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个充满笑声的早晨
熊晓晓醒来的时候，林狄雅还在睡觉。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咪咪轻轻晃了晃有点儿僵硬的脖子，酸痛并没有改善多少。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到地上，打算打开电脑，浏览一下新闻和微博。手刚触到电脑，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缩回手，从衣柜中拿出一件外套，打开门走出去了。
楼道里静悄悄的，那些低年级的学生想必都去上课了。咪咪记不起上次这么早从寝室里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一种久违而熟悉的感觉在心中泛滥，她贪婪地吸了口气。
“哟，这不是我们的网红达人咪咪嘛，起这么早您这是干什么去？”舍管大妈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大门边，嗑着瓜子，晒着太阳，悠然自得。
“阿姨早。”咪咪搞不懂眼前的大妈为什么对林狄雅笑吟吟的，对自己却横眉冷对。她挤出甜蜜的微笑，硕大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阿姨，我去买早饭。”
“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还是我转向了？”大妈仰起头，从东边看到西边，又从西边看回东边。“没错，太阳是挂在东边啊。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阿姨，您真会开玩笑，太阳怎么可能从西边出来呢。”咪咪自然听出了大妈言辞中的嘲讽，却不敢开罪与她。“林狄雅还没起床，我寻思给她买点儿早餐，等她醒了吃。”
大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关切，狐疑地盯着咪咪。“她不是每年都早早起床的吗？今天为什么没起来？你怎么想起给她买早饭了，以前不都是她给你带饭的吗？”
“阿姨，您一下问了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咪咪不动声色地怼了舍管大妈。“他可能最近忙着做毕业设计，太累了，所以还没醒。”真是万能的毕业设计！“昨晚我睡得比较早，今天起得也早，闲着没事就出来买早饭了。”
咪咪的回答滴水不漏，舍管大妈再找不到话茬。她吐出两片瓜子皮，朝前努了努嘴，“别磨叽了，赶紧去吧，再晚就买不到了。”
究竟是我磨叽还是你磨叽？心中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咪咪又朝大妈笑了笑，“阿姨，再见。”
“再……见。”嘴巴被瓜子占领，舍管大妈含混不清地咕哝着：“看这劲头儿，一时半会儿，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唉，那名男同学，你这是要去哪里？这可是女生宿舍楼。别装了，说的就是你。你给我站住，敢来就不要跑……”大妈吐出瓜子皮，鄙夷地望着跑远了男生，“就你这点儿胆儿，还想找女朋友？我看你注定找不到女朋友，搞不好会打一辈子光棍！”
跑的前喘吁吁的男生像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一个趔趄差点儿趴倒在地上。
……
咪咪提着塑料袋回来的时候，尽可能不去看舍管大妈，但还是被叫住了。
“晓晓，你的腿脚够麻利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让我瞅瞅，你都买了什么好吃的。”大妈毫不客气地扒拉开塑料袋，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豆浆、油条、茶叶蛋。不错，都是我爱吃的。”
“嘿嘿——，阿姨，这都是给狄雅买的。”
“她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大妈扫了一眼面有难色的咪咪，“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自打上了大四，做了网红主播，咪咪在11点之前几乎没有起来，早就形成了早饭和午饭一起吃的习惯。但舍管大妈这么明目张胆地向她索要早饭，这让她很不舒服。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我可以给，但你不可以要。
“那好吧，您给林狄雅留一个茶叶蛋，两根油条和一杯豆浆，剩下的您随便拿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咪咪撑开塑料袋，“您请。”
“看来你还算一个善良的女孩，”大妈讳莫如深地笑笑，替咪咪合上塑料袋，朝宿舍大门撇了撇嘴，“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七点钟我就吃过饭了，现在还吃，你以为我是猪吗？快去吧，豆浆要趁热喝。”
你不是猪，我才是猪，是一头笨猪。“谢谢阿姨，我进去了。”咪咪巴不得赶紧摆脱大妈的纠缠，听到她的话，如释重负，像兔子似的跑了，差点儿撞在门框上。
“慢点儿，碰撒了豆浆，弄脏了地，你可得给我收拾干净。”
咪咪不禁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抓紧塑料袋，跑得更快了。她推开门，走进寝室，向林狄雅的床铺望了一眼，人呢？床上除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空无一人。
“她去哪里了？”咪咪挠了挠头，将盛满食物的袋子放到自己的桌子上。“她该不会出去了吧？不是说好今天不出去的吗？”她看了看塑料袋，喃喃自语道：“看来我真的变成一头猪了。”
吱呀——，门开了，林狄雅端着脸盆进来了。
“晓晓，今天起得这么早？”林狄雅轻轻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动作隐蔽而不自然，含蓄而羞涩。“我醒来看见你不在，以为你去洗漱了呢。”
不知为何，咪咪暗中松了口气。“狄雅，瞧这是什么？豆浆、油条、茶叶蛋，你的最爱。”她三两步跨到林狄雅身边，一把夺过脸盆放在地上，热情激动地拉着林狄雅走到那袋食物前。“油条趁热吃，豆浆趁热喝。”我怎么变成门口的舍管大妈了？
“这是你买的？”林狄雅惊讶地望着七根油条，两个茶叶蛋，两杯豆浆，心底泛起丝丝感动。
“当然是我买的，难不成它们是自己变出来的？”咪咪翻了个白眼，随即又笑起来。“我可是有日子没吃过早饭了。你不知道，我赶到食堂的时候，炸油条的正在收工。我死气白咧地好一顿央求，那个中年大叔才重新升起火，炸了这几根油条。凭着我的绝世美貌和甜甜的小嘴，大叔还多送了一根。我又是称赞他的手艺好，又是夸奖他长得像电影明星，他的小眼睛笑得都看不见了。”
咪咪在一旁说得热火朝天，唾沫星子横飞，林狄雅却想起了晚上做的梦，眼前浮现那张绝美的容颜。一般来说，白天回忆梦境，大体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林狄雅却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仿佛面前就摆着印有那张脸的画。
“唉，狄雅，狄雅，你看什么呢？”咪咪站到林狄雅身侧，贴近她的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什么都没有啊，我以为对面的男生宿舍有人在偷窥咱们呢。来，来，别看了，快点儿坐下吃饭，凉了就真的不好吃了。”
那只是个梦而已。“好，我马上就吃。”林狄雅接过咪咪递过来的油条，“谢谢你，晓晓。”
“我不是说了吗，这种客套话以后不要跟我说，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咪咪大大咧咧地撕咬下一大口油条，使劲咀嚼起来。“还别说，那个大叔炸的油条还真好……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撕裂了咪咪的话，就像她撕断油条一样。“水……，水……”她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林狄雅赶忙拿起桌子上的水递给咪咪，后者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呃——”青筋退去，咪咪贪婪地喘了口气。“差点儿没噎死我，要不是你在我身边，我怕是要玩完了。说不定明天会有一两条新闻是关于我的，题目我都想好了——某著名女网红吃油条时不小心被噎死了。哈哈——，说不定能引起不小的轰动呢。你说是不是？”
林狄雅羡慕地看着被自己逗得笑成一团的咪咪。“晓晓，你真好。”
“什么？你说什么？我好？我有什么好的？”咪咪不解地望着林狄雅，“还有，以后不要叫我晓晓，叫我咪咪。这样咱们才算朋友，朋友之间都是直呼外号的。”
“咪咪是你的外号？”
方才的教训一点儿都没让咪咪长记性，她又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油条。“准确来说是我的艺名，艺名你懂不懂？艺名你都不懂？！以后有时间我得给你好好普及一下。你把艺名理解成外号也行，意思也差不了太多。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对了，你说我好，我哪里好了？被你这个学霸称赞，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小激动的。快点儿告诉我。”
学霸？学霸不一样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你豁达、乐观、开朗、大方，积极向上，所以你很好。”
“是吗？嘿嘿……”咪咪挠了挠头，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羞赧。“被你这个学霸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的羞涩还没持续一秒钟就换成了自得，“仔细想想，我好像真的如你所说——豁达、乐观、开朗、大方，积极向上。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多优点呢？”
“哈哈——，哈哈——，哈哈——”林狄雅被咪咪装模作样的思索逗乐了，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说：“咪咪，你真是太有意思了，跟你聊天真是太开心了。”
“那以后咱们就经常聊天，”咪咪挺起肚子——像个怀孕十月即将分娩的产妇，夸张地拍了拍肚皮，“我肚子里的货能让你笑个不停。呃——，水……，水……”
被林狄雅夸得有点儿飘飘然的咪咪又被油条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