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limu Huyanglin 岁月的样子,撼人心魄的塔里木胡杨林
胡杨林,被称为新疆人的英雄树。
她有着娇美的姿态和金黄色的叶子,但人们赞美她,却并不仅仅因为她高大的身躯和庞大的根系,更是因为她不屈不挠、坚忍不拔、顽强抗争的精神。
粗干虬枝、伞盖如云的胡杨,将金黄的叶片在狂风之中挥舞,阐释着生命的顽强与辉煌。这荒漠之中的伟大生命所缔造的壮美,早已成为新疆精神的象征。
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胡杨的沧桑大美,值得你细细品味。
千年不死的大漠英雄
新疆人热爱胡杨,他们将它称为“最美丽的树”,在他们的眼里胡杨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称颂的珍奇树种。而事实上,胡杨确实珍奇,作为第三纪残遗植物,它在地球上的生存时限已经超过6500万年,远比人类更了解这个星球。
不到新疆,不知胡杨之美;不见胡杨,不知生命之悲壮。当湖畔金黄色的胡杨倒映在水中,将水面也染成了一片金黄,古树、碧水、蓝天,就好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千万年的沧桑静美带来的震撼会让你无处躲藏,只有屏住呼吸,静静地聆听它在风里的诉说。
塔里木河与胡杨林交错相织
俯瞰塔里木河
塔里木河河道
黄昏时分的胡杨
全球有60%的胡杨在中国,而中国80%的胡杨则在新疆。经历了漫长的进化过程,胡杨的生命力已经远超我们想象。塔里木胡杨森林公园位于塔里木河畔,地处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尉犁、轮台两县境内,面积达到39万公顷,有一百多处古老胡杨林道,供你欣赏不同形态的胡杨。这个曾经用自己伟岸的身躯抵挡了沙漠侵袭绿洲的英雄,保护着大漠仅有的一点绿色,构筑着绿色走廊,保护着丝绸之路。就算时光荏苒,滚滚的黄沙那肆虐的脚步也跨不过它去。
塔里木河畔的胡杨至今依旧保持着原始、古朴、沧桑的风貌,在上万年大自然风雨的剥蚀之下,依旧展示着自己的美好。走在胡杨林中,你会看到一株株胡杨摆出奇特的姿态。在风的影响下,胡杨总能呈现出最有张力的姿态来震撼你的心灵,它们或站或躺,或蹲或卧,一株株怪树或苍老或年轻,表达着时光的层次。
那些看似怪异的树木,在当地的传说之中都是英雄的化身,它们和风雪相搏斗,有的像是呐喊的怒目金刚,有的像是被斩断了头颅却不肯倒地的战士,还有的虽然树皮被撕裂了,却依然奋起,挥舞着断肢残臂,坚强不屈。每一棵胡杨树,都像是拥有着一段不凡的经历,等待着你去解读。夏日里,尖锐的沙暴就像是钢锉一样刮磨着它的身躯,火盆一样的大日头当空浇下来一股烈焰;好不容易熬到了冬天,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又像是长着狼牙虎爪一样又撕又咬,将它的皮一块一块揭掉、将它的树枝一节一节折断、将它的根一条一条从地下抽出来……可就算如此,它还是挺立在沙原之上。直到有一天,这沙原被风掘走,它才终于倒地,像是爆炸的原子弹一样激起巨大的沙尘,沉重的响声甚至撼动雪山。
“胡杨的一生是悲壮的一生,它们沉默地矗立在天地间,谱写着生命的启示录。”
罗布人沿河居住,河岸的胡杨成群生长,人与树和牲畜组成了一个和谐的生存场域。
沙原上的汉子倒下了,可它不屈的枝丫依旧怒指高空,翘起的主根依旧如同不肯低下骄傲头颅的烈士。胡杨见证了地球的沧海桑田,见证了罗布泊的成长变化,就算它的枝条腐朽了,树皮不见了,身躯晒裂了,它依旧不向命运屈服。
见到这一幕,你一定会以为自己走进了某一部传奇影片的镜头之中。
胡杨林里的神秘罗布人村寨
胡杨是一种介于水生和旱生之间的植物,它跟着水走,所以塔里木河两岸成了它最佳的生存地。和北京时差相差2个小时的尉犁有面积庞大的胡杨林。只要这里的水位不低于地表下4米以上,胡杨就可以自由地存活。就算是已经旱死近30年的胡杨,只要有了水源,它还是会绽放出生命的奇迹。
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源自胡杨的根系,它们如同胡须一样扎得深、蔓延得广,一棵胡杨就可以牢固地守护一亩的土地,让土地避免沙化和流失。有的胡杨根系可以深扎到6米,水平方向的半径可以延伸到四五十米。当地人总是提醒外来的游人:走路要走在沙漠的“脊梁”,指的就是胡杨林周围的土地,因为它的根系,沙土会相对坚硬一些,足底蹬地的时候可以加快速度,对于行走在阻力奇大的沙漠中的人来说,这样可以节省不少体力。
走进尉犁的胡杨林,没有向导的指引很容易迷失方向,一旦失去了方向,也不用着急,只需沿着胡杨林里那足迹模糊的道路走下去,也许还会遇到生活在胡杨林深处的罗布人村庄。
Special达人说
生活在胡杨林中的罗布人所烤制的新疆大头鱼是远近闻名的美味。捕鱼就像是罗布人与生俱来的技能一样,他们一手划船、一手飞叉,半个小时就可以捕获十几条鱼。将捕到的鱼从背部剖开,用天然香料调制,然后穿到红柳枝上,将木棍插入土里,围着火排开,就像是张开了翅膀的鱼压弯了红柳,被一堆燃烧的枯胡杨烘烤。一个小时左右,烤鱼出炉,撒上孜然,嫩滑而又香味扑鼻,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地表龟裂的干旱大地上,胡杨树却能顽强生长。它们生长在最恶劣、最残酷的气候环境之中,是一个极为神奇的群体;它们耐寒、耐热、耐碱、耐涝、耐干旱,用伟岸的身躯阻挡了沙暴对绿洲的侵袭。
罗布人以捕鱼为生,在荒原之上只能逐水而居。塔里木河曾经在广阔的沙漠上留下星罗棋布的海子(河水上涨或流淌形成的面积很小的湖泊),罗布人就居住在水域周围。和胡杨林外的燥热不同,罗布人村寨显得湿润,海子的通透和胡杨的大美,还有随着时间从翠绿转为金黄的树叶,都让他们的生活显得非常艳丽。
胡杨林深处的罗布人村寨就像是世外桃源,这里的人们有着类似维吾尔族人的长相,但他们有自己独特的语言体系,而且被认定为新疆三大方言之一。幸运的话,也许你还可以看到罗布人表演的传统“狮子舞”,他们表演的狮子舞和汉族狮子舞大不相同,是中国西部少数民族仿兽舞蹈中的瑰宝。
据当地人介绍,塔里木河养育了胡杨林,而罗布人就在海子边上找一棵大胡杨树,用树冠作为屋顶,用树干作为柱子,支撑起整座房子。他们将胡杨围上茅草,不剥树皮,只是涂上一层海子里挖出来的泥巴就可以长久在此居住。有胡杨的地方,就有罗布人,他们烧制各种鱼、野鸭和野果。乘坐着用整棵胡杨掏制的小船去海子里挂网和捕鱼,不种五谷,也不牧牲畜。可是随着塔里木河改道,海子逐渐减少,胡杨也成片地死去,罗布人也不得不迁离家园,寻找新的海子和胡杨,并且尝试学习狩猎与放牧。
神秘罗布人村寨
秋天的胡杨林
在尉犁乃至整个新疆境内,过着原汁原味罗布人日子的村寨正在逐渐减少。随着公路的延伸,人们更愿意走去外面的世界,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依旧守护着胡杨,按着他们祖先留下来的生活方式辛勤劳作着。
曾经的丰饶,今日的美景
胡杨之美,四季各有不同。春天的胡杨林微微吐出了一点绿芽,显露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夏日里的胡杨林则身披绿荫,郁郁葱葱;秋天来临,胡杨林也变成一片金黄色,秀丽的风姿或倒映在水中,或屹立在大漠,尽显生命的辉煌灿烂;到了冬天,狂风飘雪,胡杨那不屈的身影也披上了银装,让人望着沙海之中的英雄慨然长叹。
黄金秋色中,湖边的胡杨林穿上了它一年中最灿烂的盛装,金黄一片,倒映在水中非常美丽。秋季的胡杨树竭尽全力泼洒生命的色彩,它们的热情,它们的壮烈都在与湖水的呼应中表露无遗。
很多人喜欢秋日里来塔里木河畔观赏胡杨,因为黄叶灿灿的它显得更加气势不凡,在镜头之中也更加具有色彩的张力。为了捕捉最佳的光线,天还没有亮,胡杨林里就会有摄影师背着相机出没了,他们就像是一个个潜伏在林中的士兵一样悄无声息地前进着。等到夜幕退去,让习惯了城市路灯的眼睛望一望天空明亮的星星,你会更加领悟到自然之美是多么迷人。
欣赏别的树木,人们酷爱它们的青春,而欣赏胡杨却要看它的衰老。当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树叶似乎在夜里经过了洗涤,变得更加鲜艳。柔柔的晨光斜照着树林,光影交错,令人倍感迷幻。安静的胡杨林里一丝风也没有,却是摄影师们最忙碌的时候,因为任何一个角度都那么美,每一棵树都等着他们去记录。
胡杨有沧桑之美,也同样有着勃发的生命之美,可是人们却最喜欢看它枯败而不倒的样子。在枯枝之上冒出新枝来,枯木与活着的树并体相拥,制造出了许多有趣的姿态,像飞鸟、走兽,也像魔王、将军,怎能不令人兴奋异常。
胡杨树有“活千年不死,死千年不倒,倒千年不朽”之称,它们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大美而不言,其干硬的枝干在烈日和沙漠的摧残下,呈现出千姿百态的奇特造型,令人倾倒。
枯木虽然伏地不起,可你伸手去弹一弹它灰白色的铁骨,依旧可以听到“砰砰”的响声,似乎是在用不屈的声音诉说着曾经的过往。一个世纪以前,探险家斯文·赫定曾经来到这里,并记录了这里的美——他说,这里遍布着沼泽与湖泊,要想穿越,只能乘坐独木舟,从密不透风的芦苇丛中穿行;有些地方的芦苇被大风刮倒平铺在地上,人可以轻松地在上面行走;强壮而自信的罗布人在这里寻找野鸭和野鹅,空气中弥漫着森林的香气……每一个字的描述都让我们对曾经的盛景充满了向往,也对如今生态平衡遭到破坏充满了悔恨。
胡杨曾经孕育了整个西域文明,几千年来被它覆盖的大片西域土地上,塔里木、罗布泊等水域长流不息,滋润出了楼兰、龟兹等36国的西域文明。拓荒与征战,让水和文明一同消失在干涸的河床之上,只有胡杨守护在这里,美丽而又忠诚、不屈服而又遍体鳞伤。每逢烈日蒸熬的时候,人们发现胡杨的树身会流出咸咸的液体,老人们说那是胡杨的眼泪,它们希望可以获得那一点点的水,哪怕只是上苍一滴怜悯的泪,只要洒在胡杨脚下的沙土上,就能够化出漫天的甘露,让这群战士继续屹立在那里。
胡杨之美,不在于它是珍贵植物;胡杨之美,也不在于它的古老;胡杨之美在于它的精神。在生命稀少的大漠之上,远离水源,让人望而却步,但胡杨依旧在那里缔造了自己的美丽,缔造了自己璀璨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