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施同

东方黎明天一亮就把岳阳打发到三司处干活去了。

从丁小白的书房里回到官驿，他想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谁有机会换了自己的文书。文书丢了，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的。想想丁小白昨天不惊不乍的神情，她有办法找到文书？对啊。再差也是飞宇卫。这些天就跟他混了。

东方黎明换掉长袍，穿着平日练功的劲装，连跑带颠儿的跑去饭店买了一笼包子，提溜着往三司处走去。

·

刚到三司处大门口就看到，云舒，冬雪拎着棍子撵着周宝树从里边跑出来。

周宝树气喘吁吁的站在大门口，冲着两个孩子讲理：“我是奉命过来，替我家老爷领饷银的。你看看，你看看，你把我撵的像什么？”

冬雪与云舒也不搭理他，一左一右站在门前，活像两尊小门神。

这时，秋实和春华抬着一块写着字的木板出来。把木板放在三司处正门口，摆放好就回去。

云舒，冬雪冲着周宝树晃晃手里的棍子也跟着进去了。

东方黎明走到门前木板处看看，上边赫然写着：

公告：本处尚在修葺，若有领取饷银着请去九理处，若有领取岁银者，请去：南明府。不服擅闯者，棍棒伺候。下面写着：三司处主政亲批。

周宝树气得直跺脚，回头看着东方黎明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新上任的主政都干了什么事？他不知自己算什么东西？”

东方黎明回头一瞅，只见丁小白提溜着一堆吃的，喝的，慢悠悠的走过来。麻溜的恭敬站在木板旁，认真阅读着：“本处尚在·····”

“我看的懂。”周宝树手舞足蹈的说，“他这是无视朝廷律法，不把相爷放在眼里。这是公然挑衅相府威严。”

东方黎明瞅着周宝树嘿嘿一笑，用手一指看热闹的丁小白。

周宝树巴巴走到丁小白面前指着木板说：‘你看这字·····’

“不难看啊！”丁小白洋洋得意的说，“我写的。”

周宝树吓得一哆嗦，退到旁边，瑟喏的说：“好，好，好看。”

“你是卫禀申家的啊？”丁小白笑眯眯的看着周宝树，眨了眨，那双纤尘不染的明眸，温和的说，“省的我跑一趟了。回家告诉你家相爷，把欠国库的钱尽快补出来。不然，本座就扣他饷银，岁银，恩赏银子。啥事抵扣完毕，我会派人通知他的。懂了吗？认字的。”

周宝树看这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双眼清澈，犹如一潭深水，如此蛮横无理说辞，竟然是从这么个女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本着好男不和女斗的理论，拱手一礼，赶紧撤退。

当然，也是他感觉到这个看是人畜无害的少女那冷若冰霜的杀气，不得不退。

“你来干嘛?”丁小白一脸冷漠的看着东方黎明，“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门内。

丁小白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去，东方黎明远远地尾随而至。

穿过破败不堪的正堂，越过长廊，走进内宅。进入大厅，孩子们桌椅都摆放整齐了。跑过来接过丁小白手里的大包，小包，打开摊晾在桌子上。

桌椅是丁小白昨天添置的，崭新的橙色桌椅放置在破败的大厅里，怎么看着那么格格不入。

丁小白拿起筷子，刚夹起一个小笼包子，春华用手一指院子里卖力干活的岳阳。

丁小白点了一下头。冬雪拿起个盘子，把各色各样的早点都给拿了一个份放在盘子里。端出去送给岳阳。

岳阳道声谢，就坐到旁边的走廊里吃早饭。

·

丁小白看着几个孩子，边吃边说：“吃完饭记得复习功课。我待会儿去查验大库，今天不管什么人来，记得：打发他们出去。我刚刚接手三司处，许多事情摸不着头绪。防止他们趁乱起哄，闹事。有事记得敲咱大门口的大锣。就会有人来保护你们了。”

“这里不是没人吗!”春华咬了一口包子，接着喝了一口粥，“我们昨天干了一天活，也没人出来帮忙。”

“这桌子不是咱们弄进来的。还是有人的。”冬雪赶紧说，“有几个人啊！丁姨，不对，主政。”

“八百多。”丁小白温和的说，“他们是看护国库的军卫。身居二品将军位。”

“哇！”云舒长大嘴巴，看着丁小白说，“那么多人他们吃什么？这里好破啊！”

丁小白看这他们，笑咪咪的说：“我这里是主政的府邸。不是他们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前边是政区，在修葺。”

孩子们同时指指破烂的客厅，那意思是说：就这破地方，也就剩你来了。别人才不会来呢！

丁小白笑了笑，懒得和孩子们解释，因为有些事真的是解释不清楚的。低着头吃着饭。

吃完饭，丁小白安排孩子尽快熟悉这里的所有图案。就急匆匆的向后边的高墙里走去。

几个孩子十分不解的事，那高强坚固，厚重，砖瓦，大门都是特制的陨铁夹心，加固。这么个破地方值得用那么好的大门吗？有那钱咋不把这里修缮一下。

一上午的工夫，三司处新主政上任的事传遍了整个落月城。

大门口围着一群群人，看到丁小白的告示议论纷纷。他们议论最多的还是这个新任的三司处主政，干几天走人。

“依我说这位新主政大人，能干三天就不错了。四位当家相不说，小国舅也把他撵滚蛋。”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明天看，小国舅怎么撵他走。”

“那可不一定。三司处主政的位子悬空十多年了。陛下，钦点的主政肯定能坐稳。不信明天一早来看。”

“来就来呗。看看这位主政到地是个啥样的？”

“就是。”

······

施同无心听他们的闲言碎语，迈步往里走。和抱着大锣出门的岳阳差点撞上。岳阳躲过施同，把大锣挂在龙虎架上。顺手把敲锣的鼓槌也挂上去，转身回去干活了。

“星月鼓槌，祥云锣。”施同看着明黄色地铜锣上赫然映着祥云图案，鼓槌则是一头扁圆尾部坠着个流苏，流苏头系着一颗不大的八角小星星。看到祥云锣施同料到这位主政好狂的个性。摇摇头说，“看来你也真不是个常驻的。又是一个过路的爷。”

岳阳看着施同走进正堂区域，急忙拦住，深施一礼，说：“这位爷，主政有吩咐不见客。”

施同从怀拿出拜帖递给岳阳，不卑不亢的回答：“我乃九理施政处主政施同。特来拜见主政大人。还望小哥，行个方便。”

岳阳拿着施同的拜帖，着急的回头看看，除了五面漏风的正堂啥也看不着。躲在一旁的东方黎明赶紧出来替岳阳解围。

“怎么是你？”看到冲正堂出来的东方黎明，施同惊讶的说，“恭喜东方将军荣升三司处主政。”施同急忙抱拳行礼。

东方黎明急忙摆手，拉着施同躲到正堂的门后面，小声说：“嘘。别出声。主政今天验库去了。我也是来领军饷的。”

“那····那····”施同不知该怎额说话了。看着东方黎明是进退不是，左右为难。

东方黎明一招手，岳阳把施同的拜帖递给东北风方黎明后，就去干活了。他可不愿意招人烦，也不愿意被谁缠上问东问西的，一个回答不好会给将军找麻烦的。

东方黎明把拜帖还给施同，小声问：“施大人，只是来递拜帖的？”

施同脸一红，诺诺的说：“嗯。主政新官上任，我这做下属的按律拜见而已。拜见而已。既然主政不在，我晚些时候再来。东方将军，施某告辞。”

施同嘴里说着走，脚步却没有动。他太需要钱了，九理施政处三月没有放过饷了。现下，小国舅催债催的紧。颜宛宛身受重伤，需要钱财买药。南明府压着岁银不肯放，说什么要主政的手谕。今天就这么走了，颜宛宛明日的药可就没有着落了。

东方黎明心里在盘算：多个人多分胆量。也多分面子，虽然臭丫头很少给人面子。但总归是有给的时候。倒不如拉他一起壮壮胆吧。

“来都来了，急什么呢？”东方黎明蜡烛施同说，“这里人手少。留下来帮忙打扫打扫，也是替主政分忧了吗？”

施同正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呢，听了东方黎明的话，当时撸起袖子就跑去接水洒扫去了。

东方黎明看着施同忙不迭的打扫庭院，心里暗叹一声：比我都积极。我还是赶紧干活吧。

午饭是冬雪和秋实去买的。

吃饭时，施同才知道这位主政上任就带了四个孩子。这哪是人手不够那么简单啊！重活，脏活这些孩子一点也干不了。还好丁小白请来的有修葺房屋的工匠，不然的话真成苦力了。

晚饭时，丁小白一手提一个红木箱子回到书房。刚把箱子打开，门口就探出四个小脑袋。笑眯眯看着丁小白，丁小白回身一笑，柔声说到：“到前厅等我。”

四个孩子推推搡搡的不肯去，丁小白整了整那些卷轴。锁上抽屉，转身出来。牵着他们的手问：“有人赖在这里不肯走吗？”

“不是别人。”云舒急忙辩解，“是东方叔叔和他的朋友？”

“那些可以把他，卖了换钱花的朋友吗？”丁小白继续发问。

孩子呵呵笑了，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丁姨，你看看就知道了。”冬雪仰着脸说，“他说是你的下属。”

“我的下属？我那么多下属，他们也不在这里!”丁小白若有所思，看着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孩子说，“东方黎明还说什么了？”

“见不到你，他们不走啊。”秋实想了想，“我在他们说话时偷偷听到的。”

丁小白笑笑不说话了，走到走廊岳阳正在吃饭，看到丁小白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愣愣的看着丁小白。

“这里是军部。没那么多规矩。”丁小白淡淡的说，“吃饭不用等我的。”

岳阳如蒙大赦，自己这种行为若是在营地会被校尉训斥的。

丁小白领着孩子走进来，施同与东方黎明齐身见礼。

“九理施政处主政：施同拜见大人。”施同恭恭敬敬递上拜帖。

东方黎明赶紧接过来递到丁小白手里。

孩子们按照平日的坐位坐下来开始吃饭。

“都坐下吧。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丁小白看了一眼拜帖，放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施同看看东方黎明，待到东方黎明点头才坐下吃饭。

·

晚饭后，丁小白检查了孩子们一天的功课。又在院子里看着他们打了一会儿拳。才洗漱完回到书房。

一袭粉色软凌纱宽松的睡袍，乌黑的披肩发，湿漉漉披在身上。

东方黎明拿了一条干爽的棉质毛巾给她披在肩上。丁小白缓缓走到书桌后面走下来，博有些疲累的说：“什么事让二位等到这么晚？我不喜欢猜别人心事。有话直说。”

“下官想预支三年薪俸。”施同赶紧抱拳说道，“下官有急用。”

东方黎明看看丁小白，又看看施同。

“施大人，这几日又卖房子，又卖地。今天还要预支三年薪俸。”丁小白微微一笑说，“这是遇到何事？说出来的，或许本座有法子解决。”

“不敢劳烦大人。”施同急忙拱手一礼，恳切的说，“下官可以解决。烦请大人预支下官些银子即可。”

丁小白呵呵一笑，点头说道：‘好啊!施大人官居九理施政处主政之位，年薪二十万两银子。刨去各位辅政，持政，侍卫，侍从的俸禄，也就是年薪十万两银子。这些还包含着岁奉，恩赏，岁贡银子。除去岁奉，恩赏，岁贡银子。也就是六万两银子。三年十八万两银子。’丁小白说着拿出青色祥云图案玉签递给施同，“明日去南明府找西语索要即可。”

说罢素手掩口，打个哈欠。

“多谢主政体恤下官。下官告退。”施同急忙施礼退出书房。

快步向前院政区走去。因为主政已经入住，三司处夜晚已有侍卫巡逻。施同夜晚离去自然是被侍卫一翻盘问，才得以放行。

丁小白笑眯眯看着东方黎明，语气平和的说：“东方将军，你的东西找到了。拿来，本座不嫌晚，这就批复与你。”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活没干完。”东方黎明撒脚丫子跑向前院政区，他可不愿意被丁小白抓住。

“把你的小跟班带走。我这里有人用。”丁小白对着东方黎明的背影说。

东方黎明才不管丁小白说什么呢，跑到前院政区破落的侍卫房里，找到岳阳和岳阳挤在一起一张木板床上。

“既然来了，我都没打算走。京城这么大，那里也没有这里安全啊！”

东方黎明拿定主意，赖上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