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策卷一
東周[校一]
鮑本東周︰漢志,河南鞏,東周君所居。正曰︰東周當從舊,居卷首,說見前。大事記云,東周惠公班秉政洛陽,采邑在鞏。漢志說非。餘見前。
[校一]此卷鮑本列為卷二,而將西周列為卷一。
秦興師臨周而求九鼎
秦興師臨周[一]而求九鼎,周君患之,以告顏率[二]。顏率曰︰‘大王勿憂,臣請東借救於齊。’顏率至齊,謂齊王[三]曰︰‘夫秦之為[四]無道也,欲興兵臨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內自盡[五]計[六],與秦,不若歸之大國[七]。夫存危國[八],美名也;得九鼎,厚寶[九]也。願大王圖之。’齊王大悅[一〇],發師五萬人,使陳臣思[一一]將以救周,而秦兵罷。
[一]姚本續︰周顯王,后語。
[二]姚本續︰率,名也。當如字。或云,力出切,后語註。鮑本周人。
[三]姚本續︰齊宣王,后語。鮑本閔。正曰︰大事記云,姚氏考春秋后語,周顯王、齊宣王也。今附載於顯王三十三年宋太丘社亡之前。
[四]鮑本‘為’作‘於’。
[五]姚本劉、曾、集,一作‘畫’,錢作‘盡’。鮑本盡其心思。
[六]鮑本計,猶謀。
[七]鮑本謂齊。
[八]鮑本周有秦兵,危。
[九]鮑本厚,猶重。札记今本‘寶’作‘實’,鮑本作‘寶’。
[一〇]鮑本無‘悅’字。補曰︰一本‘大說’。
[一一]鮑本即後田臣思,凡陳、田皆齊公族。
齊將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顏率曰︰‘大王勿憂,臣請東解之。[一]’顏率至齊,謂齊王曰︰‘周賴大國之義,得君臣父子相保也,願獻九鼎,不識大國何塗之[二]從而致之齊?’齊王曰︰‘寡人將寄徑[三]於梁。’顏率曰︰‘不可。夫梁之君臣欲得九鼎,謀之暉臺[四]之下,少海[五]之上,其日久矣。鼎入梁,必不出。’齊王曰︰‘寡人將寄徑於楚[六]。’對曰︰‘不可。楚之君臣欲得九鼎,謀之於葉庭之中[七],其日久矣。若入楚,鼎必不出。’王曰︰‘寡人終何塗之從而致之齊?’顏率曰︰‘弊邑固竊為大王患之。夫鼎者,非效醯壺醬甀[八]耳,可懷挾提挈以至齊者;非效鳥集烏飛,兔興馬逝[九],灕然止[一〇]於齊者。昔周之伐[一一]殷,得[一二]九鼎,凡一鼎而[一三]九萬人輓[一四]之,九九八十一萬人,士卒師徒[一五],器械被具[一六],所以[一七]備者稱此[一八]。今大王縱有其人,何塗之從而出?臣竊[一九]為大王私憂之。’齊王曰︰‘子之數來[二〇]者,猶無與耳[二一]。’顏率曰︰‘不敢欺大國,疾定所從出,弊邑遷鼎以待命。’齊王乃止[二二]。
[一]鮑本東之齊,解免之。
[二]鮑本問其路所從出。禮,‘遂上有徑,洫上有塗’。
[三]鮑本徑,步道也。猶言假塗。
[四]鮑本臺名曰暉。故孟子稱‘梁有臺池之樂’。
[五]鮑本‘少’作‘沙’。補曰︰‘少’當作‘沙’。九域圖,開封有沙海,引此。札记丕烈案︰此不當輒改。
[六]鮑本楚非適齊之途,既不可入梁,亦無從至楚。其云然不可曉也。
[七]姚本續︰后語作‘章華之庭’。注云,徐廣曰,華容有章華亭。鮑本即南陽葉也。
[八]姚本一作‘瓿’。鮑本‘醯壺’作‘壺醯’,‘甀’作‘瓿’。壺,昆吾圜器。瓿,甂也。補曰︰一本‘醯壺’,此文殽次。
[九]姚本曾、集作‘鳧逝’。鮑本並喻其輕疾。
[一〇]姚本‘止’一作‘可至’。鮑本集韻,灕,滲流貌。
[一一]鮑本‘伐’作‘代’。
[一二]姚本一本‘得’上有‘凡’字。
[一三]姚本一本無‘凡一’二字,‘鼎而’作‘而鼎’。
[一四]鮑本輓,引也。
[一五]鮑本士,一人也。二千五百人為師。徒,步行者。正曰︰左傳注,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又百人為卒。徒,眾也。此‘士卒師徒’,亦大概言之耳。
[一六]鮑本‘器械’作‘械器’。械,器之總名。被具,士卒所服用之具。
[一七]鮑本‘以’作‘已’。
[一八]鮑本備人之所應用,使稱足此八十一萬人。正曰︰稱此者,彼此均等,猶史言他物稱是。謂士眾賫械具備輓鼎之役者,又且八十一萬也。
[一九]鮑本‘竊’作‘切’。
[二〇]鮑本‘來’下無‘者’字。
[二一]鮑本言許之而實不與也。
[二二]鮑本補曰︰洪氏邁,原策首載此,以為奇謀,此特兒童之見爾,疑必無是事,而好事者飾之。愚按,左氏嘗載楚子問鼎事,當時爭欲得鼎,以見其強,不可以為無。
秦攻宜陽
秦攻宜陽[一],周君謂趙累[二]曰︰‘子以為何如?’對曰︰‘宜陽必拔也。’君曰︰‘宜陽城方八里,材士[三]十萬,粟支數年,公仲之軍二十萬,景翠[四]以楚之眾,臨山而救之[五],秦必無功。’對曰︰‘甘茂[六],羈旅[七]也,攻宜陽而有功,則周公旦[八]也;無功,則削跡於秦[九]。秦王不聽群臣父兄之義[一〇]而攻宜陽,宜陽不拔,秦王恥之。臣故曰拔。’君曰︰‘子為寡人謀[一一],且柰何?’對曰︰‘君謂景翠曰︰“公爵為執圭,官為柱國[一二],戰而勝,則無加焉矣[一三];不勝,則死。不如背秦援宜陽[一四]。公進兵,秦恐公之乘[一五]其弊也,必以寶事公;公中[一六]慕公之為己乘秦也,亦必盡其寶。”’
[一]鮑本韓邑,屬弘農。秦武三年攻宜陽,赧之七年也。補曰︰大事記云,今河南有福昌縣,城東南北三面,峭絕天險,黽池、二殽皆在境內,蓋控扼之地。此據甘茂傳文。年表,拔宜陽在次年。宜陽之役,五月而不拔,凡涉兩歲也。通鑑、大事記皆於赧七年書伐,八年書拔。景翠救韓在八年。
[二]鮑本‘趙’作‘周’。補曰︰一本‘趙累’。大事記引。
[三]鮑本士之有材武者。
[四]鮑本楚將。
[五]鮑本楚與韓鄰而與秦相圖,故救之。
[六]鮑本甘茂,下蔡人,仕秦。補曰︰‘茂’一作‘戊’,后多有。說苑作‘戊’,古字通。
[七]鮑本集韻,羈旅,寓也。
[八]鮑本言且相秦。
[九]鮑本言不得留。
[一〇]鮑本‘義’作‘議’。
[一一]札记今本‘為’誤‘曰’。
[一二]鮑本楚卿。
[一三]姚本集、曾作‘耳’,劉、錢作‘矣’。
[一四]鮑本翠時蓋援宜而有秦私,故說之云。補曰︰秦策,馮章許楚漢中,楚懽而不進,所說有秦私者。竊謂,此策上既言秦之必拔,翠之不勝則死,而又曰‘不如背秦援宜陽’,意殊不類。恐此句有缺誤,‘背’下或有‘之’字,或‘秦’下復有‘秦’字,‘援’字或作‘拔’。勸之避秦兵,待秦既拔,然後進兵乘其敝。當秦懼之,韓德之,而交得賂以為利。下文秦拔宜陽,景翠果進兵,‘果’字可見。又秦策,‘楚畔秦而合於韓’句,意似與此同。然彼指翠未救時言之爾。其後韓、楚雖合,楚不為韓氏,謂先戰,固已預知之矣。札记丕烈案︰吳說是也。此必‘背’下有脫,但不詳何字。
[一五]鮑本乘,謂因而攻之。
[一六]鮑本‘中’作‘仲’。札记今本‘中’作‘仲’。
秦拔宜陽,景翠果進兵。秦懼,遽效煑棗[一],韓氏果亦效重寶。景翠得城於秦,受寶於韓,而德[二]東周。[三]
[一]鮑本屬濟陰冤句。
[二]鮑本德,恩之也。
[三]鮑本補曰︰‘為寡’、‘為己’之‘為’,去聲。餘如字。
東周與西周戰
東周與西周戰,韓救西周。為東周謂[一]韓王[二]曰︰‘西周者,故天子之國也,多名器重寶。案[三]兵而勿出,可以德東周,西周之寶可盡矣。’[四]
[一]姚本集本改作‘謫’,一作‘謂’。
[二]鮑本襄。
[三]鮑本‘案’作‘按’。按,下,與舉反。
[四]鮑本欲韓出兵,故賂之。紀八年有。
東周與西周爭[校一]
[校一]此篇姚本與東周與西周戰連篇,鮑本另列一篇。據文義,從鮑本。
東周與西周爭,西周欲和於楚、韓[一]。齊明[二]謂東周君曰︰‘臣恐西周之與楚、韓寶,令之為己求地於東周也。不如謂楚、韓曰,西周之欲入寶,持二端[三]。今東周之兵不急西周,西周之寶不入楚、韓。楚、韓欲得寶,即且趣我攻西周[四]。西周寶出,是我為楚、韓取寶以德之也[五],西周弱矣。’
[一]鮑本和二國以為己援。
[二]鮑本疑楚人。兩見楚策。正曰︰無明徵。注例,以國姓者,皆其國人,齊明豈不可為齊人邪?故大事記止云當時之辯士也。
[三]鮑本言東兵急則入,不急則已。
[四]鮑本趣,疾也。督使疾戰。我,謂東周。
[五]鮑本言有恩於楚、韓。
東周欲為稻
東周欲為[一]稻,西周不下水[二],東周患之。蘇子[三]謂東周君曰︰‘臣請使西周下水可乎?’乃往見西周之君曰︰‘君之謀過矣!今不下水,所以富東周也。今其民皆種麥[四],無他種矣。君若欲害之,不若一為下水,以病其所種。下水,東周必復種稻;種稻而復奪之。若是,則東周之民可令一仰[五]西周,而受命於君矣。’西周君曰︰‘善。’遂下水[六]。蘇子亦得兩國之金也[七]。
[一]鮑本為,謂種之。
[二]鮑本稻宜濕,西周居河之上流。正曰︰未知專指河否?
[三]鮑本非代則厲。
[四]鮑本麥宜燥也。
[五]鮑本有望於上則仰。補曰︰為,去聲。仰,疑向反。
[六]鮑本無‘遂下水’三字。
[七]鮑本彪謂︰此策不可行。東、西周壤地相接,豈不能候其所種?蘇子,東人也,為東游說而豈得不疑?且今下水,安能保其不奪?雖一為下,何補哉!正曰︰據此策,則西人可以制周,必不疑於其說。蘇子公為反覆以得金,豈顧其復奪哉?大事記云,其微如此,其所爭又如此,可不哀哉!然則又何足深辨也。
昭獻在陽翟
昭獻在陽翟[一],周君將令相國往[二],相國將不欲。蘇厲為之謂周君曰︰‘楚王與魏王遇也,主君令陳封之楚[三],令向公之魏。楚、韓之遇[四]也,主君令許[五]公之楚,令向公之韓。今昭獻非人主也,而主君令相國往;若其王在陽翟,主君將令誰往?[六]’周君曰︰‘善。’乃止其行。
[一]鮑本屬潁川。補曰︰韓策,楚昭獻相韓。
[二]鮑本往與獻會。
[三]鮑本此言疇昔之事。陳、向、許皆仕周,而位在相下。
[四]鮑本亦其王遇。
[五]鮑本‘許’作‘葉’。札记今本‘許’作‘葉’。
[六]姚本曾作‘誰往周’,集、劉、錢無‘周’字。鮑本言必君自往。
秦假道於周以伐韓[校一]
[校一]此篇姚本與昭獻在陽翟章連篇,鮑本另列一篇。據文義,從鮑本。
秦假道於周以伐韓,周恐假之而惡於韓,不假而惡[一]於秦。史黶[二]謂周君曰︰‘君何不令人謂韓公叔[三]曰︰“秦敢絕塞[四]而伐韓者,信東周也。公何不與周地,發重使[五]使之楚,秦必疑[六],不信周,是韓不伐[七]也。”又謂秦王[八]曰︰“韓強[九]與周地,將以疑周於秦,寡人不敢弗[一〇]受。”秦必無辭而令周弗受,是得地於韓而聽於秦也。’[一一]
[一]姚本續︰史記兩‘惡’作‘畏’。
[二]姚本一作‘史厭’。鮑本韓史。疑即‘厭’。補曰︰‘黶’,正義云,烏減、於點二反。
[三]鮑本韓公族。
[四]鮑本絕,橫渡。塞,障也。為垣壘以遮止鄰國往來。
[五]鮑本使周發使。
[六]鮑本秦、楚相圖之國也,周使使楚,故秦疑其圖己。
[七]鮑本不受秦伐。
[八]鮑本武。
[九]鮑本補曰︰強,巨兩反。
[一〇]姚本集︰一去‘弗’字。
[一一]鮑本紀,八年。彪謂︰戰國之士,設心措辭,無不出於詐,若此者君子之所恕也。下章次之。正曰︰鮑意尊周,故謂行詐免難所可恕。與前注為伍得章失同。
楚攻雍氏
楚攻雍氏[一],周粻[二]秦、韓,楚王[三]怒周,周之君患之。為周謂楚王曰︰‘以王之強而怒周,周恐,必以國合於所與粟之國,則是勁[四]王之敵也。故王不如速解周恐[五],彼前得罪而後得解,必厚事王矣。’
[一]鮑本此亦赧之十五年也。
[二]鮑本粻,食米也。時秦救韓,周以米餉之。正曰︰詩傳,糧也。音張。
[三]鮑本懷。
[四]鮑本勁,強也。
[五]鮑本周以楚怒之,故恐。
周最謂石禮
周最謂石禮[一]曰︰‘子何不以秦攻齊?臣請令齊相子[二],子以齊事秦,必無處[三]矣。子因令[四]周最居魏以共[五]之,是天下制於子也。子東重於齊,西貴於秦,秦、齊合,則子常重矣。’
[一]鮑本‘石’作‘呂’。凡呂皆齊人。禮以秦昭十三年奔魏,十九年復歸秦,其相齊在薛公歸薛後,見孟嘗傳,蓋赧二十一年後也。正曰︰呂皆齊人,此類無據,當缺。晉有呂錡、呂相,本魏氏,不必呂尚後也。注‘奔魏’,據秦紀。按,穰侯傳,冉相秦,欲誅呂禮,禮出奔齊。大事記從之。‘歸秦’,據秦紀及穰侯傳。按,秦紀下接齊破宋之文,年表破宋在秦昭二十一年,則紀誤矣。按,呂禮相齊,孟嘗君遺穰侯書,勸秦伐齊而禮亡,事當在齊滅宋前。大事記書於赧王二十九年之首︵即秦昭二十一年︶,則禮自奔齊至去齊,首尾九年。然解題亦據紀為說,謂後六年來歸,則未改也。札记丕烈案︰‘呂’字是也。
[二]鮑本秦攻齊,禮使之也。齊欲免攻,故可使之相禮。
[三]鮑本‘處’作‘慮’。正曰︰前后章有此字,義當同。札记丕烈案︰後策文有‘必不處矣’,又有‘請謂王聽東方之處’。吳氏指此也。
[四]鮑本‘令’下衍‘周’字。
[五]鮑本與齊俱事秦。
周相呂倉見客於周君
周相呂倉見客於周君[一]。前相工師藉恐客之傷己[二]也,因令人謂周君曰︰‘客者,辯士也,然而所以不可[三]者,好毀人。’[四]
[一]鮑本言之於君,使得見。補曰︰見,賢遍反。
[二]鮑本‘藉’作‘籍’,下同。傷,猶毀。此即後工陳籍。
[三]鮑本不可聽用。
[四]鮑本彪謂︰工師籍,非端人也。德義不愆,何恤人之言。
周文君免士工師藉[校一]
[校一]此章姚本與周相呂倉見客於周君連篇,鮑本另列一章。據文義,從鮑本。
周文君[一]免士[二]工師藉,相呂倉,國人不說也。君有閔閔之心[三]。
[一]鮑本史書東周略甚,豈惠公後有此君邪?不然,則惠公別稱也。鴻烈·道應訓亦稱周昭文君。此後書訓,皆鴻烈也。
[二]姚本集、曾,一去‘士’字。鮑本‘免’下衍‘士’字。補曰︰疑衍。札记丕烈案︰楚策,韓求相工陳籍,即此也。‘陳’乃‘師’字形近之訛。
[三]鮑本亦不說也。
謂周文君曰︰‘國必有誹[一]譽,忠臣令誹在己,譽在上。宋君奪民時以為臺,而民非之[二],無忠臣以掩蓋之也。子罕釋相為司空[三],民非子罕而善其君。齊桓公宮中七[四]市,女閭七百[五],國人非之。管仲故為三歸之家[六],以掩桓公,非自傷於民也[七]?春秋記臣弒君者以百數,皆大臣見譽者也。故大臣得譽,非國家之美也[八]。故眾庶成彊[九],增積成山[一〇]。’周君遂不免[一一]。
[一]鮑本誹,謗也。
[二]鮑本見襄十一年。
[三]鮑本司空主土工。傳言子罕親執朴以行築者,是也。
[四]鮑本‘七’作‘女’。
[五]鮑本閭,里中門也。為門為市於宮中,使女子居之。正曰︰宮中為七市,女閭此七百也。
[六]鮑本婦人謂嫁曰歸,夫家曰家。仲蓋三取女也。
[七]鮑本管仲為此,人皆毀之。仲非樂於毀也,其意欲掩蓋桓公耳。一說仲欲掩公之非,寧自毀也。
[八]鮑本彪謂︰此言掩君之非可耳!而齒見譽者於殺君之列,則後世名卿賢相,何道而可以安於朝廷之上?不仁哉此言也!補曰︰漢高帝繫治,蕭何曰,‘吾聞李斯相秦,有善歸主,有惡自與’云云。王衛尉曰,‘秦以不聞其過,亡天下’。李斯之分過,又何足法哉?
[九]鮑本‘彊’作‘強’。言師籍之得眾。札记今本‘彊’誤‘疆’。
[一〇]鮑本‘成’作‘如’。
[一一]鮑本卒相倉也。
溫人之周
溫[一]人之周,周不納[二]。客即對[三]曰︰‘主人[四]也。’問其巷[五]而不知也,吏因囚之。君使人問之曰︰‘子非周人,而自謂非客何也?’對曰︰‘臣少而誦詩,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六]。”今周君天下,則我天子之臣,而又為客哉?故曰主人。’君乃使吏出之。
[一]鮑本溫,時為西邑,綦母恢請之也。正曰︰西周得溫囿耳。
[二]鮑本并東周。
[三]姚本一本,‘周不內,問曰︰客耶?對曰’。續︰韓非子文與一本同。
[四]鮑本矯稱東人。
[五]鮑本補曰︰韓非子作‘巷人’。
[六]鮑本小雅·北山詩。普,遍;率,從也。
或為周最謂金投
或為周最謂金投[一]曰︰‘秦以周最之齊疑天下[二],而又知趙之難子[三]齊人戰,恐[四]齊、韓之合[五],必先合於秦。秦、齊合,則公之國虛[六]矣。公不如救齊,因佐秦而伐韓、魏,上黨長子[七]趙之有[八]。公東收寶於秦[九],南取地於韓[一〇],魏因以因[一一],徐為之東[一二],則有合矣[一三]。’
[一]鮑本蓋趙人之不善齊者。
[二]鮑本周使最之齊,秦以此疑周、齊與天下合而謀己。正曰︰無考。
[三]姚本曾本作‘予’,集本改作‘予’,劉作‘子’。鮑本不敢違投。
[四]鮑本秦既疑齊,投又不善齊,故齊懼伐。
[五]鮑本‘齊’下衍‘韓’字。補曰︰疑衍。札记丕烈案︰此不衍,謂秦恐齊、韓之合也。下文云必先合秦者,必先合齊於秦也。故下文即云秦、齊合。鮑誤以‘恐’字屬上句讀,所解全謬。吳氏依之,亦非。
[六]鮑本言趙必破而為墟。‘墟’,‘虛’字同,大丘也。
[七]鮑本屬上黨,蓋韓地。
[八]鮑本二國有秦兵,故趙得取其邊地。
[九]鮑本佐秦故。
[一〇]鮑本韓,魏唇齒之國故也。
[一一]鮑本‘因’作‘困’。札记今本下‘因’字作‘困’。
[一二]鮑本為,猶謀也。東謂齊。
[一三]鮑本齊合趙也。始時趙與齊隙,無合理。今得秦、韓,故齊懼而合。其實,最時相齊,慮有趙患,故為最謀者,侈之韓、魏也。
周最謂金投[校一]
[校一]此篇姚本與或為周最謂金投連篇,鮑本另列一篇。據文義,從鮑本。
周最謂金投曰︰‘公負令[一]秦與強齊戰。戰勝[二],秦且收齊而封[三]之,使無多割[四],而聽天下之戰[五];不勝,國大傷[六],不得不聽秦[七]。秦盡韓、魏之上黨太原[八],西[九]止[一〇]秦之有已[一一]。秦地,天下之半也,制齊、楚、三晉之命[一二],復[一三]國且身危[一四],是何計之道[一五]也。’[一六]
[一]姚本錢、劉作‘全’。鮑本負,猶失也,其失在此。正曰︰負,持也。‘令’字疑‘合’。
[二]鮑本勝齊。
[三]鮑本封,謂疆理之。
[四]鮑本割,謂出地。
[五]鮑本諸國求地於齊,齊不多割,則必戰。此秦弱齊之計。正曰︰此秦制齊之命。
[六]鮑本趙傷也。時趙令秦與齊戰,戰不勝,則秦必咎趙,能無傷乎?正曰︰趙恃合於秦以與齊戰,不勝,則國大傷而聽命於秦矣。
[七]鮑本趙聽也。
[八]鮑本魏地,後為秦郡。
[九]姚本曾、錢、集作‘西’。錢,一作‘而’。
[一〇]鮑本‘止’作‘土’。札记丕烈按︰此有誤,但所改未是。
[一一]鮑本秦之所難者,齊也。已收齊,則韓、魏不守。
[一二]鮑本趙以大傷,故亦見制。
[一三]鮑本‘復’作‘覆’。補曰︰‘覆’通。
[一四]鮑本覆,如覆器然。國,趙也。身,謂投。
[一五]鮑本言非計。
[一六]鮑本此策,最為齊使趙拒秦也。
石行秦謂大梁造
石行秦[一]謂大梁造[二]曰︰‘欲決霸王之名,不如備[三]兩周辯知之士。’謂周君[四]曰︰‘君不如令辯知之士,為君爭於秦。’[五]
[一]姚本劉本作‘右行楚’。鮑本周人。正曰︰無考。一本‘石’作‘右’。右行,秦官也。
[二]姚本續︰商子作‘大梁造’。鮑本秦爵,‘梁’作‘良’。秦孝十年衛鞅,惠文五年公孫衍,昭襄十五年白起,皆為之。此蓋起也。正曰︰無考。
[三]鮑本備,謹待之。
[四]鮑本行秦謂之。
[五]鮑本秦欲卑周,爭者爭此也。既謹待之,則爭必得矣。補曰︰王應麟云,周赧王卒于乙巳。明年丙午,秦遷西周君,而東周君猶存。壬子,秦遷東周君,而周遂不祀。作史者當自丙午至壬子係周統於七國之上,乃得春秋存陳之義。大事記,周赧後即係秦,朱子以為未當。綱目以七國如楚、漢並書之。今按解題云,自赧王降,周統已絕,東周雖未亡,特邾、莒附庸之類耳。所以存而未論也。朱子雖以七國並書,而赧王之後,亦不以東周係統者,其意亦不異。綱目之成,在乾道壬辰,而淳熙辛丑呂子卒,大事記始出,非矯之也。
謂薛公[校一]
[校一]此篇姚本與石行秦謂大梁造曰連篇,劉本題起‘謂’字,鮑本另列一篇。據文義,從鮑本。
謂[一]薛公[二]曰︰‘周最於齊王[三]也而逐之[四],聽祝弗[五],相呂禮者,欲取秦[六]。秦、齊合[七],弗與禮重[八]矣。有周[九]齊[一〇],秦必輕君。君弗如急北兵趨趙[一一]以秦、魏[一二],收周最以為後行[一三],且反齊王之信[一四],又禁天下之率[一五]。齊無秦,天下果[一六],弗必走,齊王誰與為其國[一七]?’[一八]
[一]姚本劉本題起‘謂’字。
[二]鮑本田文。札记今本‘公’誤‘君’。
[三]鮑本‘王’下有‘厚’字。閔王。札记今本‘王’下有‘厚’字。丕烈案︰有者當是。
[四]鮑本補曰︰史,秦亡將呂禮相齊,欲困蘇代,代乃謂云云。史,周最於齊王至厚也,而齊王逐之。策文省而勝。
[五]姚本續︰史記作‘親弗’,注云,人姓名。索隱引戰國策作‘祝弗’,蓋‘祝’為得也。鮑本齊人。補曰︰‘祝弗’史作‘親弗’,索隱謂策得之。一本‘況弗’。札记丕烈案︰鮑本當不作‘祝弗’,故吳校如此。詳姚校云,索隱引戰國策作‘祝弗’,疑亦本不作‘祝弗’也,今無可考。
[六]鮑本無下‘秦’字,‘取秦’下補‘也秦’二字。札记今本‘取秦’下有‘也’字,乃誤涉鮑也。鮑本‘秦’字不重。
[七]鮑本上章所謂以齊事秦。正曰︰注據史補二字。然言齊合則秦自見,省文爾。下章齊合亦然。
[八]鮑本與,猶如也。言二國合,則齊所重無如禮者。正曰︰史,‘親弗與呂禮重矣’,言二國合,則二人重。策,‘齊合,弗與禮重矣’,言齊與秦合,則一人重於齊。視史語簡而勝。上文‘秦’字省,尤可見。
[九]鮑本‘有’下衍‘周’字。補曰︰史作‘用’。札记今本無‘周’字,乃誤涉鮑也。
[一〇]鮑本秦有之。正曰︰有用齊者,言二子用齊。
[一一]鮑本亦與趙攻秦。
[一二]鮑本能左右之曰‘以’。以,猶使。正曰︰從史,‘以’下有‘和’字是。‘急北兵’讀,‘秦、魏’句。是時秦怒齊,齊、趙交惡,秦欲合魏。前章,魏貴合秦以攻齊、趙,難與齊戰;下章,齊合則趙恐伐,可見皆一時事也。秦、趙、魏合,為攻齊也。故云‘急北兵趨趙以和秦、魏’也。趨,即趣,促也。謂不如急北方之兵,促趙之應秦、魏,而相與以攻齊也。魏策,周最入齊,秦讓魏,魏謂秦曰,‘大國欲急兵,則趨趙而已’。趨,即趣也。此語正同。雖時有後先,而事理不誤爾︵魏策載周最入齊,知在後︶。史載此策,在文謝病歸薛後,文從其計。而呂禮嫉害文,乃勸秦伐齊。呂禮亡,其後齊滅宋,文乃奔魏。且文在齊,豈敢召穰侯之兵哉?召秦伐齊必文也,去齊而史失之也。此策云,‘收周最,反齊王’,則亦文奔魏之後,召秦兵之前乎?
[一三]鮑本齊初逐最,欲取秦合也;今攻秦,收最用之,可圖後舉。行,猶舉。正曰︰當從史,無‘為’字,‘後’作‘厚’。行,下孟反。最本厚於齊,今齊逐之,故收最以厚其行。上文‘厚’字,同義。
[一四]鮑本齊前與秦合,今與趙攻之,信反也。正曰︰齊周禮以合秦取信,今反之,使不合也。
[一五]鮑本率,猶從也。謂從齊。補曰︰‘率’,史作‘變’。索隱云,齊、秦合則弗、禮用;用則輕孟嘗。二說皆通。札记今本‘又’誤‘以’。
[一六]鮑本果,猶決也。走,去音,趨之也。言不趨齊。正曰︰史,齊無秦,則天下集齊,親弗必走。此‘果’字,當從史作‘集’。謂齊無秦合,而秦、趙、魏合,則天下之兵集於齊,祝弗必走。言弗而不及禮者,齊聽弗而相禮,弗走,禮不待言矣。
[一七]鮑本言必重文。孟嘗傳有。
[一八]鮑本正曰︰以章參之,史可以互正。如弗乃祝弗名,易知,而注乃釋以他說,其誤甚矣。
齊聽祝弗[校一]
[校一]此篇姚本與石行秦謂大梁造連篇,劉本題起‘齊’字,鮑本另列一篇。據文義,從鮑本。
齊[一]聽祝弗,外周最。謂齊王[二]曰︰‘逐周最、聽祝弗、相呂禮者,欲深取[三]秦也。秦得天下,則伐齊深[四]矣。夫齊合[五],則趙恐伐[六],故急兵以示秦[七]。秦以趙攻[八],與之[九]齊伐趙,其實同理[一〇],必不處矣[一一]。故用祝弗,即天下之理[一二]也。’
[一]姚本劉本題起‘齊’字。
[二]鮑本閔。
[三]鮑本補曰︰‘深取’之‘深’,恐因下文衍。
[四]鮑本秦得齊,則益強,故能得天下;得天下,則亦不能存齊。
[五]鮑本‘夫’下補‘秦’字。正曰︰說見上。此下云‘急兵以示秦’,則無‘秦’字尤明矣。札记今本‘夫’下有‘秦’字,乃誤涉鮑也。鮑補‘秦’字,吳氏有正。
[六]鮑本秦伐之。
[七]鮑本趙兵攻齊。
[八]鮑本攻齊。
[九]鮑本之,猶趨。
[一〇]鮑本以趙攻齊則得齊,趨齊受趙亦得趙。故其理同。
[一一]鮑本處,猶據也。秦不據齊,理同。而獨不據齊,齊無兵而趙已出兵故也。正曰︰注難通,‘處’義未詳。
[一二]鮑本理在受兵於趙。正曰︰言天下必將歸秦。
蘇厲為周最謂蘇秦
蘇厲為周最謂蘇秦[一]曰︰‘君不如令王[二]聽最,以地[三]合於魏、趙,故[四]必怒[五]合於齊[六],是君以合[七]齊與強楚吏產子[八]。君若欲因最之事[九],則合齊者,君也;割地者,最也。’[一〇]
[一]鮑本‘秦’作‘子’。札记丕烈案︰此有誤,但所改未是。
[二]鮑本君,謂蘇子。王,周君也。此時與赧俱王,其稱公,後避秦也。正曰︰尤繆。
[三]鮑本地,周地。
[四]姚本曾無‘故’字。
[五]姚本‘怒’,一作‘恐’。鮑本稱故者,特為之。怒,蘇子怒最。
[六]鮑本怒最而反其所合。
[七]姚本一作‘全以’。
[八]鮑本時齊與楚善,合齊則得與楚為與國,可至再世。產子,言易世也。與,黨與也。補曰︰劉辰翁云,‘吏’字當作‘更’,平聲。
[九]鮑本與最同合魏、趙,此厲本謀也,前皆游辭耳。故為,為周最。
[一〇]鮑本補曰︰最欲合趙、魏,而蘇秦欲合齊,厲為最,故言若不發最之事,則君合齊,而最合趙、魏也。
謂周最曰仇赫之相宋
謂周最曰︰‘仇赫[一]之相宋,將以觀秦之應趙、宋[二],敗三國[三]。三國不敗,將興趙、宋合於東方[四]以孤秦。亦將觀韓、魏之於齊也。不固,則將與宋敗三國[五],則賣趙[六]、宋於三國[七]。公何不令人謂韓、魏之王[八]曰︰“欲秦、趙之相賣[九]乎?何不合周最兼相[一〇],視之不可離[一一],則秦、趙必相賣以合於王也。”’
[一]姚本續︰史記,机郝。鮑本補曰︰‘赫’,一本作‘郝’。
[二]鮑本絕句。
[三]鮑本韓、魏、齊也。魏紀,哀二十一年,與韓、齊敗秦函谷,蓋此時秦欲敗之,反為所敗也。赧十八年。正曰︰‘哀’當作‘襄’,下同。‘十八’當作‘十七’,年表文,大事記從之。
[四]鮑本即三國。
[五]鮑本此應秦也。
[六]鮑本‘賣’下無‘趙’字。補曰︰一本‘則賣趙、宋’。
[七]鮑本此應三國也。以國情輸之曰賣。言赫不忠於宋,不應秦則應三國。以此知赫本非宋人。
[八]鮑本韓襄、魏哀。
[九]鮑本此賣猶欺。
[一〇]鮑本使韓、魏皆相之。
[一一]鮑本視,示字。二國同相最,可見其交之固。補曰︰離,去聲。
為周最謂魏王
為周最謂魏王[一]曰︰‘秦知趙之難與齊戰也[二],將恐齊、趙之合也,必陰勁[三]之。趙不敢戰[四],恐秦不己收[五]也,先合於齊。秦、趙爭齊[六],而王無人[七]焉,不可。王不去周最[八],合與收齊[九],而以兵之急[一〇]則伐齊,無因事[一一]也。’[一二]
[一]鮑本哀。正曰︰襄。
[二]鮑本難,言其不和。正曰︰難,畏阻意。
[三]姚本曾、集改‘勁’作‘助’。鮑本勁趙以兵,使之強。
[四]鮑本難先戰。
[五]鮑本違其勁之之意。
[六]鮑本齊固秦所欲合,故其勁趙謂之陰勁。正曰︰秦欲伐齊,趙欲合齊,故云‘爭齊’。
[七]鮑本無主其事與齊者。
[八]鮑本最時在魏,欲之齊,故此士為之言,使得去。
[九]鮑本與,即謂齊。齊,魏之與國。
[一〇]鮑本‘之急’作‘急之’,‘急之’下重‘急之’。原作‘之急’,急之以兵,則非合矣。
[一一]鮑本‘也’作‘矣’。
[一二]鮑本言秦見齊有魏兵必伐之。有此有彼曰‘因’,猶言無他事矣。齊敗魏馬陵,宜為魏讎,因此言‘合與’,蓋其國形宜相依也。正曰︰‘而以’止‘伐齊’,句。因,猶依也。言今不合與收齊,而以秦兵之急則伐齊︵下章秦欲合魏伐齊,可見︶,是無可依之事矣。
謂周最曰魏王以國與先生[校一]
[校一]此篇姚本與為周最謂魏王連篇,鮑本另列一篇。據文義,從鮑本。
謂周最曰︰‘魏王[一]以國與先生[二],貴[三]合於秦以伐齊。薛公[四]故主[五],輕忘其薛,不顧其先君之丘墓[六],而公獨脩虛信[七]為[八]茂[九]行,明群臣[一〇]據故主[一一],不與[一二]伐齊者[一三],產以忿強秦[一四],不可。公不如謂魏王、薛公曰︰“請為王入齊,天下不能傷齊[一五]。而有變[一六],臣請為救之[一七];無變,王遂伐之[一八]。且臣[一九]為齊奴[二〇]也,如累王之交於天下[二一],不可[二二]。王為臣賜厚矣,臣入齊,則王亦無齊之累[二三]也。”’[二四]
[一]鮑本哀。正曰︰昭。
[二]鮑本以德齒尊稱之也。與,謂相之。正曰︰孟子注,學士年長者,謂之先生。
[三]鮑本貴,猶欲。
[四]鮑本田文。
[五]鮑本齊閔王也。最嘗仕齊,故稱之然。正曰︰‘故主’上恐缺一字。
[六]鮑本謂齊王、田文欲去國以避秦兵。正曰︰此田文相魏時也,下文‘謂魏王、薛公’可見。文激於祝弗、呂禮之故,勸秦伐齊。蓋言文猶背齊,以起下文‘最不與伐齊’之意。大事記,赧王二十九年,魏以田文為相,謂其去齊相魏,在齊滅宋之前。史在滅宋後,非。
[七]鮑本最本善齊,固不背齊。然今相魏,魏有以秦伐齊之形,猶為虛信。信,謂親之。
[八]姚本曾,‘為’下有‘物’字。劉無。
[九]鮑本茂,盛美也。
[一〇]鮑本明,猶示也。臣,魏臣。
[一一]鮑本據,仗持也,猶言為之。此言最在魏,示朝臣以為齊王,不欺之,此所謂‘茂行’。正曰︰‘修虛信為茂行’句,‘明群臣據故主’句。
[一二]鮑本與,去音。正曰︰與,如字,許也。
[一三]鮑本‘齊’下無‘者’字。
[一四]鮑本產,猶生也。魏欲伐齊,己獨不與,猶生此節目也。違秦不伐齊,故秦忿。
[一五]鮑本最之知略,足以全齊。
[一六]鮑本萬一有傷齊者。
[一七]鮑本此則非虛信矣。
[一八]鮑本伐秦。
[一九]鮑本‘臣’作‘秦’。
[二〇]鮑本為,去音。言其為之如奴事主。
[二一]鮑本累者,事相連及,猶誤也。交,謂齊、魏。
[二二]鮑本此言非人之情。
[二三]鮑本此累,猶患。
[二四]鮑本正曰︰按魏策,周最入齊,秦王怒,令姚賈讓魏王,魏王為之謂秦王曰,‘魏之所以為王通天下者,以周最也。今最遁寡人入齊,齊無通於天下矣。敝邑之事,王亦無齊累矣’。最入齊,則正與此章相首尾。所謂‘敝邑之事,王亦無齊累’語,又與此合。曰︰‘請為王入齊,天下不能傷齊’者,最自許其足以全齊。‘有變’,謂秦伐齊,齊急則請魏之救;‘無變’,謂秦不能伐,則王遂伐之。此厚齊之說也。‘且臣為齊奴’以下,以為魏言之。‘為齊奴’,為齊奴隸也。交,指秦也。累,連及也。不可以最故,使魏惡於秦。王使最得入齊為賜厚矣。最入齊,則秦無疑於魏,是魏不為齊所累也。補曰︰‘為王’、‘為救’之‘為’,去聲。餘如字。
趙取周之祭地
趙取周之祭地,周君患之,告於鄭朝[一]。鄭朝曰︰‘君勿患也,臣請以三十金[二]復取之。’周君予之,鄭朝獻之趙太卜,因告以祭地事。及王病,使卜之。太卜譴之[三]曰︰‘周之祭地為祟[四]。’趙乃還之。
[一]鮑本凡鄭,皆鄭人。
[二]鮑本一斤為一金。正曰︰正義云,秦以一鎰為一金。孟康云,二十四兩。國語注同。趙岐云,二十兩。
[三]鮑本譴,謫問也。
[四]鮑本神禍也。
杜赫欲重景翠於周
杜赫[一]欲重景翠於周,謂周君曰︰‘君之國小,盡君子[二]重寶珠玉以事諸侯,不可不察[三]也。譬之如張羅者,張於無鳥之所,則終日無所得矣;張於多鳥處,則又駭鳥[四]矣;必張於有鳥無鳥之際,然後能多得鳥矣。今君將施於大人,大人輕君;施於小人,小人無可以求,又費財焉[五]。君必施於今之窮士,不必且為大人者[六],故能得欲矣。’[七]
[一]鮑本周人。正曰︰楚策云,楚杜赫。
[二]鮑本‘子’作‘之’。札记今本‘子’作‘之’。
[三]鮑本國小,必賂以求援。不可勝賂,故宜察。
[四]鮑本多鳥處,有觸羅者,傍鳥必覺,覺則群驚而去矣。
[五]鮑本均之,費財。而小人多,則多費也。
[六]鮑本不必,猶不可知也。言不終窮,或且為大人者,此指翠也。
[七]鮑本齊策、楚策皆有杜赫。在齊則威王時,於周顯王背也。自顯、威至是八十年矣,疑‘赫’字誤。景翠實此時人。正曰︰按齊策,田忌亡齊之楚,鄒忌代相,恐其以楚權復齊,杜赫曰,‘臣請為留楚’。忌出奔,實宣王時。宣王二年,忌有馬陵之戰,其奔必後此︵史以為威王時者誤,說見齊策︶。楚策,五國伐秦,魏欲和,杜赫云云,在楚懷王十一年,當慎靚王三年。大事記據韓世家注,赧王三年,書楚景翠圍韓雍氏。自宣王二年至赧王三年,為三十年。自慎靚王三年至此為七年。則翠之與赫,何不相及之有?
周共太子死[校一]
[校一]此篇鮑本列在西周策。
周共太子死[一],有五庶子,皆愛之,而無適[二]立也。司馬翦[三]謂楚王[四]曰︰‘何不封公子咎[五],而為之請太子[六]?’左成[七]謂司馬翦曰︰‘周君不聽,是公之知困而交絕於周也。不如謂周君曰︰“孰欲立也?微告翦,翦今[八]楚王資[九]之以[一〇]地。”公若欲為太子[一一],因令人謂相國御展子[一二]、廧[一三]夫空曰︰“王類欲令若為之[一四],此健士[一五]也,居中[一六]不便[一七]於相國[一八]。”’相國令之為太子。[一九]
[一]姚本續︰史記,西周武公之共太子死。徐廣云,惠王,公之長子。今乃編在東周。鮑本周紀云,西周武公之共太子死。正曰︰策原在東周,鮑據周紀改此,恐有誤,而下注周紀之文,以存疑。
[二]鮑本適,猶定也,故與莫反。正曰︰適,專主也。
[三]鮑本司馬,楚卿,疑即昭翦。
[四]姚本一本無‘楚’字。鮑本懷。
[五]姚本‘咎’一作‘右’。鮑本周君別子。
[六]鮑本請於周,請立為太子。
[七]姚本‘左’一作‘右’。鮑本楚人。正曰︰此類當因舊注,凡有明徵者可定。其生地不可考而仕國可見者,則當曰‘某國臣’。正義注此正作‘楚臣’。高注亦多作臣。後放此。
[八]鮑本‘今’作‘令’。札记丕烈案︰史記作‘令’。
[九]姚本‘資’一作‘奉’。
[一〇]鮑本封之以為之資。
[一一]鮑本此左成告翦之辭。為,皆去音,猶助也。
[一二]鮑本楚相之御,姓展。
[一三]鮑本‘廧’,‘嗇’字同,小臣也,空其名。
[一四]鮑本王,楚王。類,猶似。若,汝也。言楚王之意然。
[一五]鮑本此亦左成喻翦之言。健,猶悍也。正曰︰此亦成作翦語,語展子者。
[一六]鮑本國中。
[一七]姚本‘便’,劉作‘使’。曾云,恐作‘便’。
[一八]鮑本二士居中與國事,以其悍,故相國不之便;若出而使周,則不居中用事,相國之所欲也。故以此說之,相國必從。
[一九]鮑本此策,周紀有。原在東周。正曰︰見上。補曰︰‘共’,‘恭’同。適,丁歷反。咎,音皋。
三國隘秦
三國隘秦[一],周令其相之秦,以秦之輕[二]也,留其行。[三]有人謂相國曰︰‘秦之輕重,未可知也。秦欲知三[四]國之情,公不如遂見秦王[五]曰︰“請謂[六]王聽東方之處[七]。”秦必重公。是公重周,重周[八]以取秦也[九]。齊重故有周,[一〇]而已取齊[一一],是周常不失重[一二]國之交也。’
[一]鮑本赧十八年,注見前。隘,謂隔絕之。正曰︰‘八’當作‘七’。補曰︰策‘隘’、‘阨’字通。此當乙革反。
[二]鮑本見其隘於三國。
[三]鮑本不進。
[四]姚本曾、集、劉、錢作‘亡’。
[五]鮑本昭王。
[六]鮑本‘謂’作‘為’。札记丕烈案︰史記作‘為’。
[七]鮑本聽,偵候之。東,三國也。處,其所為。
[八]鮑本衍‘重周’二字。札记丕烈案︰鮑衍非也。此有脫誤。
[九]鮑本秦重相,則周重矣。
[一〇]鮑本齊重,天下重之也。故,猶舊也。有,言善之。
[一一]鮑本此時秦、齊為天下重,已善秦,不可忽齊,故又勸之取齊。正曰︰有,謂收己也。取,謂得於彼也。齊為重國,故能收有周,而周已取之矣。今復取秦,是周常不失重國之交。
[一二]鮑本補曰︰凡‘輕重’字,自然重者,上聲,重之者,去聲。此章‘輕重’、‘齊重’、‘重國’之‘重’,上聲。餘去聲。
昌他亡西周
昌[一]他亡西周[二],之東周,盡輸[三]西周之情於東周。東周大喜,西周大怒。馮且[四]曰︰‘臣能殺之。’君予金三十斤。馮且使人操金與書,間遺昌他書[五]曰︰‘告昌他,事可成,勉成之;不可成,亟[六]亡來亡來[七]。事久且泄,自令身死。[八]’因使人告東周之候[九]曰︰‘今夕有姦人當入者矣。’候得而獻東周[一〇],東周立殺昌他。
[一]鮑本‘昌’作‘宮’。元作‘昌’,下同。此書作‘宮’,不一。正曰︰且當依本文。
[二]鮑本以罪去國曰亡。
[三]鮑本輸,言委以告之。
[四]鮑本‘且’作‘雎’。元作‘且’,‘雎’之省也,猶‘趙’作‘肖’,‘齊’作‘立’。故後唐且,史作‘雎’。裴駰亦曰,‘唐雎以華顛悟秦也’。此西人,下同。正曰︰且當依本文。札记今本‘且’作‘雎’,下同,乃誤涉鮑也。
[五]鮑本‘昌他’下無‘書’字。為反間書以遺之。札记今本無‘書’字,改‘昌’為‘宮’,乃誤涉鮑也。
[六]鮑本亟,急也。
[七]姚本一本止一‘亡來’字。
[八]鮑本事泄露則死,而不亟來,自取之也。正曰︰本文明白,注少‘久’字,似不必。
[九]鮑本偵候之吏。揚雄曰,‘西北一候’。
[一〇]鮑本得其人與書。
昭翦與東周惡
昭翦與東周惡,或謂照[一]翦曰︰‘為公畫陰[二]計。’照翦曰︰‘何也?’‘西[三]周甚憎東周,嘗[四]欲東周與楚惡,西周必令賊賊公,因宣[五]言東周也,以西周[六]之於王[七]也。’照翦曰︰‘善。吾又恐東周之賊己[八]而以輕西周惡之於楚[九]。’遽和東周。[一〇]
[一]鮑本‘照’作‘昭’,下同。札记今本‘照’作‘昭’。丕烈案︰‘昭’字是也。
[二]鮑本為人謀者,畫之以籌。
[三]鮑本‘西’上補‘曰’字。正曰︰古書多如此,不必補。
[四]鮑本‘嘗’作‘常’。補曰︰當作‘常’,古通。
[五]鮑本集韻,宣揚也。
[六]鮑本‘西周’作‘以惡’。補曰︰字有訛,未詳。
[七]鮑本王,楚懷王。
[八]鮑本此翦自計。
[九]鮑本翦惡東必善西,西善翦,則楚亦因重西矣。東欲壞其交,故賊翦,翦死則西無內主於楚,東因得使楚惡之。
[一〇]鮑本彪謂︰周衰,君臣唯貪利而畏禍,故一切趨避變亂於游談之口,而無有持操。翦之慮死如此,其能復固其所守乎?
嚴氏為賊[校一]
[校一]此篇鮑本列在西周策。
嚴氏為賊,而陽豎[一]與焉。道周[二],周君留之十四日,載以乘車駟馬[三]而遣之。韓使人讓[四]周,周君患之。客謂周君[五]曰︰‘正語之曰︰“寡人[六]知嚴氏之為賊,而陽豎與之,故留之十四日以待命[七]也。小國不足亦[八]以容賊,君之使又不至,是以遣之也。”’[九]
[一]姚本曾,一作‘堅’。鮑本嚴仲殺韓相傀,列侯三年,書殺俠累是也。殺人不以道曰賊。於此為五年。正曰︰韓策,陽堅,此作‘豎’,字有訛。索隱曰,紀年,韓山堅賊其君哀侯。韓山堅即韓嚴,非嚴遂使聶政殺俠累事也。說見上及韓策。鴻烈·人間訓注,豎,小使也。韓策名‘堅’。
[二]鮑本出亡過周。
[三]鮑本乘,四馬也。一車駕四馬,所謂駟馬車。
[四]鮑本讓,譙責也。然則此時周之令已不行於諸侯矣。正曰︰此東周君也。策文明曰‘小國’。
[五]鮑本‘客謂周君曰’作‘客謂周君正語之曰’。使以留之之情告之。補曰︰一本‘客謂周君曰正語之’。‘正’,猶直也。
[六]鮑本孤寡不穀,王侯之稱。
[七]鮑本待韓之命。
[八]鮑本‘足’下衍‘亦’字。補曰︰疑在‘不’字上。一本無。札记今本無‘亦’字,乃誤涉鮑也,鮑衍‘亦’字。
[九]鮑本原在東周策,時周未分也。彪謂︰客之辯雖足以文周,而周君實為天下逋逃主,所謂欲蓋而彰者,何以示天下乎!正曰︰考其時則烈王五年,王都東周,若以王都為尊,則舊卷首東周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