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清前期澳门华人人口资料
1.17世纪50—80年代
事实上,1645年以后在澳门的华洋人口都在减少。战争渐渐结束,人民生活渐趋平稳,涌向澳门的中国百姓和士大夫开始逐渐疏散开来,澳门的中国人口压力得以缓解。而由于受1639年以后澳门与日本、马尼拉贸易断绝的影响,澳门葡萄牙人及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商民日益减少。中国人口入澳浪潮随战争进程和寻求海外移民而渐渐消退。1640年代末,由于战争阻断了来自内地的供应品,澳城为饥饿所困,导致5000多人死于疾病。1640年代末直到1660年代中期,中外史料普遍缺乏记载澳门人口的具体数据。估计1640年代末期至1650年代,葡萄牙人已婚男性数量不超过200人,葡属人口不足2000人。随着战争规模和范围的缩减,以及清朝在整个中国统治的稳固,中国人口进一步疏散,居住澳门的华人数量逐渐回落到战前的规模。
1660年代至1680年代,随着清政府“海禁”“迁界”政策的推行,澳门的葡萄牙人口逐渐回升,而中国人口却因这一政策而大量减少,所剩的只是隶属于葡萄牙人的中国基督徒人口以及小股明朝遗民抗清势力。
康熙四年(1665)四月,广东总督卢崇峻清查澳门夷人数目后得知,男女老幼已有5600余口。据乔治·布瑞安·索萨(George Bryan Souza)搜集的资料,1669年,澳门的葡萄牙已婚者(casados)有300~320人,不足1635年时850人的一半。到1681年,据一份荷兰人的报告记载,澳门当时有2000~3000名城市居民,12000名妇女。据此,则澳门总人口为15000人,已经大体上恢复到17世纪20年代的人口规模。
同时,按照清政府的要求,除了隶属葡萄牙人口的中国基督徒,澳门的中国人几乎全部迁往内地。澳门人口骤然下降。与17世纪前期比较,华洋比例突然倒置,澳门几乎没有中国人。康熙二十二年(1683),工部尚书杜臻巡视广东海防后写道:
岛中居人皆番彝,约千余家。土人有非时阑出者,关吏呵止之,彝亦不得辄入焉。然岙人食粮皆仰给内地,土人常襁负至关前与为市。
同一时期的其他作者也有类似的描述:“澳门离香山百里,向在界外……有城皆鬼子所居,无汉人。”“城中皆番人所居,无汉人。”这是澳门人口史上一个特殊的时期。
2.17世纪末至18世纪30年代
1684年清政府解除海禁后,外国商人可以在粤东自由贸易,并可以租屋居住澳门,葡萄牙人受到冲击,人口减少,而非葡萄牙籍的其他外国人数量却渐渐增多。同时,海禁解除后,内地居民又一次掀起返回澳门或移民澳门的热潮。澳门中国人数量稳步增加,很快扭转了“禁海”“迁界”时期澳门外国人多、中国人少的华洋比例状况。中国人在澳门人口中的比重很快就远远超过了外国人。
中国人的数量虽无具体数据,但可从外文资料的描述中窥见其增长之快。1691年,澳葡议事会召开会议,与会人员一致认为:“中国人的人数大大多于葡萄牙人;而葡萄牙人几乎都是在印度或澳门出生的混血儿。”1692年,议事会再次开会讨论城内华人增加的问题,并做出决定,未在1691年议事会簿内注册的华人限三日内出城,澳葡居民不得向他们出租店铺注2。到了1696年,澳门城内的中国人更多了,食品也更加昂贵,议事会曾经发布一个公告,要把他们赶出去。
注2“Ordenão mais os dittos Officiaes, q' todo o China de qualquer qualidade q' seja, q' estiver nesta Cidade, sem estar assentado o seu nome no Livro, q' no anno passado se fez na Caza da Camara, se válogo p. a cima dentro em tres dias; . . . e nenhum Morador allugara suas Boticas a Chinas, q'lhe não apprezente consto de como fico lançado no Livro declarado. ”—Arquivos de Macau,3. a Serie, Vol. I, p.83.
不过,同一时期的另一组数据称,1700年在澳门城定居着900名葡萄牙人和数目不详的其他民族的人;中国人的人数有4000多。这个数据应该仅是澳门城内的人口数。
据龙思泰记载,17世纪末(1700年前后),澳门人口总数为19500人。又据弗朗西斯科·德·索萨(Frangcisco de Souza)1708年的记述,澳门有150个葡萄牙人家庭,基督徒总人数达19500人,其中16000是妇女,在城市内生活着1000名中国异教徒、工匠(oficiais)和商人。这些记载显示,及至18世纪初,澳门人口规模已接近17世纪30年代澳门—日本贸易兴旺时期的水平。
1718—1729年,因清政府的南洋海禁政策,澳门获得发展的机遇。经济繁荣,人口也有一定的增长。1729—1740年,又因这一政策的取消而影响澳门经济,进而影响澳门人口,使澳门人口出现起伏波动。
1717年6月(康熙五十六年五月),澳葡理事官禀称:“我们西洋人在澳多年,孳生男妇大小共有八千余口。”1719年2月(康熙五十八年正月),澳葡理事官再次呈称:“哆等住居澳门,世受皇上恩典,泽及远彝,贸易资生,俾男妇万有余口得以养活。”可见,到18世纪最初20年,居住在澳门的外国人有了较快增长,达到近万人的规模。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清政府南洋贸易禁令的结果。
据葡文资料记载,1720年除了“自由的中国人”外,澳门居民有4836人,包括教士、学生、男人、女人、儿童、奴仆等。1724年12月11日(雍正二年十月二十六日),两广总督孔毓珣派人清查澳门西洋人数和船只数目后奏称:“西洋人男妇共三千五百六十七名口,……附近民人在澳居住生理,共男妇二千五百二十四名口。”综合上述记载可知,从康熙末年至雍正早期,澳门的人口有了较大的恢复,虽然尚不知华人的总人数,但却有了一个有关澳门城内华人的具体资料:华人比外籍人口少千名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