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吸血鬼纪元--诱惑

我一直跑到街上才喘了口气。雨仍在下，而所有的街道似乎都被雨水浸湿了，很凄凉，但却很美。几张散落的纸片在风中被吹刮着，我向前飞奔着，在这拂晓前的时分，饭店那宽大而且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悄悄地从那些在桌旁低头打盹的职员身边溜过去，一阵风雨敲打着那些落地窗。我不知不觉地将所有的灯火都——调大，并举起那个大枝形烛台凑近那些煤气灯的灯火，接着，我找到那把在那个地下室曾想到过的紫褐色天鹅绒椅子，滑坐进去，瘫倒下来。

这时我站了起来，朝那个箱子走去。门都锁上了，但它们难不倒那些吸血鬼。我们只有赶在灯灭之前起来才能将他们拒挡在门外。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地赶到了那个舞会的地址，我深信那些吸血鬼中只有卡尔能靠得住。我需要赶忙去完成我的使命。我在外面一直等到最后一个观众离开，看门人正要锁门。我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舞厅里只有少数几个吸血鬼，他们没跟我搭讪。最后，我站到了卡尔开着的门口。

他立刻就看见了我，毫无疑问，这长长的一路他已经先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马上表示了欢迎并让我坐下。他的房间里还有昨天的那个小男孩。尽管经过昨晚的事他有点发烧而且很虚弱，但他的肤色仍然很红润，他的体温和香味仍然折磨着我。卡尔坐在我对面靠近炉火的皮椅子里面，两只胳膊交叉搁在皮扶手上。

我还能记起艾达第一次走近我的那个夜晚，她的目光多么像是要燃烧，她苍白的脸多么兴奋发光。随后。一会儿功夫，男孩睡着了。卡尔在我对面坐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很镇定，而已看起来似乎很天真。当我感觉那双眼睛要将我拉近他时，我垂下了眼皮。

“‘你告诫我，不要讲出自己的身世，为什么？’我抬头看着他问道。他似乎能觉察到我的退缩，但这并没触犯他，他只是略有些惊奇地注视着我。但我很心虚，对他的惊奇太心虚了，于是我又把视线移开。他平静地说，‘我不是如你所问的这儿的首领。’

“‘可他们相信你就是首领，你两次将罗德从我面前推走了。’

“‘我比罗德更加年长些。’他说道，语气很坦率，没有一丝骄傲。这些是明摆着的事实。

“‘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他说，‘但不是和我，而是和上面那些家伙。’

“‘可他为什么要怀疑我？’

似乎经过很漫长的一会儿之后，他抬起头来，“因为你太沉默寡言了。这个世上的吸血鬼很少，而且还生活在彼此争斗的恐怖之中。他们对那些新来的吸血鬼极谨慎小心，要弄清楚。他们很尊重其他的吸血鬼。这间屋里有15个吸血鬼，这个数字被很小心地保持着。而你对他们来说显然是有问题的：你感觉得太多，你想得太多了。很少有吸血鬼还具有人类的一面，你并没有领悟到吸血鬼的超然。这是你的与众不同。”

“‘如果你能，就阻止他们，告诉他们，我没有任何伤害他们的意思，你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自己说过，我不是你的敌人，无论我做过什么”

我能听见他在叹息，轻轻地。“我已暂时制止了他们，但我不想用控制他们的这种能力来完全阻止他们。因为，如果我使用这种能力，就会树敌很多。而当我想要在这儿完全拥有一个空间、一片安宁时，就将要永远和我的敌人们打交道。或者我就根本无法在此立足。我接受了他们给予我的种种统治权，但还不是为了去统治他们，只是想离他们远一些。”

“你可以选择，离开还是留下，如果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保护你，只要你承认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不然你就只能逃跑。希维尔十分强大，她是最老的吸血鬼之一，她是我们的首领。而罗德，就像你所看见的，他就只等着哪怕是一点点的证据来证明你是逃犯了。”

这时我站了起来。起身，走到门口，然后飞快地跑过那个通道，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我却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耗光了我所说的那种超自然的离奇古怪的东西。“‘我请求你把他们从我身边赶走。’我站在门口说道，但我不能回头看他，甚至不想受到他说话的那种声音的干扰，以防使我又犹豫心软起来。“‘别走，我爱你，留在我这里好吗’他说，我在通道里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他离我那么近，我惊呆了。他就站在我旁边，眼睛平视着我，手中拿着一把钥匙，塞到我手里。

“‘那儿有个门。’他说着，手指着暗处的尽头。我原以为那儿只是面墙。‘还有一段阶梯通向那条只有你自己走过的小路。现在你从这条路走，这样就能避开其他的吸血鬼。否则你这样走得很急，他们会发现的。’我立刻转身就走，尽管内心极想留下来。“等等”他轻轻地将其手背压在我的心口说，“你要学会运用你的力量，不要去厌恶它。要学会使用！这是你的一部分，当他们在上面的街上看见你时，用你的魔力能够让你的脸戴上个面具，一定要小心。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当你的目光和其他任何吸血鬼的目光相遇时，心里要想着你要达到的目的。你要懂得这一点，那是独属于你的力量。”

我从他的手中接过钥匙，但实际上我并不记得是怎样将它插入锁中或者又是怎样走上那些阶梯的了，我甚至也想不起来当时他在哪里或者他做了些什么。我只记得，当我步入剧院后面那条黑暗的小路时，听到他在离我很近的某个地方很轻柔地对我说“岩，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希望你能够想起我，到我这儿来，我会永远护着你。’

我环顾四周，但却看不见他。这对我来说并不奇怪。他也曾在某个时候告诉过我，不能给其他吸血鬼们留下丝毫他们想要的犯罪证据。

我仿佛跑了很久，但是一直都没有离开维也纳，每天我都会出门狩猎，然后在一个新的旅馆藏起来，7天后，仍然没有任何人找到我，艾达没有，罗德没有，传说中的希维尔也没有。

也许7天的时间对吸血鬼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但是我依然带有人类的时间观念，孤独侵占着我的内心，慢慢的我的恐惧开始消减。直到在维也纳的街道上，我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她有着洁白的皮肤，金黄色的头发，她像极了那个让我难以忘怀的人，她那枯黄缠结的黄头发随风飞舞。一根带子掉在了脚下，在一个黑水旋涡中漂浮着。我弯腰去捡起那根带子，可另一只手伸向了它。是卡尔。我突然醒悟过来，好像刚才一直在做梦似的。我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他的手握着我的手，他的头歪着，仿佛要让我知道他希望我跟他走似的。

我随着卡尔来到一所公寓，我看见在壁炉的一边有几架子书，还有一张写字台。书桌上的几页纸已经枯黄，但桌上还有个墨水台和几支钢笔。如果不是像现在这样下着暴雨或等火将这里的湿气熏掉，我能想象这间屋子还是个挺舒服的地方。

“‘你瞧，’卡尔说，‘你真不必住在那个饭店的房间里。事实上，你需要的只是很小的一块地方。但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决定自己需要多少。这座房子里的那些人给我起了个名字，他们遇到我的事被传说了200年。在我的时代里，他们仅仅是毫无意义的一个个孤立的瞬间而已。他们不会伤害我，而我利用他们的屋子来独处。吸血鬼中没人知道我来这儿。这是我的秘密。’

当他说这番话时，我专注地望着他，吸血鬼是长生不老的，我想知道他此时这张年轻的脸以及举止和一个世纪或两个世纪前的可能会有什么不同，因为他的脸，尽管没因成熟的经验变得深沉，却毫无疑问不像个面具，这张脸同他那温文尔雅的声音一样，似乎极富有表现力。最后，当我充分剖析其中原因时，我又茫然若失了。在某种程度上，我此时说的话只是某种托辞。‘但是，又是什么把你吸引到吸血鬼集群中去的呢？’我问道。

“‘一种需要，很自然地。可我已经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有某个人让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可现在她已经放开了你，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你在等待什么，仿佛她是你的情妇似的，你就这么离不开她”他说。

“‘不，她不是我的情妇。你不明白，”我说道。“而且我不知道她会放弃我，我只是想要她”

我顿住了。我突然茫然不知所措了，但却始终意识到卡尔是怎样在听。他在用一种我们想象着其他人也正在听的方式听我说着，对我讲出的每个字，他的脸上似乎都有反应。但他没有断然地说出他对我那些没讲完的想法的理解，也没有以一种急迫而强烈的冲动去为那些常常是无法对答的事情而争论。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说：‘我也需要你，胜过需要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东西，岩，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在我漫长的吸血鬼生涯中，从来没有什么是那样让我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