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凤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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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举兵伐齐忽染疾 刘腾告密废冯后

晨起,太阳初升,万丈光芒照在巍峨的洛阳宫城之上,瞬时间百殿光华,气势磅礴,黄色的城桓内,朱红白金的寰宇厅楼,雕梁飞檐,门柱青瓦上绽放着大朵大朵烫金莲花纹饰,檐上的黑色兽首仰目向天,四周的飞檐蜿蜒翘起,犹如巨龙腾飞,彰显着皇权的霸气和威仪,宫殿林立,放眼一观不见尽头。

步入中年的孝文帝端坐于大殿之上,百官朝拜,随后,一纸皇令颁下,于公元498年六月,征发冀、定、瀛、相、济五州兵卒二十万,大举讨伐齐国,发出俾睨江山的雄心壮志。

一时间朝野震动,军士振臂高呼,一场绵延千里的战争开始了。

于此同时,洛阳彭城王府内,皇上之弟,内敛稳重的王爷元勰正与一个青衣少年对弈,此少年眉清目秀,风采高雅,举手投足一派端正礼让,修长的手指轻夹棋子,嘴边含着淡淡的骄傲,似是心中已定大局,让人第一眼便挪不开。此人便是闻名于世的才子清河王元怿,与太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和元勰叔侄感情亲厚,清闲时常一起弹琴下棋。

元勰听屋外随从禀报刘腾来宣旨,不禁皱眉鄙夷,令下人传话让其正殿稍候,自己随后便来。

元怿抬眼望见元勰的表情,微微一笑道:“皇叔怎地忽然如此烦扰?”

元勰朝外面哼了一声,道:“这个刘腾是本王最不喜之人,目不识丁,自幼阉割入宫,却善会蓄意奉承,扶摇直上之处却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然而皇帝却极为器重,每每大事才命其亲自宣旨,此次必是因南伐之事前来。”

说罢起身整理衣冠,匆匆赶往正殿领旨。

果然,皇帝命彭城王元勰暂领中军大将军,一同南下。宦官刘腾宣读圣旨完毕后,一副献媚的嘴脸,对元勰赔笑说:“恭喜彭城王,当今圣上如此器重,真乃我朝第一人啊。”

元勰冷哼一声,完全不理,吩咐下人预备车马入宫觐见。这刘腾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不好发作,心底却暗暗咒骂,灰溜溜地回宫复命了。

元勰在太极殿东堂孝文帝书房内等传召后入内,见帝后行君臣之礼,跪着奏道:“亲疏并用,古人之道。臣是何等样人,屡蒙陛下宠授!过去陈思王曹植上表魏文帝,求自试率兵攻吴蜀,而得不到允许,今日臣不请而授以征伐重任,臣见此差别甚是惶恐!”

孝文帝听后大笑,自从坐起,命其起身,然后拉着元勰的手,亲切地说:“二曹以才名相忌,朕和你以道德相亲。你只要克己复礼,何必再管其他事情。”

元勰见皇上如此以亲情相待,誓言定当精忠报国,奏歌凯旋。

八月中,孝文帝命尚书任城王元澄留守洛阳,太尉李彪、仆射李冲辅助,自己亲自引兵直趋襄阳,彭城王勰等三十六军前后相继,众号百万,吹唇拂地,这次南伐是孝文帝人生中最后一次,他穷尽毕生精力也未能完全灭掉齐国,第二年三月,北魏终于攻占了雍州的南阳、新野、南乡等郡,但是他却在此时病魔缠身,于是大军停在悬瓠一带休整。

就在孝文帝征战在外之时,不平静的后宫再起风云。

孝文帝的皇后冯妙莲虽生的丰艳迷人,却心如蛇蝎,当年入宫深的皇帝宠爱,未几身患疾病,被文明太后遣出宫外为尼,一年后,太后去世,一直挂念妙莲的孝文帝把她接入宫中,宠爱如初。

当时孝文帝的皇后是冯妙莲的妹妹冯媛。冯媛端庄秀丽、文弱娴静,但对孝文帝改制中所提倡的说汉语、穿汉服之事颇不以为然,因而难以讨得孝文帝的欢心。这冯妙莲因决心登上皇后的宝座而不顾姐妹的情分时常诋毁妹妹,最终使冯媛由皇后而被废为庶人,被迫到瑶光寺出家做了尼姑。

冯妙莲于在孝文帝南征前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朝思暮想的皇后,却不安寂寞让李彪寻到当年在瑶光寺为自己治病的医师高菩萨,并安排李彪上书孝文帝举荐其做了中官之职,方便高菩萨行走内宫,日日让自己的太监双蒙引入自己的寝宫淫乐。

冯皇后的淫乱宫闱,虽满朝皆知,但无人敢言,却被一个人留心,买通了冯皇后的宫女暗暗记下每次高菩萨进宫时间,整理成奏折以备用,这个人就是宦官刘腾。

这刘腾因幼时犯事入宫做了太监,一次被其他太监欺负打的满身是血,前皇后冯媛正好銮驾路过,看他可怜便嘱咐太医为他诊治,伤好后跟了冯媛做了内侍。冯媛见他遇事机警,办事牢靠,便升了他做小黄门,并去太极殿当差伺候孝文帝,而由此他才能平步青云,受到恩宠又补做了中黄门。

虽然这个人阴险狡诈,但是也是记住了一点得人恩果千年记的古话。在冯媛被废之时,苦于自己人微言轻无法相帮,只能暗中使人送些银子去寺里接济。一日被太尉李彪查知密告冯妙莲,冯妙莲大怒,想将刘腾仗毙,但因是皇帝宠信他不敢做的太过分,于是寻了个由头重打了一百大板,要不是刘腾善于经营人脉,提前收到风声并买通了行刑的人,估计这小命早交代了。自此刘腾暗暗恨上了冯妙莲和李彪,只是苦等一个机会。

而正在这时,孝文帝的妹妹,年少寡居的彭城公主被冯妙莲不学无术的弟弟冯夙看中,冯妙莲竟逼公主成婚。彭城公主本就是有着鲜卑族女人泼辣的血性,一怒之下半夜入宫找平日就和冯后不对付的刘腾密谋。

刘腾见彭城公主竟然纡尊降贵前来和自己商量,自是受宠若惊,两个眼睛一转,便对彭城公主说:“如今皇后失德,满朝皆知,无奈皇上南伐,无人敢告知。如今公主和奴才只需将所发生的事情如实禀报,相信皇上定会有个决断。”

彭城公主当即点头赞同,并说:“她冯妙莲不仁,本宫何须对她仁慈。若公公前去只是说皇后失德,可能会让皇上怀疑不信,认为内宫争宠。最好再寻个由头,先禀报朝政再说宫闱。”

刘腾心想这次还不一箭双雕,报了自己那一百板的仇,冷笑一声,说:“公主放心,奴才早想好一切,如今太尉李彪私藏贡品被卜射李冲囚禁府衙之内,李冲大人的奏折正好在我手中,这次定要折掉皇后这一左臂,其他的就不难了。恐夜长梦多,要被皇后察觉就万事皆休了。不如待我趁夜出发,直奔悬瓠,公主明日找个机会说去瑶光寺进香,再转道悬瓠面君诉说逼婚一事,皇上定然相信公主。”

彭城公主点头称是,拉住刘腾的手地说:“事成之后,公公就是自己人了,本宫自会记得公公的好处。”

刘腾口称惶恐,实则暗自欢喜,当下和彭城公主拜别,乔装打扮拿着腰牌当夜就出了洛阳,奔波数日来到悬瓠。让内侍通报皇上,称有机要秘事求见。惊诧万分的孝文帝随即召见。

刘腾一见圣驾,当即倒地大哭,并向皇上禀报:“皇上,奴才深沐皇恩,得皇上恩宠才有奴才的今日。奴才今日就是被砍脑袋也不得不向皇上禀告两件大事,一是洛阳局势紧张。太尉李彪李大人独断恣权,私藏外邦贡品,卜射李冲大人盛怒之下把李太尉私自关禁在尚书省内,这是李冲大人呈给圣上的奏折。”说完掏出身上的李冲的奏折呈给孝文帝。

孝文帝一看全是李冲数落李彪的怨恨之词,并奏请斩杀李彪,便叹口气道:“当日朕留此二人辅助任城王就是看中了李彪乃是被李冲举荐,想二臣肯定能同心同德,谁知却是互相争斗,成何体统。二人都有错,李彪也罪不至死,撤职即可。只是这奏折中所称李彪擅自任命中官,这高菩萨却是何人?”

刘腾一听知道已引入正题了,便有掏出自己的奏折呈上:“奴才万死,奴才禀报的第二件事就是宫闱失德。此高菩萨乃是当年在宫外给皇后治病的医师,皇后近日派李太尉寻得此人并授予高官厚禄,谁知皇后竟是再续前缘,召高菩萨夜夜入寝宫,每每到凌晨才离开。这是皇后宫女翠芝记录的时辰,奴才转呈皇上定夺。”

孝文帝一听大怒,但是皇后一直是自己心爱之人,实在不愿相信会有此失德之事,便令刘腾退下,气得病又加重几分,正想过几日派将军于烈回洛阳暗查,却不料几日后,皇妹彭城公主忽然又从洛阳城冒雨前来求见。

孝文帝看着眼前一身淤泥狼狈不堪的妹妹,顾不得心疼便了解皇后与宫中事宜,彭城公主委委屈屈哭诉:“皇后趁皇兄南伐之际,逼迫妹妹嫁与冯夙。此人人品低且不谈,他是皇后的胞弟,皇后淫乱后宫,妹妹实在不愿嫁。”随后合盘端出了皇后与高菩萨的奸情还不忘添点油加点醋渲染一番。两相印证后孝文帝相信了刘腾的密报,遂提拔刘腾为冗从仆射,但皇帝因急怒攻心病倒在军中。

冯皇后得知刘腾与彭城公主把自己的丑行密告了皇帝后,忧惧之中忙与母亲常氏商讨对策。俩人求托女巫,诅咒孝文帝速死,并希图援引文明太后故例,另立少主临朝称制。同时为了侦探孝文帝的情况,多次派心腹双蒙到军中探望孝文帝,孝文帝为免打草惊蛇,对宫中之事佯作不知,冯后心中窃喜。

公元499年,孝文帝经周密安排,突然赶回洛阳,一入宫即捕拿高菩萨、双蒙等人,严刑之下两人供出皇后淫乱宫闱、找女巫咒皇帝死等事,把大病初愈的皇帝当即气昏。后派人把皇后传来,从皇后身上搜出一把三寸长的小匕首,这把匕首是当年冯妙莲被逼出宫养病之时,孝文帝送的信物。一见信物,孝文帝顿时心软了,想起以往恩爱情景,只是废了冯皇后并打入冷宫,至于高菩萨与双蒙则处以凌迟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