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获取约瑟夫血液--抓捕

他走进圣坛边上的摇曳的烛光之中。我看见他穿着黑色的丝绒衣服。这衣服曾经很精美，然而现在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布满灰尘，黯然失色。但他的脸上依然熠熠生辉，泛着白光，并带着完美的上帝般的表情。他就像是卡拉瓦乔笔下的丘比特，有着银白色的头发和深褐色的眼睛，空灵而充满诱惑。

我把艾达抱得更紧些，看着他。这个非人类的家伙身上没什么让我惊讶的地方，即便是他看我们的方式，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他仔细地审视着我们的容貌，然后伸出手非常柔和地抚摸着身边圣坛的石头。他盯着圣坛，盯着十字架和圣徒，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我们。

现在，他离我们只有几码之远。他对我们柔和的观察渐渐被一种神圣的表情所取代。“你们为什么要与我为敌，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艾达你现在太虚弱了，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只需要你们臣服于我”他在向我们发出召唤，叫我们向他们投降，并用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柔说，他和我们之间一定要彼此友爱。他站在那里，向我们发出召唤，这个举动真是有些天真。我本能地迅速让自己进入了防御状态。

我感到自己的眼睛突然不再透明，似乎是高耸起了一堵墙，阻挡了我思维的窗口。然后，我依然有种强烈的渴望跟随着他，这种渴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跟它相比，我过去所有的愿望都不值一提。现在的他对我来说完全是一个谜。我所知道的只是他很美，难以名状的美。他的内心无限复杂，无限深奥。我非人生活的痛苦紧紧地攫住我的心。艾达跟我说过约瑟夫的能力，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从他身上抢夺他的血液。太难了，我想到了居伊，他的血液同样有用，我可以强迫艾达吸取居伊，虽然我知道她一定是排斥的。

我紧紧抓住艾达。接着，我问约瑟夫“居伊在哪里?”

他像人类那样舔了舔嘴唇，接着，默默地向我们走来，在我们面前不到两英尺的地方停下。他看看我，又看看艾达，然后用一种非人类的声音说话了。“卡尔到了阳光下?”他的声音一点也不让人讨厌，反而给人一种爱抚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回答，并被自己如此像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可是我知道，他已经从先前我的内心想法之中了解到了这一切。“是的，我想，在我看来卡尔走到了阳光下。”我答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别人呢，我试着看穿他的心思。他知道我的动机，于是在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奇怪的图景，令我瞠目结舌。

那一闪而过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在地狱和天堂，或是两者合二为一的空间里，吸血鬼们从树上那悬垂摇晃的花朵中吸取鲜血。我感到一阵恶心，感觉他像个女妖一般闯进了我的私密的梦境。可是他停下了，微微地眯起眼睛，带着某种模模糊糊的敬意向下看着。我的恶心感渐渐消失了。他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是的，他正让我了解这一点。我告诉他我和卡尔在一起的最后画面，并告诉他卡尔在离开之前说的那番话。我让他知道了一切。

他点着头。当我说起卡尔说的那番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发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似乎他的额头变得光滑了，或者说他的皮肤都收紧了。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向我解释。“约瑟夫，你是知道的，卡尔对岩的感情”艾达试着解释些什么，令我大为吃惊的是，约瑟夫不再看着我们，而是转向教堂的主圣坛。他的目光从我们身上滑过，最后背对着我们，好像我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喃喃道“我就知道，他到死都不会提到我”。

他朝着宽敞的过道慢慢地向高处走去，可是步伐完全没有人的样子。相反，他身手敏捷地从一个阴影跳到另一个阴影里，让人感觉他一会消失，一会又重现。虽然身在光中，他却仍然犹如隐形了一般。教堂里的那些灵魂只能扫他一眼，任他瞬间消失。我对他的这种技巧颇为钦佩，并开始跟着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具有这种能力。艾达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我发现这其实比我想象中要容易。然而，当他看见我的时候，他显然还是吃了一惊。正是他这吃惊的行为让我看到了他最大的弱点，那就是骄傲。可能在他的认知力，一个未到百年的吸血鬼不可能有这种能力，我已经步履轻盈地赶上了他，当他发现我已经在一瞬间领悟了这种能力时，他就更为恼火了。怒火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他看着周围的信徒，看着圣坛，看着无处不在的万能的主和圣母马利亚的雕像。他的确是卡拉瓦乔笔下的上帝，天真而苍白的脸上闪耀着光芒。他搂着我的腰，把手滑到我的斗篷下面。他的触摸是如此奇特、甜蜜和充满诱惑。他美丽的脸庞是如此动人，我甚至无法转过头去不看它。他用另一只手搂着艾达的腰。

看见他们如天使一般靠在一起，我的心思涣散了。

我感觉他从主圣坛那里向我们走来，可是突然就失去了踪迹。我不知道他在我们身后什么地方藏身。他突然在我旁边现身，一把将我抓住。我被摔到地上。他又试图举起艾达扔到地板上。

但艾达进行了还击。她奇怪的步伐和这个家伙特别的举动颇为相似。我奋力将约瑟夫推倒，但没有失去平衡。我站直了身子。正如我估计的那样，他翻了个跟头，重重地撞在墙上。可是这时，他又一次消失了，“约瑟夫，你可能忘了，我也500岁了”艾达深沉的声音敲击在耳膜。我知道艾达的能力属于身体机能的战斗能力，但最糟糕的是艾达的身体机能正在逐渐弱化，我必须站在她的旁边，带有战死的决心。正在这时，他又出现了，向我疾步走来。我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于是让到一边。我看见他跪在约二十英尺之外的石头上，他那银白色的头发轻轻晃动着，褐色的眼睛瞪得大大地朝上看去。从他那张柔和、天真的脸上，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想法，犹如热流一般。他告诉我，我是如此虚弱、愚蠢和不完美。

艾达想要跟我一起把他抓住，让他动弹不得。一瞬间，他把尖牙嵌进我的脖子，这让我极度恐惧。他的尖牙伸出外翻的嘴唇，眼睛圆睁却只有眼白的空洞。我把他猛地推倒，他又一次消失了。我听见艾达发出一声尖叫，提醒我注意，可是已经太迟了。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从地下一下子钻出来一样。他一拳打在我的下巴上，我的头猛地向后一甩，看见了教堂的天花板。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又狠狠地在我后背中间打了一拳，把我打得飞出了大门，跌在广场的石头上。

我的眼前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雨帘。可是，我能听见他们就在我周围。他在发号施令。他用一种简单得有些奇怪的口吻对他们说着，“把他们俩都关起来。”在我的生命里，还从来没有向人屈服过。我拉着艾达穿过酒店大厅，向大桥奔去。我们披着湿漉漉的斗篷，艰难前行。可是他们还是胜我们一筹。他们的速度如此之快，凡人几乎看不见他们。现在他们对我们的恐惧微乎其微。在银行附近黑漆漆的街道上，这场游戏终于要收场了。我的身边到处都是白色的脸孔，好像一个个恶魔般的精灵。我的手臂被他们紧紧按住。我听见艾达说，“让这件事结束吧。你可以杀了我，放了他”

“不”我大声的哀嚎着，被他们举了起来。

“约瑟夫”艾达突然尖叫“你知道卡尔的死是你造成的，岩是无辜的”我看见约瑟夫的眼睛渐渐变白，好像艾达触碰了他的禁忌，整张脸的右侧开始出现裂痕，同样，他们也把艾达举起。一幕幕可怕的图景在我眼前出现，我终于知道了他们要把我们带向哪里，那晚卡尔把我带出的墓地，我又记起了棺材上锁的恐惧，我们穿过另一道走廊，接着，就着微弱的火把，走下一段泥土台阶。我们已经来到石阶的尽头，穿过一个巨大的地下墓穴。这时，我听见了定音鼓那低沉快速的敲击声。

我们俩突然被一起扔到土堆里。接着，那些家伙离我们而去。我站起身，把艾达也扶了起来。我发现自己身处一问宽大的拱形屋子里。吸血鬼们只留下排成一个三角形的三支火把照明，我们正好站在三角形的中央。艾达靠着我，头发从发带中松松地垂落下来，搭在肩膀上。她环视着周围——用一双看似平静却警惕的眼睛。我们四周一片哀嚎声，但其中最刺耳的声音还是以前我们所听过的，那些地下深处的家伙发出的声音。我意识到，这些是被埋葬的吸血鬼发出的尖叫。他们渴望得到鲜血，渴望得到宽恕和释放，甚至渴望太阳和烈火。如果卡尔没有救走我，那我现在已经成为他们的一员。可是这次谁会来帮助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