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能清醒着吗?
北冥轻落有些不安,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让他不开心了吧,他的欲言又止定是不好意思责备他吧,他弄脏了他的衣服,当他的面伤了人,还让他的夫人很不开心,他叫他飞凤,他口中的爱人已经换人了,那声落落也是因为……北冥轻落变换的神色,看的让人心疼,落寞的身影,低下了头,他一生从未向谁低过头,几次都是为了他,只有在他面前,他不得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默默转身离开。
怀思安总觉该说着什么,最后喃喃说了句“谢谢”,北冥轻落顿了一下身影,没有回头,他的欢儿,最后也只剩对他说谢谢。
奇染告辞离开,龙华定定看着怀思安,看了看她身后的家,“嫂嫂,你幸福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怀思安看看身后门口的站着的人,点头,龙华失落的眼中,星光点点,“嫂嫂幸福就好”。
天空小雨淅沥,怀思安不懂,为什么每次看见他们,最后天空都要下起雨,似乎老天都在为那人哀悼,为他心中的伤情哭泣。
北冥轻落蹲在河边发呆,河中印着他们的模样,河中都是他们的从前,他的欢儿对他微笑,叫他落落,龙华拉着东方彧的衣袖“轻落哥哥在笑什么?”
东方彧摇头,“连他的鬼影子都没有,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是的万鬼重铸北冥轻落连影子都没有。
奇染静静看着河边的人,心中生出怜悯之心,千年来他看过太多情爱,从没想过一个本可以呼风唤雨的鬼,熬成这般模样,偏偏却无从埋怨,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留了丑陋的疤痕。
东方彧问出心中疑问“他的伤能愈合,为何心口却总不好”。
奇染出言“那要问他自己吧,好了又裂开,裂开又重合,伤情放也放不下,早晚取他性命。”
东方彧一惊,日日重来,撕心之痛,该是怎样的情,让你这般折磨,东方彧默默走到他身后,他曾无数次斥责,对着他咆哮,问他是否还记得仇恨,此刻他才明白,也许他是记得的,只是这世间无心中那人,什么事都不在重要,他不是不想报仇,是不敢承认他因此不在的事实,北冥轻落笑着看河中的他们,眼泪落进河中,裹着雨水,滴滴答答,“欢儿,你怎么不要我了”。
东方彧抬起手腕,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北冥轻落回头,那眼中的血泪吓了他一跳,“你说,欢儿为什么不要我了”。
东方彧转了头,那双伤情的眼,他不敢看,“北冥轻落你醒一醒好不好”。
北冥轻落低着头低语“为什么不要我了,那我该去哪?”
奇染一把拉过北冥轻落,转瞬来到怀思安的院中,龙华急急拉着东方彧一同赶去,突然凭空出现的四人,吓了院中三人一跳,怀思安下意识把妻子和儿子护在身后,这一举动刺痛了北冥轻落的眼。
奇染指着院中三人怒斥“北冥轻落既然放不下,为何不拿起来,安世欢还活着,那你就该去做你做的事,不好吗?”
北冥轻落抬头看着奇染,看着院中的人“做我该做的事,是吗?可我只想守着我的欢儿。”
奇染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北冥轻落你究竟是真的疯了还是自己骗自己,五年了,你的爱人有了妻子儿子,你的仇人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你是假装这一切没发生,还是骗自己不去想,你以为这样你的安世欢就会回到从前,你看看自己,你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个疯魔的样子,等着我们可怜你吗?还是等着他可怜你。”奇染指着怀思念“北冥轻落睁开你的眼看清楚,他已经有家人了,那里面永远不可能有你。”
北冥轻落脑袋里嗡嗡作响,嘴角血迹斑斑,怀思安有些无错看着几人,心中不忍这样的北冥轻落,北冥轻落苦痛的眼中看着他,奇染狠狠推搡着他,这一推才发现北冥轻落宽大衣袍下很虚弱,一个不稳倒在怀思安脚边,怀思安护着妻儿后退几步,奇染厉声“五年了,你要看的,看到了吗?他身后护的才是他想要的,你还不明白吗?你究竟要怎样才能醒过来,都变了,只有你还活在过去。”
北冥轻落低着头,银色的发沾染了泥土,奇染一把抓起他,强行拉到怀思安面前“你问,你问他为什么不要你了?”
北冥轻落红着眼小心看着怀思安,张了张口,闭了嘴,奇染道“你不是问的很好吗?不是不死心吗?为什么不继续问,你是不敢问吗?明知道他心里连你一个影子都没有,所以你不敢问,你还是不愿相信,他和别的女人欢爱生了儿子。”北冥轻落紧握着拳。
奇染继续呵斥“我告诉你答案,他受够了在你身边痛苦不堪,危险重重,受够了你软弱怯懦,受够了为你受的委屈,受够了你的自以为是,傲慢自大,你以为你生死徘徊,就可以救赎一切吗?那么多人为你死了,你还记得吗?白慕为你陨落,谢天辰为你远离故土,唐嫣然为你有家不得回,叶修为了你,成了麒麟国最没用的王爷被软禁在院中,鬼王因为你,犯了天谴被收了功法,却还是日日看着你懊悔,东方彧为了你徘徊在这个地方五年,龙华放弃了天下自由,只为一句你说带她回家,安世欢最后也死了,死了,你听见了吗?你就要这样要死不活,疯疯傻傻到何时,如今他在你面前,凭什么要记得你,你说为什么他不在记得你,你不是总问他为什么不要你了吗?现在知道了吗,你什么也不是,你身负血海深仇,却不懂收敛锋芒,明明羽翼未丰却偏偏次次涉险,你被仇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成为他人棋子,最后害了所有人,你不记得满村被屠杀,父母怎么惨死在面前吗?你不记得他为你手染鲜血吗?你不记得你死了一次又一次吗?你不记得周围的人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你不记得他们曾经都是人中龙凤吗?因为遇见你都成了什么模样,你不记得你那师傅怎么把你养大,然后想要炼化了你吗?你不记得他怎么被人折辱,断了手筋脚筋成为一个废人死在你面前吗?北冥轻落,你是该疯,也活该他忘了你,活该他世界没有你,因为你让你的仇人过的风生水起,而你看看你自己,站都站不稳,五年来活的还不如一只狗。”
龙华暴怒“够了,奇染,你非要如此吗?”
北冥轻落脑海中回荡着奇染说的一切,苦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哑的声音大笑,“对,你说的都对我没忘记,是不敢记得,我是什么都不是,我对不起所有人,若不是我苦苦纠缠,坏了你们眼中的规矩,定数,你们所有人都不会痛苦不堪,都会美满幸福,我活该,你们不幸遇见了我,我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煞星,我人做不好,鬼也做不好。”
北冥轻落嘶哑疯狂大笑,周身气息凌乱,无助跪在院中,喃喃自语“我从头到尾不过只想和我的欢儿在一起,究竟有多错”血不断从他口中流出。
龙华红着眼指责“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你们明知道不是那样的,明知道他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他为了爱人死了一次一次有错吗?他从出生就被人算计,幼小失去双亲,苦苦修习,只为仇恨,谁会知道他敬如父亲的师傅只为复仇,救他的恩人是仇人,以为有的丝丝温暖才是这时间最毒的药,所有人都算计他,只为让他苦不堪言炼化他,如果是你们是不是就舍弃他的爱人,奋不顾身复仇,就是复仇了又如何,你们告诉我又如何,还是这般活着吗?他要死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让他死,就为了让他报仇吗?你们明知道他才是最可怜最苦的那一个,明知道他是怎么活着的,是你们告诉他嫂嫂还活着,你们是人中龙凤,他就不是吗?那么骄傲的人,非要把他踩在云泥里你们才开心吗?五年了,他真的活过吗?”
北冥轻落冷笑,“呵呵,呵呵”。
听的人头皮发麻,龙华看着这样的北冥轻落,“轻落哥哥,你别吓唬我,我不管仇恨,不管天下,龙华只想你活着,疯的也好,傻的也罢,只想你活着。”
北冥轻落跪在地上低着头冷笑,笑得让人心酸,让人无奈,消失在众人面前,就连他最在乎的人,都没在看一眼,就不见了身影。
怀思安听着几人的对话,看着北冥轻落,心头不知什么滋味,他似乎看到了他的曾经,人影突然消失在面前,大惊失色“他,他不见了。”
龙华愤恨看着几人“如果我的轻落哥哥有事,我就让你们,让这天下人给他陪葬”转身追去。
东方彧急急呼喊“龙华,龙华你等等我”“唉”,“我说奇染,你这是何苦呢?给他点时间不好吗?”
奇染定定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是他心急了,明知道还不是时机,可还是没忍住自己的不满,他就不想看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是想让他看明白真相。
怀思安担忧问“你们不去看看吗?”
东方彧叹气“怎么看,我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就我这两条腿赶到,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希望他疯一会会回来吧。”
奇染没有说话看着怀思安,眼中不满,东方彧出言“奇染,我劝你不要挑战那疯子的底线,他可以是你口中什么也不是的一条虫,但是动他的人,……。”
奇染道“动了又如何,那些人不是还活着吗?”
东方彧眼神暗了暗“你明知现在不是时机,又何必……”
奇染回答“他在不清醒,怕是要在被挫骨扬灰一次了。”
奇染静静坐在木桌边,东方彧看着身后一家人防备的眼神“嘿嘿,不好意思,今天怕是要打扰了。”
怀思安笑笑“无事?”转头对着一直傻愣的徐飞凤道“夫人带着念念去安嫂子那里住一夜吧?”
徐飞凤此时知道几人来都不小,特别是那一身紫衣的男子,在他眼中,似乎看所有人都是如尘埃一般,“相公,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怀思安摇头“无事,放心去吧”。
徐飞凤只好拉着念念担忧离开,怀思安提醒“不可乱言,免招灾祸,知道吗?念念”。
念念点头“放心吧,有念念在,定看住娘亲。”
怀思安摸摸他的头,“念念最聪明了”。
两人离开,没走几步,念念转头,对着怀思安道“爹爹”
怀思安应答“怎么了,念念”。
念念瞪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眼道“爹爹,那个白发叔叔好可怜,他心里全都是爹爹,爹爹为什么不要他了呢?”
怀思安愣在原地“念念”
念念转身拉着娘亲道“爹爹并不是真的爹爹不是吗?为什么不要那个白发叔叔了呢?是因为念念吗?那个紫衣叔叔说的不对,爹爹身后不止有我们,如果那个白发叔叔愿意,念念也会很喜欢他的,愿意他成为爹爹的家人。”
徐飞凤捂住儿子的嘴“呵呵,童言无忌,乱说的?”急急拉着念念离开。
怀思安依然愣在原地,东方彧看向奇染,“那孩子?”
奇染道“比你聪明”。
东方彧白了他一眼,看着呆掉的怀思安“怀公子,你还好吧?”
怀思安回神“额,无事,我去给你们倒点茶水吧?”
东方彧点头“有劳公子。”
怀思安转身进了屋,东方彧看着桌边的桂花树“奇染,你没觉得这一家子人都怪的很吗?”
奇染皱了下眉“慢慢看吧,看久了就看到真相了。”
东方彧担忧看着天“唉,也不知道龙华找到那个疯子没。”
怀思安站在水壶前发呆,“爹爹是因为念念吗?那个紫衣叔叔说的不对,爹爹那个叔叔心里流血了”“你就像一只狗一样活着,活该他忘了你”“欢儿,为什么不要我了”怀思安紧紧握着手中的茶壶,定了定心神,走出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