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酪
家住西城,有两位好友住在市区的东南角,每次访友回来,一定要路过崇文门。崇文门西大街路北有家梅园(那时的梅园还不像现在有如此之多的加盟店),在那里可以喝到奶酪。
奶酪盛在青花小碗里,也就是多半碗吧。雪白,是半凝固的,又不像用琼脂做的杏仁豆腐之类略带弹性。样子是那么“温柔”,刚用小勺送到嘴里,即刻就化了。
奶酪好喝吗?实在好喝。它没有酸奶的酸腐、鲜奶的腥膻。就像是牛奶经过了奇妙的点睛,变得清甜、醇厚,奶香浓郁。喝酪的感觉远比“味道好极了”要奇妙复杂,我没有生花妙笔,只好做一回文抄公,抄清人杨静亭《都门杂咏》中的一首竹枝词来交差。
闲向街头啖一瓯,琼浆满饮润枯喉。觉来下咽如脂滑,寒沁心脾爽似秋。
这实在算不得好诗,但意思到了——喝酪就是这么个劲儿。
奶酪曾经是旧京十分普及的小吃,成本不高,制作工艺也不复杂,不过是在煮沸的牛奶里加糖、糖桂花,冷却后加江米酒分装小碗,放在酪桶里微加热而已。酪的表面还可以放瓜子仁儿,梁实秋先生以为:“酪里应有瓜仁儿,于喝涸之外有点东西咀嚼,别有风味。”而梅园的奶酪原是不放瓜子仁儿的,后来有放的有不放的,到现在已是全放。当然这几粒瓜子仁儿使价格的上涨有了很正当的理由。
过去,奶酪归奶茶铺专卖,奶茶铺不光卖奶酪,还有奶卷、奶饽饽、酪干、水乌他、奶乌他。
奶卷、奶饽饽我在梅园都尝过。是把牛奶煮沸浓缩,揭下表面的奶皮,包上芝麻白糖和金糕馅。奶卷状似芸豆卷,奶饽饽状似小月饼,尽管样子很漂亮,然食其味太浓太腻,不如奶酪爽口。
酪干焦黄,放在小盘里,乱七八糟不起眼。奶香很浓,不过略酸,不腻,是用温水把牛奶炒干水分做成的。
水乌他、奶乌他,在梅园不曾见过。
一位朋友喜欢各种新奇的吃食。我竭力推荐梅园,请她去尝尝奶酪。终于有一天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去过梅园了。问她:“吃了什么?”
“奶油蛋糕。”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