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回眸:山西省中医院建院60周年学术传承经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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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思想

一、临床辨证,首重脉诊

(一)脉诊的地位及意义

望、闻、问、切是中医诊察疾病进行辨证施治的重要依据和手段,脉诊虽是四诊中最后一种诊法,但它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能体现中医特色的诊断方法。它首先见于《黄帝内经》,以后历代医家对脉诊皆有补充和发挥,它已成为辨证论治不可缺少的客观依据,为历代医家所重视。如《古今医统》中说:“脉为医之关键,医不察脉则无以别证,证不别则无以措治,医惟明脉,则诚良医,诊候不明,则为庸妄。”在应用脉诊时萧汉玺强调,诊脉必须细致入微,寻求脉形,辨别病机,方能施治无误。在随其父侍诊的数年中,他亲眼目睹了父亲脉诊的神奇技巧。凡他经治的患者,从不首先问诊,而是通过察色、按脉,即可知患者的病因、病机、病位以及临床所苦,然后遣方开药,而取得了显著疗效。

中医诊脉有“五十动法”的说法,就是说诊脉的时候必须摸到病人脉动五十次以上,才能真正体会到脉搏的真伪。有些病人刚刚从外面走进来,脉率较快,所以要等他脉静以后,才能整个反映出他的脉象是真是假。有一些脉初诊的时候脉搏很小,但是越诊越强劲,这样的病人不能认为他是虚证,而是实证。萧汉玺为每位病人切诊都要切上很长时间,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误诊。

萧汉玺认为,脉诊从手腕附近的寸、关、尺,就可初步了解患者身体各个部位所传递的讯息,包括气血、阴阳、脏腑、寒热等,是一种朴素的生物全息理论。

现临床常用的划分方法是:右寸候肺,右关候脾胃,右尺候肾(命门),左寸候心,左关候肝,左尺候肾。总的来说是体现了“上(寸脉)以候上(躯体上部),下(尺脉)以候下(躯体下部)”的原则,这在临床上有一定的参考意义,但也不能机械地看待三部候脏腑的方法,临诊时需结合具体的病证,综合各方面情况加以分析,才能得出比较正确的判断。

萧汉玺认为,首先应当确定左关脉的部位。因为左关为中,上下气通。而肝主春、主木、主风,为少阳初生之气,自然界万物皆生于春木,故有“一年之际在于春”的说法。人体的阳气亦生于肝,因为肝主少阳春生之气,阳气生则万物化安,人体的脏腑气化功能正常,身体健康。而人体之脉气由阳气的鼓动,才能正常运行。所以人体的阳气先生于肝木,其脉亦始行于肝,故有“左肝居中,上下气通”的说法。因而在诊脉确定寸口脉的寸、关、尺部位时,应当首先取左关肝木的脉位。

此外,萧汉玺主张脉诊详辨寸关尺脉象,《萧氏脉诀》中对28脉均按寸、关、尺三部进行论述。如浮脉中言:“左关脉浮主腹胀,数因风热入肝中,怒气伤肝脉浮促,心胸逆满不相通……右关脉浮是脾虚,中满不食郁气居,浮大涩来因吐食,浮迟脾胃虚寒余。”指出左关脉浮,多主肝火有余,脾土受克,因而出现脾虚腹胀的证候;若浮而兼数,则主肝胆火旺,风火上行,出现头晕目赤,耳鸣等候;浮而兼促,为怒气伤肝,出现胸胁逆满,壅滞不通等症状。而右关脉浮,主脾胃虚弱,出现纳谷不香,脘腹闷胀,大便稀溏。当胃阳不足,饮食停滞,出现恶心呕吐证候时,右关脉常见浮大而涩。若浮而兼迟,主脾阳虚弱,纳减腹胀,脘痛喜温喜按,口淡不渴,四肢不温。

曾治患者李某,不寐三月有余,别无所苦,多处求医不效,他医先后用补心丹、归脾汤,柏子养心汤、酸枣仁汤等安神之剂毫无疗效。萧通吾先生诊得其脉左寸浮细而滑,余脉细缓,舌苔薄黄。凭脉辨证,左寸为心位,浮脉在内伤病中主虚证,细脉为阴伤,滑脉主痰主热,综合脉症,此乃劳伤过度,心肾不交,痰热内扰,心神失养之证,治以养阴安神,除痰清热,方用枕中丹合黄连温胆汤加减,共服药10剂而告愈。通过这一病例说明,浮脉虽主表证,亦可见于里证,表证之浮,浮而有力,里证之浮,浮而无力。表证之浮尚需进一步分辨兼脉不同,主病各异。如浮紧、浮数均属表邪,用药则有辛温、辛凉之不同。同样细数、弦数均属热证,但有虚热、实热之别。

(二)从脉测证

在临床由于现代医学的发展,常会遇到客观检查指标有异常,如转氨酶增高,乙肝病毒标志物或丙肝抗体阳性;尿蛋白阳性;心电图提示冠状动脉供血不足;胆固醇及甘油三酯增高等等,但患者无任何临床症状。或测得血压增高,但无头晕、头痛,诸如此类情况,每个临床医师都会遇到,即无症可辨。这就需要按照西医辨病和中医的脉诊进行辨证施治。例如慢性肝炎患者,临床无明显不适,在体检时发现肝功异常,被诊为慢性肝炎,这就需要从脉测证,进行治疗。其脉以弦脉为主者,常为肝郁气滞证,治以疏肝理气,方用逍遥散或柴胡疏肝散化裁,如脉象弦数者,提示肝郁化热,治宜疏肝解郁清热,用化肝煎或丹栀逍遥散加减,若脉象弦滑数,舌苔又黄腻者,是湿热蕴结肝脾之证,治宜清热利湿解毒,并需进一步分辨是湿重、热重或湿热并重,分别施以茵陈蒿汤,茵陈五苓散加减治疗。若脉象细弦而数,舌质又偏红少苔,多为肝肾阴虚之证,方用养阴柔肝一贯煎加减。如脉象见涩或者弦涩有力,为气滞血瘀之象,治宜行气活血化瘀,方用膈下逐瘀汤加减。脉见沉细无力,化验麝香草酚浊度试验等长期异常,白蛋白减低者,提示久病多虚,药选黄芪、党参、白术、当归、女贞子、黄精。转氨酶升高不降,脉弦或弦数者,常选半枝莲、白花蛇舌草、板蓝根、虎杖、五味子(或联苯双酯)等酸敛清热解毒之品。肝脾肿大脉涩者,治宜活血化瘀,软坚散结,首选丹参、赤芍、桃仁、当归、鳖甲,生牡蛎、炮山甲、三棱、莪术、地鳖虫等。脾功能亢进、白细胞、血小板减少者,再加黄芪、鸡血藤等扶正补虚,常会取得较好疗效。

(三)左右手脉象不同的辨证

在临床常会遇到左右手脉象幅度大小不同的情况,如右脉大左脉小,或左脉大右脉小,或左沉右浮,右沉左浮等等。其原因在于,虽然人体外表左右两侧对称,但是身体内部结构不同,所以左手、右手的脉象也有不同的意义,左右手脉象不同时,需结合其所候之脏腑相互参详。一般而言,左脉大而有力,提示心肝火旺,左脉细弱为阴虚或血虚;右脉沉细多为脾肺虚寒,虚大无力为脾肺气虚,滑大有力为痰热。左脉沉弦为肝郁,右脉沉弦为寒积腹痛,沉细而迟为脾肾阳虚。总之,凡见阳脉多热甚,凡见阴脉多阴虚或虚寒,诸如此类简述,或许对初学中医者有一定指导意义。

(四)脾胃病常见证型的脉象与辨证

脉象有28种之多,而脾胃病常见的脉象不过10余种,如弦、滑、沉、缓、迟、濡、弱、长、短、虚、细、紧、数等,由于脾胃病的临床证型不同,故出现的脉象亦各异,一般以复合脉较多,单脉出现较少。现简述如下:

1.脾胃虚弱证

脾为“后天之本”,脾胃健则气血津液充盛,脾胃虚运化失司,则气血生化不足。故右脉多见细弱,若偏于脾阳虚,脉多沉细而迟,方用理中汤加味;若偏于脾气虚,脉多见虚缓,治宜益气健脾,用香砂六君子汤加黄芪;中气不足或中气下陷,内脏下垂者,右脉多虚大无力,治以益气补中,方用补中益气汤加荷叶、桔梗,以助升清之力,并重用枳壳或枳实,其效会更好;脾不统血、气不摄血的各种慢性出血性疾病,脉常见沉细无力或细涩,或两关脉虚大,治以补气摄血,宜用归脾汤,当归补血汤。出血日久、气血俱虚脉弱无力者,宜用八珍汤气血双补。

2.脾胃阴虚证

多由胃病久延不愈,或热病后期阴液未复,舌红少苔,脉常见细脉或细数脉,治以养阴益胃。以细脉为主,虚热不明显者,宜用益胃汤加太子参、黄精、山药益气以升津。以数脉为主,虚热象明显者,宜养阴清热,方选一贯煎加减。类似方剂尚有沙参麦冬汤,临证时可适当加减应用。

3.肝胃不和证

本证多因情志所伤,肝郁气滞不得疏泄、横逆犯胃,气滞于中,胃失和降所致,其左脉常见弦而长,或两关脉弦滑,治宜疏肝和胃,方用四逆散、柴胡疏肝散加减;若左脉沉弦或左关脉短,多为肝郁气滞,肝郁不升,治宜疏肝解郁,方用逍遥散加减;脉见弦数,肝郁化热者,选丹栀逍遥散或化肝煎、左金丸;若脉见细数者,多为肝郁日久,化热伤阴,治宜柔肝养阴,方选一贯煎加味。

4.湿热中阻证

感受湿热外邪或过食甘肥酒酪损伤脾胃,酿成湿热内蕴中焦,舌苔多见黄腻,脉象多见弦滑,治以清热利湿,运脾和胃,方选茵陈蒿汤、三仁汤、平胃散加减。脉见缓滑或细濡,以苔腻为主者,系湿重于热,治宜利湿清热,方选茵陈五苓散加减,以利湿为主,清热为辅,湿去热无依附,则热易清。若见脉象弦滑数,苔黄厚腻热重于湿者,茵陈蒿汤再加黄连、黄芩苦寒之剂以清热燥湿。因此对于湿热证的治疗,一定要首先分辨脉幅的大小,脉率的快慢,以鉴别是偏于湿重、热重或湿热并重,然后分别遣方施药,才能取得更好的疗效。

5.瘀血阻络证

胃痛日久,反复发作,由气及血,气滞血瘀,瘀阻胃络;或久病脾气虚弱,无力推动血行;或阳虚内寒,寒气凝滞,致血络瘀阻,其脉以涩脉多见。治以活血化瘀,方用丹参饮、失笑散化裁。若脉象弦涩者,治以行气化瘀,上方再加香附、枳壳、川芎、乌药等理气之品。若脉见细涩者,治宜益气温阳活血,丹参饮、失笑散再加党参、白术、当归、炮姜等。若瘀伤胃络,见吐血、黑便,脉数者,上法加清热凉血、化瘀止血药,如生地、大黄、丹皮、三七粉。若出血舌淡,面色萎黄,脉象细弱者,治宜温中健脾,益气摄血,方用黄土汤加人参、炮姜、白及等。

6.寒热错杂证

本病多因素有脾胃虚弱,加之饮食不节,以致脾胃功能失常,脾失健运,胃失和降,胃气壅滞而成。临床以胃脘痞满,或隐痛、肠鸣、泄泻、口苦等上热下寒,或脾寒胃热证。脉多见弦滑或细滑。治以辛开苦降,寒热并调,半夏泻心汤加减。半夏泻心汤证《伤寒论》中强调“但满而不痛”一症,笔者经多年临床实践认为,痛与不痛不能作为半夏泻心汤证应用与否的指征,只要是符合寒热互结,虚实夹杂的痞证,或胃肠功能失调的寒热错杂证,均可加减选用,但必须注意应辨其寒、热、虚、实的偏性,而调整干姜与芩连用量之轻重,以及参、草用量的多少,或去或留,或是否再加行气消胀、理气止痛药,应根据辨证适当调整,才能达到预期疗效。就脉象而言,寒象偏重或以脾虚为主者,脉多沉细或缓滑,热象偏重苔黄口苦者,脉多弦滑兼数,宜仔细进行分辨。

萧汉玺还强调脉诊必须结合其他三诊信息,切记不可仅凭经验治疗。如浮脉不仅主表证,而且亦主里证。表证之浮,多浮而有力;里证之浮,常浮而无力,二者在脉势上是不一样的,需要细心辨证掌握,凡里证出现浮脉,出现于哪一部脉位,即主哪一部脏腑的虚证。如右寸见浮,主脉气不足,右关见浮,主脾胃虚弱等等。在临床辨证时,一定要脉证合参,才能辨证准确,治疗无误。如果一见浮脉,只知浮脉主表,而用解表发汗剂,常致误汗伤阴,转为坏证。

二、调脾胃病,贵在升降

萧汉玺认为,脾胃调治大法不外“升降”二字,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认为脾胃虚弱,脾气升运无力,胃气失于和降属升降不及,治疗需用补益的方法。如治疗胃脘痛、痞满、泄泻等出现的脘腹痞胀,隐痛绵绵,喜温喜按,纳呆乏力,便溏嗳气,呕吐,舌苔薄白,脉细弦等症,喜用香砂六君子汤以健脾助运,理气行滞,以恢复脾胃的升运和降功能。该方补脾不壅中,理气能助运,如以胃脘痛为主,偏寒者可加小建中汤、良附丸;偏热者常加金铃子散;脘痞加厚朴,甘松、槟榔;嗳气呃逆加代赭石、旋覆花、枳实、木香、丁香、沉香;寒热夹杂加黄连、干姜;腹胀加大腹皮、枳壳;纳呆加谷麦芽,山楂、鸡内金等。

气机升降是机体活动的基本形式,是维持生命活动的必然过程。脾位于中焦,是气机升降的枢纽。《素问·至真要大论》首先提出了“高者抑之,下者举之”这一调理升降的治疗原则。仲景据此创立了吐、下、苦降、辛开等调理脾胃的治法、方药。东垣论内伤注重脾胃,治脾胃尤精升降。叶天士总结出“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的论点。这些都说明,调理升降是治疗脾胃病的基本原则。脾胃病虽有寒热虚实,宜燥宜润,宜补宜泻,宜升宜降,故当详辨,而调理升降失常,当贯彻始终,且为关键。然而,调理升降,也要切中病机,不能一概而论。脾胃病升降失常,可表现为升降不及,升降反作,升降失调三个方面。

(一)升降不及当补益

升降不及是指脾胃虚弱,脾气当升而升运无力,胃气当降而和降无能的一类疾病,故治疗当用补益的方法。如治疗胃脘痛,胃痞,泄泻等病出现脘腹痞胀,隐痛绵绵,喜温喜按,纳呆,乏力,便溏,嗳气,呕吐等症,舌苔薄白,脉象细弦,常用四君子汤以健脾助运,理气行滞,恢复脾胃的升运和降功能,该方补脾不壅中,理气能助运。若以胃脘痛为主症,偏寒可加良附丸、小建中汤;偏热加金铃子散;脘痞加厚朴、槟榔;嗳气、呃逆加赭石、旋覆花、枳实、沉香。寒热夹杂加黄连、干姜,腹胀加大腹皮、枳壳,纳呆加炒二芽、鸡内金。

对于慢性萎缩性胃炎、消化道肿瘤等属胃阴不足,表现为胃脘灼痛日久,嘈杂似饥而不欲食,或恶心干呕,口干咽燥,消瘦,舌红少津或有裂纹或苔少花剥,脉细数者,治当养阴益胃,选方用药需滋而不腻,常用益胃汤、一贯煎。胃痛明显加白芍、甘草,缓急止痛;或延胡索、川楝子理气活血清热止痛;兼肝阴不足,阴虚气滞作痛者加佛手、玫瑰花、代代花,理气止痛而不伤阴;便秘加麻仁、郁李仁、决明子、何首乌;口渴甚加花粉、乌梅、甘草以酸甘化阴;嘈杂泛酸加左金丸,煅瓦楞;恶心呕吐加竹茹、生枇杷叶、半夏。

(二)升陷反作当纠正

升陷反作是指脾气当升不升,反而下降;胃气当降不降,反而上逆的一类疾患。正如《临证指南·脾胃》叶天士所说:“脾气下陷固病,即使不陷,而但不健运亦病矣;胃气上逆固病,即不上逆,但不通降亦病矣。”说明脾气当升不升反而下陷,胃气当降不降反而上逆,是脾气不升,胃气不降的进一步发展和加重。所以施以一般的补益之剂已无济于事,必须在此基础上加举陷或降逆之品。治疗脾气下陷,首推东垣补中益气汤。如久泄、久痢不收,加肉豆蔻、诃子、赤石脂、白石脂、五味子、炮姜炭、乌梅以固涩止泻。肠易激综合征常有便意,虚坐努责,时欲大便,久蹲不下,久治难愈者,加木香、薤白及少量槟榔。各种内脏下垂如常见的胃下垂、子宫内膜脱垂、脱肛等,补中益气汤并加枳壳或枳实18~30g。气虚甚者,重用黄芪至60g,党参易人参。气虚下陷,清阳不升而致的顽固性眩晕、耳鸣、面白少华、困倦乏力、纳减便溏、脉虚大无力者加葛根、蔓荆子、黄柏、磁石。治老年性痴呆,记忆力减退,反应迟钝属中气不足,清阳不升者加远志、菖蒲、益智仁、天竺黄。顽固性腹胀加木香、厚朴。

曾治一女性患者,32岁,主因阑尾术后出现顽固性腹胀间作五年应诊,近因腹胀如鼓不能正常工作,遍求中西医治疗无效,经多家医院B超、全消化道造影、纤维肠镜检查,均未发现器质性病变,亦未发现肠粘连。腹胀当用理气之剂,前医用之无效。大便数日不解亦无便意,察其舌淡苔白,右脉沉细,左脉虚大无力,综合脉症,此乃中气不足致气机痞塞,肠运传导无力,治当益气健脾助运,塞因塞用之法。清阳升则浊气自出、气机调畅,胀满可除。故用补中益气汤加味,黄芪18g,党参10g,生白术30g,当归10g,陈皮10g,升麻3g,甘草6g,服药6剂则胀满显减,大便日一行,再予6剂,胀满悉除。愈后恢复正常工作,随诊两年未再复发。

曹某,女,28岁,双下肢痿软无力,行走困难七月求诊,患者诊前在北京某大医院确诊为进行性脊髓性肌萎缩。现下肢肌肉萎缩,痿软无力怕冷,活动受限,步履艰难,伴腰膝痿软,舌淡红,苔白微黄,六脉均沉细无力。肌肉萎缩乃大气下陷,腰膝痿软,责之肾髓空虚,故治宜益气健脾举陷,补肾填髓。用补中益气汤加味,黄芪30g,党参15g,白术15g,升麻3g,柴胡 3g,当归 10g,陈皮 10g,生地、熟地各 10g,山萸肉 10g,肉苁蓉 10g,巴戟天 10g,怀牛膝15g,鹿角胶10g,甘草6g,上方略施加减,服药40余剂,下肢肌肉不但停止萎缩,而且逐渐恢复,肌肉较前增粗,走路明显好转,无需人扶,可上五楼,此证属慢性疾病,非一时可愈,应坚持服药,巩固治疗。

(三)升降失调当调理

升降失调是指在同一患者身上既有脾失健运或清阳不升的病变,同时又有胃失和降的表现,或升降失调、气机痞塞的一类疾患,治疗当升降并举,不可偏执。治脾宜升,和胃宜降,此乃临床常用之通法也,对于复杂病例,还当知常达变,掌握升中有降,降中有升的原则。如田某,女,56岁,胃脘憋胀隐痛一年,伴嗳气,便溏,日3~4次,食欲不振,胃镜检查提示慢性浅表性胃炎,胃黏膜脱垂,舌质淡胖苔薄白,脉弦滑,右关虚大,此乃脾失健运,胃失和降之证,治以健脾升清,和胃降逆,党参10g,白术 10g,茯苓10g,山药15g,芡实12g,陈皮10g,半夏 10g,木香 10g,白芍 12g,甘草 10g,代赭石 12g,葛根 12g,炒谷芽、炒麦芽各 30g,升麻 3g。二诊,服上药6剂,诸症悉减,大便日一次,仍偏稀,食欲增进,嗳气少,脉舌同前,效不更方,再服6剂,翌年再诊他疾告知,原疾药后已愈,未再复发。

胃气不降,进而上逆可出现恶心、呕吐、嗳气、呃逆、干呕等症。萧汉玺对此以和胃降逆为法,胃虚者予仲景旋复代赭汤;虚热者予橘皮竹茹汤;虚寒者予丁香柿蒂汤;阴虚者予益胃汤加减;阳虚者予理中汤加味。他还强调,对一些呕吐病人,特别是一些久治不愈患者,呕久必伤胃津,致胃失濡养,和降失常。胃津耗伤是呕吐加重或迁延不愈的主要原因之一,这在神经性呕吐中表现尤为明显。“胃阴复则气降得食,则十二经阴皆可复矣,欲复其阴,非甘寒不可。”他认为养阴益胃是治疗顽固性神经性呕吐的重要法则之一,常用的药物有:姜竹茹、枇杷叶、石斛、麦冬、沙参、芦根、葛根等。通过调理,脾升胃降,升降平衡,脾胃功能方能正常。

脾胃病日久往往错综复杂,寒热虚实并见。同一患者既有脾失健运或清阳不升的病变,同时又有胃失和降的表现。对此宜升降并举,不可偏执。神经性呕吐以胃失和降,胃气上逆为主要发病机制,但由于呕吐日久,迁延不愈,受纳乏源,必致脾气不振,清阳不升,出现脘腹胀闷,头晕乏力,消瘦失眠之症,治疗时萧师重视恢复脾胃升降功能,特别是在反复应用降逆法治疗效果不佳时,常在降逆中少加一、二味升阳之品而获效,常用半夏泻心汤加葛根、柴胡,即所谓“治脾宜九升一降,寓降于升;治胃宜九降一升,寓升于降。”

三、治脾胃病,勿忘调肝

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人们处于新的时代,竞争更加激烈,工作、家庭、生活都在发生着变化,势必导致精神、情绪的改变而致病。近年来社会因素对人们的健康影响越来越受到重视,这与中医学情志致病的理论是一致的,中医认为,七情致病多伤肝,而肝的升发与疏泄,对于脾胃的升降与纳化具有促进和调节作用。脾与肝是两个关系密切的脏器,脾属土,肝属木,在生理上是土生木,肝木得脾土的滋养则生机勃勃,肝气调达。在病理上是木侮土,如果肝气过旺,或者脾土虚弱,则肝木会反过来侮克脾土,影响脾土的正常功能,或加重脾失健运,久则变生他病。因此治疗脾胃病勿忘调肝,但木病及土有太过与不及之分,脾脏胃腑又有升运和纳降之异,临床宜详加分辨。

(一)木克土

木克土为肝气作用太强,疏泄太过,故称为肝气。肝气的形成多因精神上经受刺激,肝脏气机不和,出现横逆现象,进一步影响其他内脏。《类证治裁》谓:“肝木性升散,不受遏郁,郁则经气逆、为嗳、为胀、为呕吐、为暴怒胁痛、为胸满不食,为飱泄,为溃疝,皆肝气横逆也。”它的主要症状为胸胁胀满作痛,少腹胀痛,妇女乳房胀痛等。其中尤以作胀为特征,先因气机胀滞,然后作痛。故肝气病有胀而不痛的,没有痛而不胀的。其发病多从本脏、本经部位开始,以两胁少腹最为明显,然后循经扩散,上及胸膺,下及前阴等处。再影响脾胃,出现纳呆、嗳气、呕恶、泄泻等消化不良证,即所谓“木克土”之候。并因气机阻滞,情志怫逆不畅,引起恼怒等精神不安现象。治法宗肝用宜泄,胃腑宜通的原则,常用四逆散、柴胡疏肝散。为加强理气止痛作用,可选加佛手、香橼、木香、青皮、陈皮,痛甚加川楝子、延胡索;嗳气频作,轻者用半夏、枳实,重者加代赭石、旋覆花、刀豆子、沉香;腹胀加厚朴、木香、槟榔、大腹皮;纳呆加炒谷芽、炒麦芽、鸡内金;气滞日久则血瘀,刺痛加失笑散;若肝气化火犯胃者,宜清泄肝火,用化肝煎或四逆散加左金丸。

(二)木不疏土

木不疏土,为肝气郁结影响脾胃的运化功能。肝气郁结与肝气证恰恰相反,肝气证是肝的作用太强,疏泄太过,故其性横逆;肝气郁结,则是作用不及,疏泄无能,故其性消沉。一般而言,肝郁不疏日久,可转化为肝气病,但肝气已经横逆,不可能转变为肝郁。脾胃的纳运功能有赖于肝气的疏畅条达,如肝气郁结,木不疏土,临床可出现闷闷不乐,时时欲哭,意志消沉,胸胁苦满,善太息、纳呆、腹胀,大便不爽,脉象沉弦,左关脉尤为明显,治当疏肝解郁,理气健脾,方选逍遥散加减。若咽部有异物感加苏叶、半夏、木蝴蝶、威灵仙、桔梗;失眠加合欢花、炒枣仁。

(三)土反侮木

土反侮木是因脾胃湿阻气滞,影响到肝气的疏畅条达。临床可见纳呆、腹胀、便溏、口黏腻、两胁憋胀不适,舌苔白腻,脉象多见沉缓,右脉尤为明显,治以运脾利湿兼疏肝理气,方用解肝煎加减。苏叶、白芍、半夏、陈皮、厚朴、砂仁、茯苓,本病治疗重在脾胃以治中焦为本,故方中疏肝不用柴胡而用苏叶,取其既能疏肝解郁,亦能和脾胃,脾胃健运则肝气条达,解肝之意在于解肝之围,而不是直接治肝。纳呆口黏可加藿香、菖蒲以化浊醒胃;腹胀便溏加薏苡仁、扁豆、大腹皮以增强利湿健脾之效。

四、中西结合,与时俱进

我国并存中医西医两种医学模式,共同负担医疗卫生事业的责任,为中华民族的繁荣健康作出贡献。中西医学都是以人体和疾病为研究对象,以消灭和控制疾病为目标。萧汉玺积极倡导中西医结合,认为应该摒弃门户之见,各取所长。中医应该利用西医现代技术的诊断和检査结果,丰富辨证施治的内容,达到为我所用,提高中医诊疗水平的目的。

(一)辨证与辨病相结合

中医的特长是辨证论治,从整体出发进行宏观辨证。西医以现代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分子生物学为基础,从微观上认识疾病,注重局部而忽视整体。因此萧汉玺认为,双方应该互相学习,互相渗透,互相结合才有利于发展。他认为中医很早就有辨病的记载,但观念比较模糊。而西医以疾病为临床认识单位,运用辨病诊断的思维模式,对某一疾病的病名全世界是统一的。因此为了有利于我国医学科学领域与国际接轨,中西医结合的病名应以西医的病名为前提,这对中医来说是一大进步。如过去,中医只知道胃脘痛,而不知道有消化性溃疡,胃的各类炎症、糜烂、肿瘤等,有了X光、内镜之后才了解到,经过中医治疗,虽然胃脘痛消除了,不等于溃疡已经愈合,或各类炎症已彻底治愈。如自从发现了乙肝病毒,就不能认为黄疸消退,肝功能正常即认为肝炎治愈。如何彻底清除病毒,恢复机体健康,仍然是需要继续努力的课题。又如虽无消渴症状,但化验血糖、尿糖增高;没有头晕、头痛而血压超过正常标准等。他认为去寻求辨证施治规律和方法,本身就是一大进步,必将促进中医学的发展和创新。因此,辨证与辨病结合,不应是单纯的明确西医诊断和中医分型论治,而应该要把解决的问题融汇到整个辨证施治过程中去。

(二)微观辨证可丰富中医的辨证施治内容

借助现代医学技术观察所见,可作为中医辨证的参考和依据,延伸和丰富中医的辨证内容。如血液流变学检查,可判定有血瘀的标准,X线、B超及CT等影像学检查发现有占位病变,中医可认为痰瘀互结或痰毒瘀结。内镜下发现溃疡可视为“内痈”,活动期溃疡基底黄厚,边缘充血水肿明显为湿热内蕴,治以清热利湿。愈合期溃疡基底变薄变白,周边充血水肿不明显,此属脾胃虚寒,当温中健脾。内镜下黏膜红白相兼、以红为主,多属热、属实,在辨证的基础上可加入蒲公英,黄连等清解热邪。红白相兼、以白为主,多属虚、属寒,可加黄芪、桂枝等补虚温中。水肿明显加苍术、茯苓。糜烂为湿热并重,热壅肉腐宜加蒲公英、白及、地榆、黄芩、金银花。黏膜粗糙不平,结节增生或黏膜变薄,血管显露均是瘀血表现,宜加丹参、三棱、莪术、白花蛇舌草、半枝莲。丹参、莪术、白花蛇舌草对粗糙不平,增生或不典型增生,肠化等病理变化,确有显著疗效。上述所见,均可作为辨证参考内容。但是由于内镜下胃肠黏膜形态学改变,与宏观辨证的寒、热、虚、实不尽一致,选用的中药未必与寒证用热药、热证用寒药的原则相结合,因此,微观辨证的用药,还需要进行广泛的临床实践,积累更多的用药经验。

另外,溃疡性结肠炎常有脓血便,属中医“痢疾”范畴,是一种较疑难疾病。病程长易反复发作,按照中医常规辨证治疗,即使脓血便消失,大便正常,不一定肠道病灶已经痊愈。必须通过结肠镜复查,确实看到溃疡、糜烂消失,充血水肿消退,黏膜恢复正常,才能算痊愈。通过肠镜检查,左半结肠观察到有溃疡,糜烂出血时,用血竭、儿茶、大黄、白及、三七粉、黄柏、地榆等组成具有祛腐生肌、凉血止血、清热利湿方剂浓缩灌肠,使药液直接接触病灶,坚持治疗两三个疗程,一般可获痊愈。所以按照一般辨证施治效果差时,可结合微观辨证,甚至按照微观辨证进行治疗,往往可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曾治一男性患者,呕吐一周就诊,水米不进,食入即吐,胃脘虽痛但不明显,大便两日未解,舌质红,苔黄厚腻,脉弦滑数,辨证为痰热中阻,胃失和降。给予黄连温胆汤加减治疗,服药三剂仍呕吐不止,萧汉玺为其进行胃镜检查,发现十二指肠球部有一活动性溃疡,约1.0cm×1.5cm大小,底覆黄厚苔,周边黏膜重度充血水肿、糜烂,几乎堵塞球腔,幽门开启不良,呕吐原因属不全梗阻所致。从胃镜下所见进行辨证,属湿热中阻,热壅肉腐,腑气不通,和降失常。治以通腑泄热,利水降浊,施以己椒苈黄丸加味,防己10g,川椒6g,葶苈子30g,云苓15g,泽泻10g,代赭石18g,甘草6g,大黄10g,生姜三片,水煎服,药进一剂后呕吐减,三剂呕吐愈,大便通,能进食,后经中医辨证调理月余,复查胃镜,溃疡已愈合,充血水肿消失,临床告愈。

老年性消化性溃疡,其发病机制与青壮年有所不同,老年人胃黏膜血流量减少,致胃黏膜防御功能下降,被认为是发生溃疡的主要原因之一。众所周知,消化性溃疡(胃及十二指肠消化性溃疡)具有周期性节律性疼痛,反酸等症状。而老年人患消化性溃疡时常缺乏上述症状,症状不典型,病程长,胃溃疡相对较多,溃疡大而深,愈合慢,合并症多,易出血等特点。中医辨证本病多属本虚标实证。大多数溃疡反复发作不愈,故以脾气虚弱为本,但从胃镜下观察,由于胃黏膜呈退行性改变,黏膜变薄变白,常伴有萎缩性胃炎,黏膜下血管显露,病检呈肠上皮化生,或不典型增生等,可视为气血瘀滞所致。此外,脏器功能低下,黏液分泌物减少,是造成黏膜屏障功能低下的另一原因。在古代无法发现的消化性溃疡,通过现代手段观察,认为它属于“内痈”的范围。因此,治疗老年性溃疡应益气健脾,活血通络,祛腐生肌,敛疮护膜为基本治疗大法。益气活血汤经验方,就是按照老年性溃疡病机特点而设的。其方组成有黄芪 30g,党参 15g,白芍 30g,丹参 30g,莪术 10g,血竭 6g(研磨冲服),川楝子 10g,白及10g,五灵脂10g,延胡索10g,甘草10g。脾胃虚寒加良姜、桂枝;胃阴虚者加天冬、麦冬、乌梅;肝胃气滞者加柴胡、枳实;中焦郁热或幽门螺旋杆菌阳性者加蒲公英、白花蛇舌草;呕血黑便者加三七粉、大黄炭;胃酸多加海螵蛸、煅瓦楞、浙贝母。上方每日一剂,水煎早晚腹温服。方中黄芪、党参为君药,益气健脾直中其本,能鼓舞正气,振奋脏器功能,使脾胃运化复常,促进溃疡愈合,并且是防止溃疡复发的重要药物,实验亦表明,能通过胃黏膜PCE含量的提高,增强胃黏膜细胞的保护性而发挥抗溃疡作用。配丹参、莪术、五灵脂、血竭具有活血化瘀,通络散结,祛腐生肌之功。能增加胃黏膜血流量,减少氢离子逆弥散,增强黏膜防御功能,通过对黏膜血流量的改善,有利于溃疡的愈合与新生血管网的重建,也为防止溃疡的再发提供了必要的条件。白及、海螵蛸、煅瓦楞收敛止血,消肿敛疮,后者含碳酸钙能中和胃酸,二者均含有胶质,可在溃疡面上形成保护层,对疮面起保护作用。有利于溃疡的愈合。白芍和甘草是治溃疡的要药,有缓急止痛之功,甘草甜素之甘草次酸衍生物生胃酮,被认为对老年消化性溃疡具有肯定疗效。川楝子、延胡索除有良好的止痛作用外,延胡索尚能通过抑制胃液、胃蛋白酶、胃酸的分泌而起抗溃疡的作用。总之,益气活血方,标本兼顾,虚实并调,既符合中医辨证学说,并按照微观辨证选药,又吸收现代药理研究成果组方,用之临床可取得满意的疗效。萧汉玺在临床观察了106例老年消化性溃疡患者(其中胃溃疡54例,球部溃疡46例,复合溃疡6例)治愈(溃疡症状消失,X线或胃镜检查溃疡愈合)81例,占76%,有效(溃疡症状明显减轻或消失,X线龛影显著缩小或胃镜下溃疡进入愈合期)20例,占8.9%,无效(症状无变化,胃镜及X线检查无变化或反而溃疡面扩大)5例,占4.7%,其中2例因出血转手术治疗。总有效率95.3%。一年后随访复发情况,一年内复发者15例,占18.5%,与单纯西药雷尼替丁相比,有非常显著的差异。

(三)清热、利湿、解毒治疗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病

至今,幽门螺旋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 ,Hp)被澳大利亚医师证实是胃炎的致病菌不过二十余年,而相继的研究就发现,Hp与溃疡病的发生关系密切,并且亦是胃癌的致病因素。这一发现是近二十年来重要的医学进展之一。Hp被发现以后,成为全世界医学研究的热点。我国自二十世纪末首次分离出Hp后,也进行了大量的基础和临床研究,发现在慢性活动性胃炎病人中,其感染率为93%,胃溃疡的检出率70%,而十二指肠溃疡的检出率90%~100%。Hp阳性的胃炎多为活动性胃炎,而慢性活动性胃炎逐渐发展,可以变为慢性萎缩性胃炎,在Hp继续存在时,炎症继续活动和发展,可使胃黏膜萎缩加重,并发生肠上皮化生以及异型增生,成为癌前病变。

Hp相关性胃病多属中医的“胃脘痛”“嘈杂”范畴。近些年来随着西医“三联”“四联”疗法的普及应用,在提高Hp根除率的同时,西药耐药性也普遍升高。根据萧汉玺多年治疗胃病的经验,认为中医药治疗此类疾病有一定优势,临床常以中医辨证治疗为主,配合西药治疗,不仅疗效稳定可靠,而且中药的副作用少,费用低,依从性好。西医治疗重在直接拮抗致病因子,而中医则重视对机体病理状态的调整。这种观点的差异正好为两者的协同配合提供用武之地。如治疗感染性疾病,西药用抗生素有强力的杀菌抑菌作用,中医则善于调整机体的内环境,促进自身免疫机能发挥,并减轻人体所遭受的病理损害,两者恰当配合,既直接杀灭致病微生物,又调动机体自身抗病力和康复力,既除去病原又缓解症状,可取得比单纯中医或西医治疗更迅速、更显著的疗效。

中医认为外感六淫,饮食不慎或情志不舒,皆可导致胃壅脾滞。脾为阴土,胃为阳土,因此,胃壅则邪从热化,脾滞则邪从湿化,湿热蕴结脾胃,气机壅滞,升降失常,从而导致疾病的发生。临床研究发现Hp相关性胃病活动期可见舌质红,舌苔黄腻,脉象弦滑或兼数,同时胃镜下也多表现有胃黏膜充血肿胀,甚至糜烂等,这些均符合中医湿热证的表现。

湿热伤及脾胃常见有胃脘灼热胀痛,痞闷饱胀,厌食、口苦、口黏、口臭、舌苔黄或腻等症状、体征,治法当以清热利湿,辛开苦降,解毒抑菌为治疗大法,或配合西药“三联”或“四联”疗法收效更快。如治患者李某,女,53岁,2005年8月25日就诊。主诉胃不适多年,伴食欲不振,渐消瘦,右胁时有不舒,厌油或有口酸。2003年、2005年两次胃镜检查均诊断为浅表性胃炎伴Hp感染,X线钡餐示慢性胃炎,胃下垂。舌质淡,苔黄厚腻,脉细滑,综合脉症,此乃脾虚失运,湿热中阻,治以健脾利湿,清热解毒。党参10g,苍术、白术各12g,藿香10g,白蔻仁 10g,黄芩 10g,陈皮 10g,柴胡 10g,菖蒲 10g,皂刺 10g,薏苡仁 30g,蒲公英 30g,茵陈18g,白花蛇舌草30g,甘草10g。上方稍事增减,共服药20余剂,并加服丽珠胃三联共七天。精神食欲好转,胃已无不适,黄腻苔已退。10月24日复查Hp已转阴,后因月经量多,胃下垂而用益气健脾升清之剂继续巩固治疗。

Hp感染性胃炎不仅多见于脾胃湿热性胃病,若湿热蕴久不愈,热灼胃津,也可见于胃阴不足的虚热证中。曾治患者宣某,女,64岁,2005年7月28日初诊,主诉半年来常感胃脘灼痛,痛无规律,伴口苦咽干,便秘。一周前胃镜检查诊为疣状胃炎伴幽门螺旋杆菌感染。查Hp为771u,脉弦细滑,舌质红,苔薄黄少津,辨证系胃阴不足,中焦郁热,暂以胃三联服用一周,先清除Hp然后再予中药调治。奥美拉唑镁肠溶片20mg,1日1次,克拉霉素500mg(2片),1日2次,呋喃唑酮 100mg,1日3次。二诊,2005年8月4日,自述服上药三天胃痛加剧,伴头晕,恶心,纳呆,口干苦而停服。脉舌同前,治以养阴清热解毒,和胃止痛,沙参30g,天冬、麦冬各 15g,玉竹 12g,石斛 12g,白芍 30g,甘草 10g,川楝子 10g,延胡索 10g,蒲公英 30g,白花蛇舌草30g,黄连10g,陈皮10g,竹茹10g,菊花10g。三诊,2005年9月5日,自觉服上方有效,便连服20剂,诸症明显好转,后经复查Hp为65u(100u以下为正常),刻下胃痛间作,程度显减,胃痛时后背发困,灼热已除,口干苦轻,纳食馨,不恶心,唯眼睛模糊,舌质红,苔薄黄,脉细滑。上方去竹茹、黄连、白花蛇舌草,加当归10g,枸杞10g,生地15g,以柔肝养阴清热,以善其后,巩固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