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独孤第三式 皎洁孤心剑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勃自京取水路南下，运河经战国秦汉蓟燕之野，过彭城帝王之乡，便抵临淮左名都——扬州。试问千年长河历史，莺歌燕舞，琼楼玉宇之城有几何。扬州是其一，纵豆蔻辞工，青楼梦好，也难赋深情。
船家摇桨河中，沿着斗笠远方眺视，一座拱桥似霓虹卧波，如玉带飘逸相连两岸。初见江南之灵秀，船家倾醉于山水碧波，泛起对才子佳人的羡慕，放性扯开嗓子抒唱道：西湖山水还依旧……山边枫叶红似染……一片深情付东流……
闻优美音律，勃掀起帐帘，撑开纸伞，站立船头。凝望生憬，心羡：“秀水秋波胜瑶池，烟雨淡抹玉栏桥。”
“近岸泊船，绝此佳境，留步览修是好”勃说道。
船家吆喝一声：“好嘞！”
停留渡口，走上丝带柔意般的九曲桥，弯曲转角处，石板显现红旺腊梅、洁白水仙、亭立莲荷……，故其桥虽是回折，但实义吉祥。
过桥移步，清波中如有玉兔沐浴，晶透玉眼盯视来者，双耳挺拔竖立河中，眉眼两腮顺延两岸。勃欲勾勒这五亭桥，得其雄，养其秀，亲畏之。逸行三丈，雕兄忽然展羽劝留，晃头示意朝左遥望。悠见银杏绿水，精壮柳骭恋势叶柄，茂绿丝绦照影水镜。勃正面远方，呼出浮戾，幽波渐渐笑接；天地浩然，源源滚来融入血气。
矗立熙台画春景台，当合斗数之主。雕兄取出紫微软剑，让勃应天教练逢凶化吉，祛百疾，解百厄。勃谢过雕兄，纳剑习学：
不畏强者不欺弱，不谋财者不害人。不攀权者不结私，不显优者无劣性。心宽不约人，不图不信神。质朴之人不亲官，厚道之人不尚贤。贫穷现节富显志，人不屈理不卑天。情真不悔，恋深无忌。天之无恩而大恩生，天之有恩人间无情。
再盘膝而坐，横剑于胸，运力丹田，直至天边挂出一轮圆月。
“众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夜路明，先去抓张四的山鸡，再去赶几头李五的肥羊，最后顺走钱老头的耕牛。弄来卖的好价，何愁喝赌。”
“逮鸡摸牛不费时辰，得手后先放置王弟家中，再去拿玄兔观灾款，和赵员外贩卖布匹的金元，岂不是一劳永逸。”
“刘杰高见，高见！”盗伙兄弟悄然聚集林中，在倾洒明亮的月光的地面密谋偷窃。春台上雕兄听到，本想振翅力挥，将其吹至天外，但恐消散皑皑的白霜惊扰勃弟。无计可施时，一人手持白剑，含蓄出鞘：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刹那间的清秀错觉，驱杀作恶的夜魔。
虽静静悄悄，却惊扰勃紫微运心。景致春园，如何轻使刀剑夺兵，勃火从中烧，心想器锋也应水如镜，花送香，莺吟歌，蝶飞舞。勃要让莽汉屈败，于是紫微徐来催醉诀：
投簪下山阁，携酒对河梁。
狭水牵长镜，高花送断香。
繁莺歌似曲，疏蝶舞成行。
自然催一醉，非但阅年光。
霎时紫微战太白剑，“我青莲居士倚剑行走，除恩师裴旻外未曾服人，眼前这人招无迟滞，悬然天得，在此定决高低也好。”接下来青莲武剑放浪形骸，狂荡不羁，在月夜花下，独而不独，不独而独的独白剑式：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攻击自立自破，自破自立，波澜起伏。青莲略赢一式，乘胜进步，酒趣排遣，扑打难言情剑：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勃怎肯示弱，紫微化气，韵出孤寂怅惘，耐人寻味：
江送巴南水，山横塞北云。
津亭秋月夜，谁见泣离群。
赢敌必先胜己，勃再画龙点睛，剑注孤离，境界全出：
乱烟笼碧砌，飞月向南端。
寂寞离亭掩，江山此夜寒。
均是圆月彩剑，青莲太白被浑然无迹，空灵蕴藉的紫微剑法正面迎战，棋逢敌手。激得青莲如塞川流，其流弥激，忘却自我，愁闷出击：
三月咸阳城，千花昼如锦。
谁能春独愁，对此径须饮。
穷通与修短，造化夙所禀。
一樽齐死生，万事固难审。
醉後失天地，兀然就孤枕。
不知有吾身，此乐最为甚。
再酒镇忧绪，酣畅自开，推胜攻来：
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
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
所以知酒圣，酒酣心自开。
辞粟卧首阳，屡空饥颜回。
当代不乐饮，虚名安用哉。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
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一是鲤龙转世紫气斗天，一是天庭谪仙太白耀世，两神杰相争，惊天泣鬼。石笋山八仙首领铁拐李因此眉毛跳动，算知勃和青莲正酣畅斗打，急召集七仙对说道：“太白九弟和大圣嫡传为月辉谧宁争斗不休，长斗下去，无论孰胜谁败，总会伤仙家和气，想法止戈是好。”
“蟠桃大会时，王母娘娘给赐的琼浆玉露何不乘此良辰，拿去醉解千怨”汉钟离摇着芭扇捋须道。众仙嗜酒知趣，皆赞倡议最佳。
须臾，八仙纵云而下降落月观，吕洞宾揭开酒盖，清香四散，对着观台下两锋芒者道：“皓月东升，花朝洁夜，二位何不来月观凭栏而立，品尝酱酿，共赏天水二月相辉映。”
自古豪杰均爱酒，初闻飘香杜康又逢景柳月岸，勃和青莲收剑回鞘，跳上月观。吕洞宾爱酒，见二者赶来摊酒，忙将自带来的大坛一饮而尽，顿时酒意涌来，取出纯阳剑给诸仙舞剑助兴，壮哉大兴：
鲸吸鳌吞数百杯，玉山谁起复谁颓。
醒时两袂天风冷，一朵红云海上来。
其余见状效仿痛快，仰天吹坛，转瞬间忽左忽右，变得飘忽不定，如狂似癫。曹国舅说瘦湖缺白塔，顷刻指点作法造一塔；韩湘子开始口鼻同吹洞箫笛，其声悠长旷绝古今。张果老不擅酒量，便倒头倚靠小驴上，铁拐李口吐酒气对勃道：“你知那老头是谁？”还未等回答自己就抢着道：“无字经书要纪写：”
举世多少人，无如这老汉。
不是倒骑驴，凡事回头看。
何仙姑难得女仙，滴酒不喝，品酒相便是尝酒，瞧着仙友的东扯西牵，醉态傻怡，忍俊不禁。尤其当本已趴桌呼声的汉钟离蹦跳起来，给吕洞宾扭扇作伴，朝勃和青莲叫喊道：“取剑跟我学。”
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
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
得道高僧不易逢，几时归去愿相从。
自言住处连沧海，别是蓬莱第一峰。
莫厌追欢笑语频，寻思离乱好伤神。
闲来屈指从头数，得见清平有几人。
豪杰二者茫然木呆，何仙姑捧腹大笑，拿出身边的坛酒说：“两位来品味这坛是。”
“一坛怎够，还有我这坛。俊侠君子各一坛。”三人朝声看去，蓝采和正拎酒过来。勃见其身着破蓝衫，一脚穿鞋靴，一脚赤着走，碰见便生施舍情。何仙姑右手拿起蓝采和的拍唱板，歌唱道：
踏歌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红颜三春树，
流年一掷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
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桑田生白波。
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
却道喜醉采和今日为何滴酒未沾，原其是乞丐仙神，勃曾经对小乞丐向重耳有恩遇之恩，又亲见勃的壮魄灵杰。得知东海龙王使怪才令其未成天龙的宿命后，玩世不恭，嫉恶如仇的他心胸气闷，食不甘味。
见九弟与其斗武结识，有得一面之缘，走上月观共聚相交识，喜不打一处来于是将酒放置桌上。心又想：“他对我乞丐的恩德不得不报。”信念导仙，蓝采和比酩醉时更加癫狂，对勃道：“我帮你去惩东海龙王。”
说罢闪来东海水面，抛下花篮倒扣朝下，做法卷起浪漩，要将龙王收伏篮中，暴晒三日。夜叉汇报龙王道：“蓝采和逞威东海，卷风纳入海中族类，若再任其施法，啸浪便将殃及龙宫。”
平日骄横惯养的两东海龙子听后道：“小仙是不见龙王，不知龙威海深。我兄弟二人合力前去将其收押监牢，让父王定夺!”
龙王心想：“二子打败天仙，也可彰显身世，扬名立万。”叫二子挑选兵将共去捉拿蓝采和。
龙兄弟浮出海面，只见蓝采和一人，欺其势单，前后齐攻并上，蓝采和两手各拿康馨谊花反击扑打。康馨花瓣飘然横飞，似飞刀锋刺龙一，又似重锤，砸向龙二。两龙从师其父，颇有功力均将进攻逐一化解。
龙二使诈，佯受花伤，作痛逃走。蓝采和想先打翻一将，再处来者，聚精力急追。岂料伤者如电闪回转偷袭，蓝采和斜身躲避失去平衡，被强击的龙一用铁杖打中后脑，昏晕栽倒海面。龙兄弟眉开眼笑，使龙鞭捆绑蓝采和，得胜返回龙宫。
不语便走，何仙姑觉行狂仗义的蓝采和必去替天行道，担心遭遇伤害。便去叫醒迷倒的张果老和招来嬉歌怡情的众仙亲，紧追蓝采和而来。七仙赶到东海，眼见蓝采和被杖击打倒，捆绑拖走惨情，赫然而怒。吕洞宾执剑立定龙宫，商要释放蓝采和。
龙兄弟凯旋归来，十足优越，托大说要逐一擒拿八仙。将蓝采和锁进冰牢，再整兵将帅出战。七仙见状，个个义愤填膺，汉钟离芭蕉扇恨打东海，张果老倒骑毛驴踏踩虾兵，韩湘子金箫碎蟹将，何仙姑圣荷花绽放深海，神诣降怪。东海已是巨浪滔天，三五回合，吕洞宾已打翻龙一，剑指脖颈，铁拐李擒拿龙二，押在腿前。
“以二换一，东海龙王不会不赚。”曹国舅议道。
七仙于是决定用二龙交换蓝采和，只惜养尊处优的龙二少缺敬人之德，见铁拐李拄拐行走，嘲笑道：“黑脸跛瘸怎配入龙宫，同我父王交谈，到时他定打断左腿，叫你跪地行走。”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留之何用。”曹国舅说完就用云阳板拍开龙二脑门，龙弟现出龙形，窒息沉海。吕洞宾见状，索性来个干净，手起刀落，砍断龙头。虾兵蟹将魂飞魄散，寻得石缝便往里钻。
东海龙王连失二子，生样裂眦嚼齿，怒不可遏，急忙请来南海、北海、西海龙王兄弟，不绞杀众仙誓不罢休。四龙王本领，瞬息催动三江五湖四海之海水掀起惊天巨浪，杀气腾腾直奔众仙，神界大战一触即发。
讨论世间纷争，若想再回平和，治由药引需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自斗战胜佛离开灵山，助传无字经书，暗中一直守护子安。此时胜佛心想：“八仙为其报前世劫难，和四海龙王已势不两立，必生天地浩劫。”成佛者事事皆想息事宁人方为上策，于是翻转跟斗，来到东海。
龙王各领四海兵将卷起海浪，形成巍峨高山，森森刀光圈围七仙，已成怒海升起毁三界之势。胜佛见状在高喊道：“菩提树下，和气致祥。”
众人尊崇胜佛事迹，又出面调停，七仙先收回法宝，四龙王便抑制海浪。敖广难平自己的丧子之痛，对胜佛道：“八仙莫名来我东海寻事，捣乱龙宫，弑我龙子，胜佛要为我做证，上告天庭，叫玉帝扒其仙皮。”
胜佛严肃道：“天理有循环，种瓜就结瓜。你恶意阻击锦鲤志士，换来此劫，从今切莫再乱行权柄，多生祸端！”接着又道“花果山和东海天地相连，三生有幸修做邻居。老官曾赏赐如意棒助我降妖，你子也是我亲，我可作法念善，待时辰佳日让其到人世走一遭，广普善义消除魔障！”
胜佛念动口诀，拘来龙兄弟魂魄放入佛袋中。敖广见后答谢道：“是我邪心，酿成大错，日后必公正严明，力扶培养才人志士，炼成天龙。二子交由胜佛处置，任你差遣。”龙王止停干戈，先派兵放出冰牢的蓝采和，八仙一一过来拜别胜佛。本是汹涌澎湃的浪潮变得风平浪静，镜面中的大海映照夜空的明月时，胜佛已回扬州护子安。
仙琼酿造，萃取汇晶，纵勃和青莲千盅海量，然皆精血造化，饮得半坛，眼离游朔，卧仰赏月。夜色洁白玉珠，望见骏马在中狂荡不羁，桀骜不驯自由奔腾；明镜遂人心愿，影映交趾家父，日落归家，和人闲情攀谈论道。
青莲又清晰目见孤寞月友，提起酒坛祝唱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如友卒去，青莲横直而倒，胜佛担心摔伤，使法接住，再躺草而眠。余半琼瑶，胜佛酌饮，身后净坛抢来勃之半坛，埋头吞喝。喜老猪封为净坛使者，食酒后习惯跟模拜者礼仪，拍坛响音道：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时辰交替，红日轮值，刺眼光辉激醒二人。勃忙用胳膊挡在眉前，起身见草睡争斗者，却恍如隔世，不知昨夜之事，或许这是常说一醉解千仇，一醉忘百忧。见其衣着锦带，佩之金牌，上有天篆，料定必是文雅居士，情均郊野，谦恭守道，贞素自得，勃愿喜交友，上前从草丛中将其扶坐石凳上。
隐约传来船家叫喊：“客官，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趁早出发吧！”
勃作别青莲，想起还不知其名，转头问道：“阁下名讳？”
“李花怒放一树白，道号青莲居士。”
“此是何地？”
“竹西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