁习琢磨着，如果不答应，育延就会借机生事儿，但如果允许他来并州做生意，剽悍的鲜卑骑兵就会趁机掳掠老百姓。怎么根除这个匪患呢？梁习反复斟酌后，打定了主意，给育延回话，说做生意可以啊，交易地点我们来定，哪哪儿刚好有座空城，适合做农贸市场，双方就在那交易吧。同时，梁习让并州各地都进入战备状态，以防育延趁机作乱。梁习自己带着军队前往约定的地点与育延进行交易。

双方正做买卖呢，忽然发生了一阵骚动。原来，一个负责市场管理的官员抓了一个鲜卑人。育延当时就毛了，下令手下张弓引箭，包围了梁习，局面一触即发，梁习手下的官吏和正在市场上做生意的老百姓都吓蒙了。梁习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把市场管理员叫来，问：“你为什么抓鲜卑人啊？大家生意做得好好的，这不找事儿吗？”市场管理员解释说：这个鲜卑人不老实，欺压我们的百姓。梁习心里偷着乐，这回占着理了，有理由收拾育延了。梁习冲着育延那边喊：你过来，我们聊聊。育延仗着自己兵强马壮，一点都不怵，大大咧咧就过来了。梁习发飙：你的人为非作歹，我们的官员并没有冤枉他，你竟然以武力相威胁，该当何罪？育延被梁习镇住了，自觉理亏，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梁习抓住这个机会，让身边的武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捕杀了育延。擒贼先擒王，育延伏法，他的五千骑兵群龙无首，也不敢反击。梁习杀一儆百，鲜卑人再也不敢来并州打劫了。

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曹操取汉中班师途中，让乌桓酋长鲁昔驻守池阳（山西省三原县）。没成想，这个鲁昔是个情种，他有个心爱的老婆在晋阳（今太原）。鲁昔想老婆啊，怕以后再也见不着了，一咬牙，带着自己的五百骑士偷偷地回到了晋阳。他让自己的部下留在城外，藏身山谷中，自己单枪匹马入城，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接上老婆，偷偷地离开了。地方官员发现之后，竟然不敢追赶，因为这个鲁昔是个神箭手，谁也不想往他的箭头上撞。梁习干脆来个以夷制夷，鲜卑人跟乌桓人不和，他就让人招募鲜卑骑士做赏金猎人，追杀鲁昔。鲁昔的马载着两个人，所以走不快，结果被赏金猎人追上射杀。可怜这个多情的乌桓酋长，就这样为心爱的人葬送了性命，至于他的老婆，估计成了鲜卑骑士的战利品了。之前，曹操听说鲁昔反叛了，非常着急，万一这小子上山当土匪，地方就不太平了。结果，梁习略施小计，就铲除了鲁昔，运筹帷幄，举重若轻，让曹操去了一块心病，所以曹操封梁习为关内侯（秦汉二十等爵位第十九等，仅次于列侯，无封地，可按所封户数征收租赋）。

曹丕时，梁习曾经大败鲜卑酋长轲比能。曹叡时，梁习任大司农，不久后去世。

威震北疆的田豫

田豫最初是依附刘备的，后来因为要回家照顾老娘，就离开了刘备。临走的时候，刘备抹着泪儿跟田豫说：“太遗憾了，我们不能一起干大事儿了。”后来，田豫又跟着公孙瓒混，公孙瓒倒台之后，他投靠了曹操。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代北（代郡以北，今山西北部及河北西北部）乌桓叛乱，曹操派他的“黄须儿”曹彰前往讨伐，田豫给曹彰当军师。当他们前进到易水北岸的时候，中了埋伏，大家乱作一团。田豫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指挥大家用战车布成圆阵，弓弩手在阵内用弓箭御敌，乌桓骑兵束手无策，只好撤退。曹军趁势追杀敌人，获得大胜。田豫又指挥军队击退了乌桓人的后援鲜卑军队，鲜卑酋长轲比能逃亡塞北。

曹丕继位之后，为了防御鲜卑、乌桓的入侵，就封田豫为护乌桓校尉，牵招、解俊为护鲜卑校尉，让他们一起镇守北疆。当时，从濊貊人活动的东北地区到高柳（今山西阳高）之间的广阔地域，分布着数以十计的鲜卑人部落，鲜卑酋长轲比能、弥加、素利各有自己的地盘，彼此约定：谁都不能把马卖给中原人。古代的战马就相当于今天的陆战坦克，可以极大地增强军队的战斗力，鲜卑人不让战马输出到中原，就可以在与中原王朝的战争中保持优势。田豫觉得不能让鲜卑人抱团啊，来个离间计，让鲜卑人内讧。果然，素利倒戈了，进献一千匹马给朝廷。与曹魏为敌的轲比能火了，进攻素利，素利就找田豫帮忙。

田豫率领军队进入鲜卑人控制的地区，支援素利。轲比能的骑兵纵横驰骋，在田豫队伍的前后包抄、袭击，切断了田豫的退路。田豫一点都不怕，继续进军，距离敌人主力所在十多里路的时候停了下来。田豫下令扎营，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迷惑敌人。同时，他让人收集牲畜粪便点燃，营地周围烟雾缭绕，相当于原始的烟雾弹。田豫借烟雾的掩护，率领军队撤退了，凭借他的智慧脱离了险境。鲜卑人看到田豫营地上烟雾缭绕，还以为敌人在生火做饭，吃饱了好决斗，就放松了警惕，暂时离开了。等他们走出去几十里，察觉到田豫已经撤兵了，又马上追赶，一直追到马城（河北滦南县东北），将田豫围在城中。田豫没有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击，他让自己的部将竖起旌旗，敲锣打鼓，冲出马城南门，敌人向哪里集中，就向哪里进攻。趁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城南的时候，田豫率兵从北门出击，敲响战鼓，呐喊进攻，鲜卑人顿时乱了阵脚，纷纷溃逃。田豫一路追杀，撵出二十多里，被斩杀的鲜卑人尸体随处可见。

教训完鲜卑人，田豫腾出手来收拾乌桓人。乌桓酋长骨进是个刺儿头，不给朝廷面子。田豫亲自前往塞外查明骨进的犯罪事实，证据确凿之后，他带着一百多人的卫队深入骨进的部落。客人来了，骨进只能出来迎接，结果被田豫当场砍了脑袋。田豫把骨进的罪状一条条公布出来，骨进的手下不敢轻举妄动，田豫就让骨进的弟弟接管了他的部落。经过几番较量，田豫名震大漠，北方的游牧民族再也不敢胡来了。

与田豫并肩作战的牵招

牵招本来是跟着袁绍混的，担任乌桓骑兵突击队指挥官。袁绍去世后，他又为袁绍之子袁尚效力。袁尚被曹操打败，牵招劝说袁绍的外甥、并州刺史高幹把袁尚迎到并州，大家一块对付曹操。高幹不高兴了，并州是我的地盘，你让我把你老板迎过来，不是抢我地盘吗？高幹想收拾牵招，牵招无奈，就跑去投靠曹操了。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曹操讨伐袁绍的另一个儿子袁谭。乌桓酋长峭王准备出兵帮助袁谭。因为牵招统率过乌桓骑兵，曹操就派他去跟乌桓人交涉。牵招赶到的时候，峭王正打算带领五千骑兵出发支援袁谭，巧的是，辽东太守公孙康自封平州牧（由郡守到州牧，自己把自己提升了一个级别），派一个叫韩忠的人来加封峭王为单于。这场面就有点热闹了，峭王估计是想看场好戏，就把自己的人马集结起来，让牵招、韩忠都上场，当众对决。

峭王问牵招：“以前啊，袁绍说他奉天子之命，拜我为单于；现在曹操也说自己奉了天子之命，拜我为‘真单于’；公孙康也拿着单于印绶来封拜我。我有点晕，谁封的单于是正宗的啊？”峭王分明是在给牵招出难题，言语之间不乏调笑的味道。不管主人是不是开玩笑，牵招都得严肃回答这个问题：“以前啊，袁绍奉天子之命，有权力封拜；然后呢，事情起了变化，天子让曹操代替了袁绍。他给皇帝打报告，拜您做‘真单于’，这才是正宗的单于。至于辽东嘛，不过是朝廷下面的一个郡，公孙康哪有权力封拜呢？”

韩忠听这话不高兴了，反驳说：“我们辽东咋的，雄踞海边，拥兵百万，还有扶余人、濊貊人为我们效力。现在这个世道，强者为王，曹操算哪根葱啊？”牵招怒了。“曹操拥戴天子，讨伐叛逆，安抚地方，平定天下。你们辽东这拨人仗着天高皇帝远，自己当土皇帝，抗拒朝廷的命令，现在还跑到这儿来擅自封拜，丢朝廷的脸，更何况你还辱骂曹操。”牵招越说越激动，扑上去把韩忠按在地上，抽刀就要砍了他。客人打起来了，主人着急啊。峭王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下来拉架，心想：你在我这儿把他宰了，这笔账算谁头上啊？牵招坐下来，开始给峭王和他的部下们讲课。乌桓人也是吃硬不吃软，看牵招是个狠角色，都服了，跪下来听他上课。牵招软硬兼施，迫使峭王把韩忠打发走了，也没有出兵帮助袁谭。

曹操打败袁谭之后，任命牵招为自己的作战参谋（军谋掾），让他跟随自己讨伐三郡乌桓，后来又任命他做护乌桓校尉。曹丕继位后，任命牵招为护鲜卑校尉，坐镇昌平（今北京昌平），牵招安抚胡汉百姓，稳定了地方局面。后来，牵招出任雁门太守。雁门郡地处边疆，社会治安非常差，匪患不绝。牵招教授当地老百姓阵法，让他们自卫；又打报告免除了乌桓五百多家的赋税，让他们自己置备马匹，充当侦察兵。胡人（鲜卑、乌桓都源于东胡）一来进犯，当地军民就能事先做好准备，击退胡人。牵招还多次击败轲比能，整顿边防，让胡人不敢进犯，社会治安状况大为好转。

魏太和二年（公元228年），护乌桓校尉田豫被轲比能包围在马城，请求牵招派兵支援。地方官吏阻挠牵招出兵，说：按照惯例得请示，您擅自出兵不合适啊！牵招不管这么多，现在形势紧迫，哪能因为地方官有不同意见就见死不救啊！他一边给朝廷打报告，一边出兵，大打舆论战，发布檄文，说我要直捣轲比能的老巢，然后东进，跟田豫会师。檄文发布后，田豫军心振奋，大破轲比能的围城军队。牵招觉得这招管用，又给鲜卑人占据的要塞发檄文，鲜卑人吓得纷纷逃跑。田豫的军队进抵平城（山西大同），这里的鲜卑守军也马上溃逃。轲比能还是不认输，又在平州（辽东）塞北集结骑兵，准备再战。牵招挥师东进，发动突袭，再次大败轲比能的骑兵。

三国时期，由于气候变化，北方游牧民族大迁徙的浪潮袭来。梁习、田豫、牵招等人镇守北疆，浴血奋战，拱卫中原王朝，保全了疆土和百姓，得以名留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