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一篇 解读统编:小学语文统编新课这样教(一、二年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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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读”课型要教到什么程度?

教材变化势必带来教学的转变。统编教材中关于阅读“课型”的分类与定位,将引发小学语文阅读课堂的质变,带给一线教学更具科学性、操作性的方法,引发更符合阅读特质和儿童学习规律的教学改观。教材总主编、北京大学语文教育研究所所长温儒敏教授说:阅读教学的课型几乎没有变化,没有节奏,全都处理成精读精讲,老是那一套反复进行,学生能不腻味?以分析性精讲记忆为主的教学方式,的确太死板,压抑了学生自主学习的兴趣和读书的兴趣。造成教学低效的问题很多,课型定位不清,教法不明,就是关键。教育部组织编写的新的语文教材,在课型定位上做了调整,改为“精读”为“教读”,改“略读”为“自读”,增加“课外阅读”,共同组成“三位一体”的课型结构。

“精读”“略读”是之前阅读教学课型的二分式认识。精读课,老师要教得精:精致、精到、精准;儿童要学得精:精细、精巧、精要。最常见的精读法是“咬文嚼字”,集中针对某一语句或是关键字词进行品读,解析词意,品评句意,揣摩文意。我们常见的举一反三式的“集中品读”后“辐射全篇”就是此类课最典型的教法。40分钟课堂教学中有大量时间在文章某一部分做停留,教师与学生试图在某一点上发掘出文本的浓厚人文色彩、艺术气息、道德情操、丰沛情感。“略读”则注重教师“教得略”,提倡学生“自主学”。老师要少讲、精讲,甚至不讲,儿童多实践。同时,要把精读课学到的方法运用到略读课中,感受、体会,检测方法的适用性。其实,精读所习得的方法需要在略读课上实践。

设想得完美,现实未必如愿。过往的教学现状是精读课求精求完美,教师个体的文本解读能力直接影响教学效果,出现了“四化”现象:“小学课堂大学化”“简单文本复杂化”“朴素内容演艺化”“教师强势儿童弱化”。略读也无法逃脱精读的大魔咒,教师很难真正做到放手让儿童尝试运用方法自读自悟。略读大多成了另一形态的精读——将教师对文本的精致追求和细致演绎披上了儿童自读自悟、自我阐释的外衣。统编本教材的编者正是看到问题的内质,才采取措施,清晰定位课型。从影响最大,范围最广,最为常见的“精读”课入手,将其改为“教读”,进而实现“三位一体”的课型结构建设。可见,“教读”是统编本教材三类课型中首个需要引发关注的课型。明确“教读”的课型定位,注重“教读”和“精读”的区别,直接影响着“自读”“课外阅读”两类课型的界定,同时也影响着实际教学的效果。基于此,本文重点探讨“教读”课型是什么?怎么教?

“教读”并非是原有“精读”的割裂与对立。

“精读”之“精”,体现在对文本细致的解读,读出文字本意,字里行间之意,言外之意。教读并不摒弃精读时细致的文本解读,依然主张文本分析须做细,做精,做足。教读,顾名思义重在“教”,就是以教促“读”。教读融合了“精”与“略”两类课型,倾向借助教材教会儿童用所学的方法尝试独立阅读。仅立足于文本解读的“教教材”不是教读的本意,以教材为例,搭建通往阅读世界的平台,“用教材教”才是教读的要义。教后要会读,诸如完成检索信息、品味文意、揣摩文法、培植文心等阅读学习任务。从儿童角度看,阅读的过程不再孤立无援,有了教师专业的“教”为辅助,学得更轻松。通过课堂集中且有针对的“教”,及时排除学习过程中的困难,及时在需要自主、合作、探究时组织教学,能更为轻松自在地掌握读书方法,在“自读”与“课外阅读”时用上,实现教后能自己读。如此课型定位,形成了课堂教学为基,课外阅读为野,自读为路,三位一体的阅读能力发展格局,教学目标更为集中地指向儿童阅读的方法、策略、趣味、能力、品质,服务于阅读核心素养的提升。教学成为推动儿童阅读的动力系统。如教读六年级课例《十六年前的回忆》,教师可结合故事内容的解读,教给学生“历史题材的回忆录”应如何写的方法。在与学生共同研读文本的过程中,引导学生发现回忆录撰写人的“亲见”“亲闻”“亲历”对于历史题材回忆录写作的重要性。同时,感受作者如何注重记叙回忆中的细节,同时将每个生活细节串联成故事的情节,以情节凸显历史人物的气节。这是课文写作的核心要义,需要依托教学传授。在教学之后,鼓励学生用上这样的方法尝试为身边人写一段回忆。“教读”使课堂得法,延伸课外,服务实践。

“教读”注重教学内容变革,在读法上给予更多的指导。

《中国百科大全书》对“阅读”做出了定义:阅读是一种从印的或写的语言符号取得意义的心理过程。阅读也是一种基本的智力技能,是由一系列过程和行为构成的总和。这段界定至少向我们传递出以下信息:其一,阅读的对象是各种文字材料与信息;其二,阅读就是一种信息的提取,加工,再认识的过程;其三,阅读过程伴随着心理变化,阅读的结果对智力发展起作用;其四,阅读的外显性预示着阅读有一系列清晰可见的行为方式。因此,叶圣陶先生说:阅读和写作不能视为知识,而应视为技能。既然是技能,入行就要学法,得法,执法,施行。叶圣陶还指出:“阅读程度不够的原因,阅读太少是一个,阅读不得法,尤其是重要的一个。唯有重法,才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读书方法多样,划分依据也不同。默读、浏览、快读、跳读、猜读等,都是儿童惯用的方法,也是必须通过教学传授给他们的方法。整体阅读、厚书读薄、口诵笔述、分类阅读、比较阅读等方法的习得,都可以通过有系统、持续推进的教学得以实现。教读课型的价值以及独立性就体现在“教”上。教什么?如果停留在就事论事,依葫芦画瓢的文字讲读层面,那就是喂养,永远无法满足儿童对阅读的探求与渴望,无法与海量的阅读世界相匹配。温儒敏教授说:教的内容应侧重方法的授予。交给方法,让其得法后运用,教就有了意义,就能影响儿童阅读的发展路径,改变儿童阅读的情态。同时,教方法,也是让其在“自读”与“课外阅读”时能有法可依,得法用法解决问题的需要,是“三位一体”课型建设的必然选择。

教读课型定位带来“教方法”的教学内容变化,正是对原先精读课欠缺的有益补充。提到“精读”,教师很自然在“文本解读”上下功夫,极为强调“个性化”不断在挖掘“言外之意”上一比高下。这样造成成年化的解读结果和强制性灌输的教学方法依然流行,严重忽略了儿童得法用法的学习切身需要。儿童阅读确实需要浸淫于文字间,体悟字里行间的表达秘妙,但他们更需要在阅读的范本中归纳总结,发现可借鉴、用得上的方法。例如,《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以下简称《课标》)强调:养成默读习惯,有一定的速度,阅读一般的现代文每分钟不少于500字。能较熟练地运用略读和浏览的方法,扩大阅读范围。在过往的“精读”教学中,多见教师提出“默读”“浏览”的要求,很少发现教如何“默读”“浏览”的方法。方法不落实,不习得,效果难以呈现。例如赵志祥教读《景阳冈》一案时,大胆扎实地施行“教读”。他与学生分享了他的古典小说三种读法:第一招,“囫囵吞枣”——通读。特别提倡读原著。第二招“披沙拣金”——朗读,提倡放开声音,去除羞涩。此条特别适合章回小说,朗读的效力与“评书”艺术异曲同工,而章回小说最适合评书播讲。第三招“掇菁撷华”——诵读。像古人一样,摇头晃脑地读甚至唱起来,或者尝试背诵,牢牢地记在大脑中。方法到底要不要教?很多教师纠结这个问题。赵老师给我们回答是:不但要教,而且还要慎重、强调地教。

“教读”主张不同文体匹配不同的方法。

之前的精读与略读在“文体”认识上几乎处于混沌状态。不论何种文体,一律采用统一方法阅读,关注的焦点都是“富含深意的语句”“文字中的真情实感”。刘勰在《文心雕龙·知音》中对阅读提出“观文者批文以入情”的主张,他称“将阅文情,先标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指的是关注作品的主题、体裁、形式、结构、整体风格等,摆在首位的就是“观位体”。此论述就是“阅读需依存文体”最经典的依据。面对不同的文体,儿童如何生发感受,拥有独特发现,产生异质体悟,都要根据文体特征采用不同的方法、策略,无法用一种通用方法进行分析提炼。这好比用“打普通球的方法”去打篮球、乒乓球、羽毛球,自然要遭遇失败。阅读并非简单的技能,儿童为完成阅读,需要调动与之相关的语文知识、表达的基本技能、情感参与的高级技能等。在检索、抽取、理解、运用、分析、评价、审美、创造等不同层面上运用各种专项技能的结果,属于综合能力,也是“因文而异”的专属能力。希望借助三四种简单的文体,来呈现所有文体的基本要求,一厢情愿以为儿童只要经历了这几种文体的阅读,便具备了一般的、通用的阅读能力,阅读所有文章都没问题,这本身就是可笑的。因此,可以认定对文体关注的缺失,就是当前语文教学停滞的根本原因。

依据文体实施“教读”正是《课标》的要求。《课标》第一学段中要求“阅读浅近的童话、寓言、故事”“诵读儿歌、儿童诗和浅近的古诗”;第二学段重视叙事性作品的阅读,要求“初步学会默读,做到不出声,不指读。学习略读,粗知文章大意”;第三学段提到“扩展阅读面”,课外阅读总量不少于100万字。阅读叙事性作品,了解事件梗概,能简单描述自己印象最深的场景、人物、细节;阅读诗歌,大体把握诗意,想象诗歌描述的情境,体会作品的情感;阅读说明性文章,能抓住要点;诵读优秀诗文,注意通过诗文的语调、韵律、节奏等体味作品的内容和情感。如此多的要求统一指向“文体阅读”,这不能不说是“教读”课型强有力的支撑。例如我所执教的六年级《匆匆》一案中,有针对“散文”文体特征的教读设计。教师先直接讲述,明确学习目标——即将学习的《匆匆》是朱自清先生的散文。散文,也是一种独特的文体,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随后请儿童欣赏著名艺术家孙道临朗诵的《匆匆》,动笔听记自己感受到时间匆匆而逝的字、句、段。当儿童发现让自己有感受的地方零散地遍布全文,而它们又集中地表达“时光匆匆,既让人叹惋又极为珍惜”这一个意思时,已能感受到散文明显的特点——形散神聚。这样的教读能引导学生直接关注文体特点,在短时间内从感性到理性,对课文“形散神聚”的特点有初步但印象深刻的认识。

“教读”在课堂样式呈现上也有变化。

原先的精读课堂,基本以“单篇幅教学”的模式推进。一篇之后再一篇,一个单元之后换下一个单元。形式的单一容易造成疲倦。“教读”课型则包容多种样态。如,整本书阅读教学、单元组合教学、主题教学、研究性阅读等。“教”的意味在样态变化上得以体现。例如,整本书阅读的教读课,既能教给儿童整体性、持续性的阅读方法,带来更为真切的阅读感受,又能拓宽阅读面,积累阅读量。同时,阅读整本书的过程中,自然涵盖浏览、快读、猜读、跳读等各种方法,还有助于阅读习惯养成。这些变化都是原来的精读课无法预想的。在各种不同样态上的不同的“教”,有着共同的特征。教师教的意识和行为更为突出,教,就要看到教的必然结果,就要产生教的必然作用。这一改原先精读课“上课前后无变化”“有无学生没差别”的教学落空,最受益的自然是儿童。例如,人教课标本四年级上第四单元——动物,如果纳入“教读”课系,特别适合进行单元统整教学。将《猫》《白鹅》《白公鹅》《母鸡》四篇不同语言风格,来自不同地域的文本,进行对比阅读,引导儿童发现差异,感受多种写作方法,相比单篇幅“拆开来,揉碎了,细细碾压”式的教学,儿童的收获会大得多。

在认识了“教读”课型后,“自读”就很明白了。让儿童自己读,教师少教少干涉。读得自然,即便一知半解也无妨,因为有“教读”课进行专业、集中的补充。“课外阅读”也更加明朗化。课堂得法,形成阅读习惯后,鼓励儿童课外海量阅读。让阅读成为儿童“语文生活”的一部分,成为人生的永恒姿态。

至此,课型定位带来的教学才与生活接轨,面向生活,服务生活,享受生活。儿童学习语文,应该是幸福的,是面向未来用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