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逞强不是你特长,不如来我心上
想调戏人不成反被拿捏了七寸。
陆栖迟有点怀疑人生,但多年的情场经验让他很快重拾了理智:“沈小姐这么早过来没吃东西吧,不如我请你吃顿晚饭?”
“不用。”春宵果断拒绝。
但无奈,扣在她手腕上的手并未放开。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就赞助的事情进一步聊一聊。”
大概是林嘉诚方才的话太露骨,他满是心虚地示好。
春宵看了陆栖迟一眼,见不像是说假话的意思,点头答应。没出息的沈春宵,此时竟生出以色侍人的罪恶感。
她以为他会带自己去高级西餐厅,谁知他朝离CBD较远的巷子一拐,直接找了个苍蝇馆子,主菜是水煮肉跟剁椒鱼头。
春宵看桌对面的男人自顾自地夹菜,第n次对这个人的属性表示怀疑。
魏奇发来信息问谈判的进展,她没有回复,合上了手机。
餐桌上异常安静,没有一人想要打破僵局的意思,还是店里的老板待客热情,端着一盘菜上来,笑呵呵地跟春宵说话:“这还是陆先生头一回带女孩子来店里,来尝尝我们的招牌菜。”
她抬眼看对面的人,他倒没有任何反应,垂着眼睛夹菜吃菜。他浑身散发的低迷气场让她实难下咽,快速地扒了几口,正欲离开,却听他开口:“能不能陪我待一会儿?”
他眼底淬出丝孤僻,说出的话带着三分真三分假,让春宵无法辨清。
“今天是我生日。”
灯光下,他容色倦怠,看得她心生不忍。
她回到座位坐下,抬头问他:“要喝酒吗?”
陆栖迟盯着那张稍稍柔和的脸,怀疑道:“你伤口没好,能喝酒?”
春宵大手一挥:“要是全听医生的,干脆饿死得了。”
陆栖迟被她那股爽朗劲儿惹得笑了起来,也没再阻拦:“行啊,酒钱我包了。”
春宵从小跟着父亲在酒场上打磨,酒量比一般男人都要强许多,灌了几杯跟没事人一样。陆栖迟讶异她的洒脱,笑着道:“你这副样子跟失恋的人差不多。”说着,又叫服务员上了两瓶酒。
“怎么,你一个大老板也这么好八卦?”春宵眼里噙着笑,揶揄他。
陆栖迟点头:“听听打发时间也不错。”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半天没有答话。陆栖迟以为她在回避这个话题,不准备再继续问。她才轻声开口:“被一个年轻小姑娘挖墙脚了,廖青青,挺漂亮的。”
陆栖迟想起AJ成员资料名单上的那张脸,顶多算得上青春洋溢。他想也没想,说:“也就一般吧,没你好看。”
沈春宵听着这句话的时候,感觉窗口的风忽地停了。
她五官虽然清秀,但从来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这么直白地夸她。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神情却比言语认真。春宵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却开始泛红,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别瞎撩。”
见陆栖迟沉默,她又补了一句:“我跟那些随便的女人不一样,你在我这儿折腾再久,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陆栖迟:“我也没觉得你和她们一样。你认为我想要的是什么?”
春宵讥笑:“你有你的需求,没什么好辩白的。”
“什么意思?”
“那天在医院你跟那个女人,我都看到了。”
陆栖迟的脸瞬间垮掉,又努力地管理了下表情。他记得那天她淋着雨闯进病房,当时她左手的衣袖挽起,露出了一半文身,他只是好奇多看了两眼,没承想被误会。他堂堂一介花美男就算做这种事值得这样偷偷摸摸的吗?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拒加我为好友?”陆栖迟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他头一次为一个女人主动,没承想输得面子都没挂住。
春宵停下筷子,狐疑:“什么?”
“你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微信?”
“哈?”她在脑海里转了个圈,略微思索后,一拍大腿,“那个火鸡头像是你?”
什么火鸡?那明明是他借了他爸的私人飞机从南美洲带回来的一只鹦鹉。
陆栖迟心情复杂,脸色难看到极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被拒,而是严重侮辱到他的品位问题。
春宵仰头大笑,她看起来已经有点微醺了,站起来的时候对面男人的脸在自己眼中晃了两晃。在她身体悬空要倒下去的时候,他向她伸出了手。
那个人的脸一闪,换成了魏奇的模样。她想起他们的学生时代,那个时候竟是最快乐的。
她软在陆栖迟怀里,伸手去摸那张脸,眼中闪过丝悲怆。
“醉了。”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肯定。
春宵摇头:“没有。”
谁信一个醉鬼的话。
她挣脱他正护住她的那双手,拿着桌上的酒瓶子继续灌。
陆栖迟拦下她,声音有了怒气:“你想死在这里?”
春宵翻动了下眼皮,低声道:“那也好,至少不用再这么累了。”
陆栖迟盯着这个在饭桌上耍酒疯的女人,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寂寞得太久了,看上这么个人。
他叹了口气,双手去托她的手臂,然后俯身,将她扛到自己的肩上,小饭馆里的客人纷纷注目。
夜幕降临不久,夜生活刚刚开始。
陆栖迟在街上打了辆车,将这个醉成一摊烂泥的女人扔了进去。陆栖迟以为她会闹,但此时她却出奇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上,温顺得像只猫。
春宵一张脸红扑扑的,一个劲往他手心里钻,蹭得他痒得难以忍耐。
前座的师傅笑嘻嘻地回头问去哪里,看着陆栖迟那张憋红的脸,又顺着望了眼软绵绵的沈春宵,噤了声。
他等着这位乘客发话,约莫过了半分钟,那人才吐出个小区的名字。
车在春宵所住的小区停下,陆栖迟脸色阴沉地将她从后座上捞出来,半拖着身子抱在怀里,艰难地进了电梯,摁了十六楼。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她忽地醒过来,一把揪住陆栖迟的领带,逼得他后退几步。她的手指软软地拂过他的脖颈,眼睛忽闪忽闪的,不似她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随后喃喃了一句。
“嗯?”
陆栖迟低头想要听清,对方闭上眼将头仰起来,嘴唇有意无意蹭上他的嘴角。
那一瞬间他犹豫过吧,眼底光影明灭,在她占领战场准备撤离的瞬间,陆栖迟一手压住她的肩膀,对着那片唇瓣深吻下去。
待他理智回温,反应过来松手,女生已经站不住了,往前一栽,扑进了他的怀里。
电梯升到十六楼,门一下开了。他把她拖出了电梯,然后从她的包里翻到钥匙,上面写明了门牌号码。
将她伺候进门,陆栖迟精神恍惚地坐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看了眼沙发上熟睡的某人,在心里嘀咕了两句,明明是来找他谈生意,现在这副样子躺在他面前,是打算好了色诱吗?
林嘉诚发来信息:“陆大少爷又是在哪儿度此良宵呢?”
陆栖迟回:“某人的闺房。”
紧接着,他收到一串羞耻的表情,手机那头的林嘉诚正悲壮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一夜无眠,春宵倒睡得很好,她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卧室,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彻底遗忘。但在她印象里,她最不应该在的地方就是家里。
听到外头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她心头一惊,拿起墙边的棒球棍,推门出去。
“你醒了?”
声音莫名地有些熟悉,她捏住棍子一看,见陆栖迟端个盘子站在餐桌边上。
这个画面有点惊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自觉地应了一声。她强迫自己将昨天的记忆找回,美目圆睁地从他手里接过盘子,一个劲地将他往门外推。
“你怎么这个时间出现在我家?”
“沈小姐你忘了,你昨天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
春宵气结:“所以你就赖着不走了?”
陆栖迟揉揉额角:“我也醉了。”
……
“出去。”
春宵将陆栖迟推到玄关,却被男人反手扣在墙上。按理说,春宵的战斗力不至于这么弱,大概是宿醉还未清醒的原因,她浑身使不上劲,只能任由他将她抵在墙上。
这个姿势在别人看来一定是极其暧昧的,连她都有点察觉,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看,呼吸急促了起来。
陆栖迟低头,嘴角若即若离地擦着她的耳郭,笑得妖孽无比:“难道你忘了昨天晚上……”
他说到一半故意不再说下去。
春宵的脸抵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吸进去的全是他的体香。
她全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陆栖迟挑衅的意味太明显,春宵从来都不喜欢受制于人,她侧过身子,抓住陆栖迟的一只肩膀,将他翻倒在地,随后欺身坐上去。
她心情不错,眼角弯曲。
陆栖迟不怒反笑:“赢了我,这么开心?”
春宵没有说话,起身打算放过他。初升的朝阳在她身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光,看得陆栖迟有点发蒙。他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是觉得应该将这抹光芒留住。
春宵还未站起,手腕被捏住。
“你干吗?”
“不干吗。”
他声音很低,声线变得有些哑,听得春宵心里软软的。
这个姿势持续到防盗门被推开,阮清站在门口,瞪大眼睛地看着面前的男女。她的第一反应是走错门了,随后退回去看了眼门牌号,确认无误后,更加石化,吞吐道:“你们继续……我待会儿再进来。”
春宵一把将陆栖迟推开。
陆栖迟去客厅拿了外套,落落大方地出了门。阮清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惊呼道:“我的天,春宵同学你最近桃花运不错啊!”
“你误会了。”
春宵活动着肩膀回卧室,阮清不离不弃地跟了上来。
“你们不会整晚都在一起吧?”
春宵有点头疼:“算是吧。”
“那你还说我误会。”
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你有没有觉得他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人,你要是带回家,你妈妈该多高兴……”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触碰了春宵的禁忌,见春宵脸色阴沉了许多,连忙闭上了嘴巴。
春宵的妈妈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也是在她爸爸去世的三个月后改嫁的,因此她们相处得不太愉快。
阮清正不知道如何缓解这个气氛,春宵的手机响了。
春宵挂了电话,神情更加阴郁。阮清知道,能让春宵喜形于色的只有两个人,除了她妈,另一个便是她的弟弟沈清泽。
陆栖迟刚上车,就见一个人影蹿过来拉开车门,把他挤到最里面。
春宵攥着手机,横在陆栖迟脖子上,像莫名闯进来的刺客,怼着把砍刀胁迫他:“快开车。”
他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点头示意司机。车轮在地面上打了个转,驶出小区。一路上边上的人都在不停地打电话,看得陆栖迟也跟着口干舌燥。他见春宵神色松了些,约莫是打通了,她没有立马爆发,只是微微坐直了身体。
“小泽,你是不是没在学校?”
沈清泽没有及时回答,似是走了一段路,才出声:“我在上体育课。”
“你胡扯!”她说这句话时神色淡淡的,只是声音大了些,“你班主任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骂出声来。
“你在哪儿?”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今天晚上会回家。”
春宵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接你。”
沈清泽没有挣扎的余地,低声报了个网吧的名字。
挂断电话,她才松了口气,见陆栖迟一直在看着自己,也没有解释,简单地说了句:“抱歉。”
陆栖迟大概能听出是什么事情,看得出来,她这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对这个弟弟倒挺好的。他低头含笑,被春宵瞥见,她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怎么,被帅到了?”他语调轻松,想调戏她。
正逢她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爽,冷笑道:“挺蠢的。”
“……”他被误伤吐血,再也懒得招惹这根刺。
车开到半糖网咖门口,还没停稳,春宵便下车了,陆栖迟本打算走的,但又不太放心,也跟了过去。网吧里烟气重,空气弥漫着泡面的味道。
沈清泽注意到他姐已经过来了,但游戏进行到一半,不好退出来,只好假装没看见。
春宵当下没有发泄,算给他留了面子,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沉声道:“出来。”
沈清泽没动。
她就站在边上等。
旁边电脑前坐着一个红发少年,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问:“你是谁啊,外边儿去等好吗?”
那人见春宵没动,指着她准备动手。
沈清泽对春宵多少还是有点愧意,他犯虚地站起来,抬头的时候,红发少年指向春宵的那双手被人拿捏住,疼得哇哇叫起来。
动手的不是他姐,而是后面的男人。沈清泽将目光移过去,看清那张脸,顿时啐了一句:“怎么又是你?”然后又看着他姐,“你果然去找他了?”
“你的档案不能留下污点。”春宵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平淡,看不出来是否在生气。
“那也不用你管!”沈清泽往后退了一步,碰倒了泡面碗,里面的液体顺着桌面流到地上。
“跟我走。”春宵去拉沈清泽的胳膊,没料到他挣脱的力气那么大,一下撞到桌角上。
气氛一下陷入僵局。
春宵脸色冷得不能再冷,她转身说:“我马上打电话给家里,让他们把你接回去。”
话说完,也没有留给沈清泽任何回话的余地,转身就走。
一边的红毛少年拍了下沈清泽的肩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扯着他继续回到电脑桌前。
沈清泽忽然感觉肩头一热,回头,是上回打架的那个男人。
沈清泽心情不好,大骂了一句:“你又想干吗?”
陆栖迟单手按着沈清泽的肩膀,微一用力,将他转到面前,扫了眼电脑上进行到一半的游戏,淡淡道:“1v1我跟你比一局,赢了就乖乖跟你姐回去。”
沈清泽嗤笑着瞥过眼:“就凭你?”
陆栖迟没有说话,俯下身子凑过去,在沈清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键盘上按下了两个键。电脑屏幕一黑,随即退出到了桌面界面。
沈清泽铁青着脸:“你到底想干吗?是不是有病?”他还想继续发作,却发现陆栖迟已经转过身子,去前台开机,只留下一道让人咬牙切齿的背影。
在沈清泽喷火的目光之中,陆栖迟淡定地坐下,开机。
沈清泽咬着牙别过头去,重新登入游戏,他冷哼一声:“比就比吧,你如果输了怎么办?”
陆栖迟揉了揉额头,似乎在回忆什么。良久,他才继续道:“我很久都没输过了。”
进入游戏,两人选了相同的角色,随即比赛开始。
沈清泽毫不留情,刚一碰面,便操纵着角色冲了过去,手下的角色如同活过来一般,走位,攻击,毫不拖泥带水。沈清泽自认为陆栖迟绝不能在他手下撑过十秒。
陆栖迟只是冷静地操纵着角色,丝毫没有因为沈清泽的快速攻势而乱了阵脚,通过走位躲过了一个又一个攻击。
沈清泽有些急了,加紧了攻势。
陆栖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压迫感,陆栖迟在沈清泽大招放空之后,看准时机连招过去。沈清泽想要躲闪,可是陆栖迟的技能衔接实在太过完美,没有给他留下丝毫躲闪的余地,而且陆栖迟的手速实在太快,攻击技能放完几乎只在一瞬之间!
下一刻,沈清泽的角色便倒下了。
您的角色已被击杀,系统传来提示。
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这就结束了?
这……简直嘲讽度爆棚好嘛。
沈清泽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键盘,转头看向陆栖迟:“怎么可能?你的手速怎么那么快?那五个技能正常情况下一个个衔接起来都是十分困难,你怎么能在一瞬之间完成?你是不是作弊了?”
陆栖迟关闭了游戏界面:“回家。”
春宵等在车里,丝毫不知道网吧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不到五分钟,陆栖迟威风凛凛地走出来,后面的沈清泽,一脸悻悻。
沈清泽不敢跟春宵对视,一路上一直低着头。
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姐,你真的要送我回去吗?”
春宵沉默片刻,才跟他对视:“看你表现。”
过了会儿,她心里还是不忍,叹气说:“以后别再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混了,好好读书,以后你就会知道,学生时代是最快乐的,进了社会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不能顺从自己的内心。”
“嗯,”沈清泽此时也不敢反驳什么,点头,“知道了。”
陆栖迟在一旁看着姐弟俩觉得好笑。
沈清泽瞥了陆栖迟一眼,又扭头看姐姐。从陆栖迟为姐姐出头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微妙,但此刻在车上,那两人又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连对视都不曾有过。
回到家,春宵给沈清泽做了饭。趁他吃饭的空当,她在沙发上看他最近发的试卷,出人意料的是,错得不多。她将每道错题都圈下来,安排他誊写到笔记本上。
撑着眼皮陪到深夜,时钟指向十一点,沈清泽去洗澡了,她替他收拾作业本。
沈清泽穿着T恤从浴室里露出头来,问:“你跟今天那个人什么关系啊?”
春宵头也未抬:“你管好自己的事。”
“他还说下回带着我参观他的游戏室呢。”沈清泽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到这话,她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许去。”
才跟你讲了好好学习。
距离三公里之外的陆栖迟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揉着肩膀出来。林嘉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见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陆栖迟眯着眼,用低音炮的小嗓音答:“被施暴了。”
“家暴?”林医生满脸狐疑。
陆栖迟抿着嘴,嘴角上扬。也可以这么说。
林医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又挨你家老头子揍了。”
……
“你过来。”陆栖迟冲他招手。
林嘉诚凑过去:“干吗?”
“打我一拳试试?”
“啊?”
“啊什么。”
“你变态啊?”
“让你打你就打。”
陆栖迟语气不容置喙,让林嘉诚敛了笑容,但他也不敢真打,手伸过去拂了下陆栖迟的肩膀。
陆栖迟寒着声音:“你怎么还没女人有力气?”
大概是受了刺激,林嘉诚手上的劲儿加重了些,但打在陆栖迟身上不痛不痒的。
“这样吧,”陆栖迟往沙发上一躺,指着腰腹冲对面的人说,“你坐上来试试。”
话刚出口,林嘉诚的脸色变了两个度。
“你跟那位沈小姐都玩到这个游戏了?”
数秒过后,陆栖迟见林嘉诚以他从未见过的速度逃出了自己的公寓。
我去。
他抑郁了。
出了门,林嘉诚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里暗暗道以后还是少和陆栖迟接触为妙。可刚进电梯,那个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三更半夜你发春哪?”林嘉诚觉得再这样被陆栖迟纠缠下去,自己就快暴毙而亡了。
“我昨天晚上没有做那个噩梦。”
林嘉诚正色起来,但没有答话。
陆栖迟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在她身边,我似乎变得很安心,安心得像个正常人。”
正常人,这三个字听得林嘉诚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些年陆栖迟心里的苦痛,愧疚与无助,尽管陆栖迟一直装得云淡风轻。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再没出声。
鉴于最近休息的时间过长,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春宵起了大早去了训练室。苏玥比她来得早,先她出去做热身。苏玥算是春宵在俱乐部里相处最好的,做事干净利落,为人公正。
春宵刚从更衣室出来,手机响了,她没打算接,但对方似乎也不打算放弃。
“请问是沈春宵小姐吗?”
“你是?”
“这边是鼎力世家,对于签约的事……”
那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大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指示的。
“你直接跟我在的俱乐部谈吧。”她没工夫听完,十几秒钟就掐断了电话。
春宵一推训练室的门进去,以为走错了。
一群人站在八角笼外,不知道都在嘀咕什么。
有人喊了春宵的名字,瞬间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
春宵迟疑着走过去,看到擂台上放了一大束玫瑰。
苏玥把它抱了下来,递给春宵:“送给你的。”
春宵愣了半天,伸手接住。
苏玥诧异地问:“谁这么大手笔啊?”
春宵很诚实:“咱们未来的金主。”
苏玥哼唧了一声,低声说:“干得好,可把廖青青嫉妒坏了,你是没见到她的脸色……”
春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没想跟她比,用不着。”
“这不是比不比的问题。”苏玥若有所思,“我以前觉得你跟魏奇是一对,两个人那么合适,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春宵垂了垂眼。
这些年,她活得像个战士,手握利刃,披荆斩棘,在感情上从未想过除了魏奇之外,还能有另一个能爱她至深以至于她能袒露脆弱的人。十八岁那年,她被继父赶出家门,穿着一双掉色的帆布鞋来到了地下拳击室,为的不过是三餐温饱,其他的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了。
春宵回过神,门口来了个人。
俱乐部的小后辈将她领进来,小跑过来说:“春宵姐,那位女士来找你,说是你的母亲。”
春宵顺着小后辈的手指看过去。
沈兰略带佝偻的背影伫立在一个沙袋边上,那张熟悉的脸沧桑了许多。
见春宵神色复杂地走过去,小后辈撞了下苏玥的肩膀问:“怎么回事啊?”
苏玥也觉察出气氛不对,推着身边的人走远了。
沈兰先讨好地出了声:“宵宵。”
春宵没答应,领着沈兰出去。一路上,她走在前面,沈兰也不敢问什么,在后边跟着,进了楼下一家咖啡馆。
春宵点了两杯摩卡,窗外天色阴沉,室内的气压更低了。
春宵透了口气,问:“又没钱了?”
“不是,就是挺长时间没见了,来看看你。”
春宵忽地低头轻笑一声,低头转着杯中的汤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这次又清瘦了好多,平时吃得好吗?我听小泽说你受了伤,痊愈了吗?”
春宵冷着侧脸,不耐烦地打断:“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大约是她漠然的情绪刺痛了沈兰,沈兰声音终于大了些:“宵宵,不管怎样,我生你一场,那件事过去很久了,你就不能释怀吗?”
“那件事?”春宵凉笑,“哪件,是你婚内出轨,还是你收了那帮人的钱让我爸死都不安宁?”
“我怀孕了。”沈兰抹着眼泪。
春宵浑身一颤,蓦地抬头。
咖啡馆里的冷气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阴潮,静悄悄地爬上皮肤。她抿了一口水,杯子还在唇沿:“为了给他们方家开枝散叶你也不容易。他呢,舍得让你长途奔波来找我?”
沈兰低声答:“出了点事,去外地了。”
“这次又欠了多少?”
“八十万,”沈兰抬眼像看到了希望,语气里带着乞求,“能不能帮帮他?我知道你有办法,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的面?”春宵转动着咖啡杯,“你觉得你的面在我这儿值多少?”她把手伸过去,半眯着眼睛,“猜一猜,我这只手的骨头断过多少次?”
空气仿佛静了,沈兰半天没有作答,良久,她站起来离开,留下个不欢而散的背影。
春宵依然面不改色,端起桌对面没动的咖啡一饮而尽,似乎比想象中的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