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足球赛

中秋将近，厂里为丰富职工文化生活，营造节日气氛，决定来一场足球赛，场地就设在厂区露天货场上，要知道那里全是水泥地。

机修班的几位钳工在场地两端竖上两根薄皮铁管，上面再系着一根绿色尼龙绳，这球门就算是做好了。边线开始是用石灰粉洒的，可是货车一过，再起一阵小风，全没影了。

没办法，他们只得做几个铁插孔，插上一根三、四十公分长的柳树枝，隔一段放一个，歪歪扭扭的，倒还有些野趣。怪只怪这儿的管委会只注重经济效益，若大的一个基地，竟然没有一个消闲活动的地方。

比赛是全厂参入，但由于各个部门人数、性别、年龄不一样，所以进行部门整合，分成四支球队，原料队、成品队、托运队、杂七杂八队。

原料和托运队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组成，大部分是四十挨边的农民工，技术不怎么样，但胜在体格好。他们主任给他们的命令就是:球踢不到不要紧，把人撞飞就行，当然前提是不准伤人。

成品队倒是人数众多，可基本上是由半边天和即将去养老院进修的人士组成。矮子里挑长子，倒也像模像样地组成一个队。

主任亲自打前锋，技术好。班长做中卫，体力好。后卫全是五十好几的老头，会抱人。最为一绝的是他们的守门员，是位腰圆体胖，嗓门又尖又高的大姐。全场就听她在喊:

“老孙头，拦住那大个，抱他腰，扯他衣服。”

原料队的壮汉岂是你个老头能拦住的，那大块头就像艘航空母舰般冲撞过来。

“呯……”

老孙头没影了。

壮汉抬脚射门，“呼……”那球带着风声就飞扑过去。

“咦……球呢？”

技术太差，面对空门劲射，那球偏那球门十几米远。气得原料主任大骂：

“死张大个，朝哪射呢？你以为是田里抛秧啊！”

成品队的大姐乐滋滋地大喊:

“昔有穆桂英挂帅，今有老娘守关，想进球，没门！”

几场拼杀下来，最后剩下两个队争夺冠亚军。一个是托运队，一个是杂七杂八队。

托运队是干体力活的，个个都是身高1米7以上，体重180斤的超级航母，但速度和技术实在不敢恭维。

杂七杂八队是由实验室、机电车间、煤气站、后勤、办公室人员组成。机电部的刘部长是队长，手下全是清一色二十岁左右的小和尚。这班小家伙平日里就是蹦蹦跳跳，精力无限。速度和技术比起其它几个队，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就有一样不好，都是瘦竹竿，风吹都倒，全是经不起撞的种。按装卸车间蔡主任的话说:

“小样，和我们斗，把你骨头都撞散去。”

这冠军有壹仟多块钱奖金，是由各部门凑份子凑起来的。为了这钱，大伙别着一股劲，都恨不得揍瘪对方。

比赛是在下午举行，准备工作在上午就开始悄悄进行。正巧那天装卸队输送机坏了，刘部长私下跟徒弟说:

“慢慢的修，没我的话，不准修好”。

他心里暗自盘算:一个小时的产量是1000多件，一件是六十多斤。傻大个们，搬死你们去。

一个小时后，装卸主任给刘部长打电话来了：

“哥哥，求求你了，你那些徒弟搞不定，还得要劳你大驾亲自出马才行。”

刘部长踱着四方步，一步三摇，到现场一看：呵！这班小家伙装得真像，脸弄得跟花猫一样，左一块黑泥，右一块油污。尽在那不相干的点上杵杵戳戳，对故障点是不闻不问。

再看那些胳膊上能跑马的壮汉，个个累得口吐红舌。只要一得空闲，就往地上一躺。

“嗯，瞧这火候是差不多啦，再不修好也显得我这个领导无能。”

刘部长心中暗喜，装模作样地指点一二，对着徒弟挤眉弄眼一番，又花了十几分钟终于把输送机修好了。感动的装卸主任又是水又是烟，嘴里还一个劲地谢个不停。

刘部长嘴里叼着烟，心里暗乐:

“小样，跟我斗！你有力，我有智。”

下午比赛开始，上半场还行，拼杀的煞是激烈。到了下半场，托运队的壮汉队成了病猫队。呵呵，一千块钱到了刘部长的手，再凑点钱，这杂七杂八队和杂七杂八部门可以过个好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