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动荡初定，旱麓的对策
刚到竹舍的好长一段世间，我曾无数次臆测过作为帝国权力中心的位高者是怎样的，是肥马轻裘，是俯视众生，还是山珍海味，大概是一般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也许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吧。有生之年，真的好想看看那被称为“大富大贵”的一群人是怎么生活的。
第一次见到的媳妇时，我看到的富贵是仆役成群，前簇后拥外加上吃穿用度好一些而已。那次我悄悄告诉师父，天家富贵也不过如此，真看不出前朝的那些人怎么像野狗扑食一样。师父说，还不过如此，你知道她身上的绫罗绸缎在整个扶桑国有几家穿得起？你知道她寻常的吃食是多少人家逢年过节也未必有的？虽然地多人少，大多数人还是需要去努力劳作才勉强温饱。每个人都和身边的家族的命运紧紧相连，就算不为自己，为家人，为家族也得拼命地去争取。就这样，持续不断地取得好的资源的家族越来越兴盛，某些家族衰落甚至消亡下去。前朝皇室一度兴盛，追随拥护者众，在先皇和顾琢故去后的好几年的内耗使皇家大伤元气，如果继续站在被觊觎的最顶端，面临的将是灭族之祸。
前朝的动荡之后，父亲用铁血手段稳住了内外政局。以前对外战争的创伤和馘都的内耗都需要休养生息。父亲恩威并行，怀柔与律法同用。前皇室的皇庄在永城，退出政治舞台后前皇室除了几个主持族中事务的长辈之外举族前往永城。父亲与以永王为首的前皇室歃血盟誓，赠与丹书铁券，表达永保前主家安宁的决心。前皇室也表示为了天下苍生会竭尽全力助父亲安稳内外。
对于顾琢唯一的骨血，父亲和旱麓心照不宣，采取绝对保密的措施。父亲给遗孤赐姓谷，赐名谷泉。谷泉是嫣然美好的，再加上她生身父亲那大义凛然的品格和对于旱麓对于父亲的天大的恩惠，我对于她是非常敬重的。但是因为吏部林尚书家发生的那件事，我心里总有个疙瘩。虽然知道那只是她养父母那家族做的，跟她没关系，总是觉得那事远远还没有完，围绕着她那个糟糕的义父母家还会有大事发生。
师父和云长老还有古阳和我还和以前一样数着日头的东升西落在竹舍经营者我们的那个不大不小古朴雅致的茶楼。不过说书先生的话题风格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是纯消遣娱乐的，现在师父和云长老已经非常注重说书对人心的引导了。这时候说书的内容更加注重做好事的最后得好下场，最不济子女得祖德庇佑的桥段。师父他们也更加注重故事题材的搜集和编撰。以前竹舍开业时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口齿顺溜的到茶楼门口说几句好话，唱几句喏便得少许吃食和银钱的打赏。这时候师父在竹楼的最那头建了简易的庐舍，专门让茶楼做了面食，分成份，让那些乞丐用故事来换吃食。并且悄悄关注这些乞丐的人品，如果茶楼这边有谁家用工的消息，会帮忙免费介绍临时的工作给这部分人。有些用工的家庭比较大方，还打赏了茶楼。极个别的乞丐因为深得用工人家的认可，成了长工。因为一些成功的案例，竹舍在馘都内外都很有名气。到后来竹舍周济极其贫困的人口的义举得到了皇室暗中的周济，成了皇室在馘都附近一个秘密的情报搜集地。
竹舍注意到不同阶级对于精神生活的巨大需求，精神类的消费对于人心民风的潜移默化的作用是任何律法和强权所不能代替的，又加大了对于精神类消费的开发和投资。后有了歌唱舞蹈戏曲等形式，并且不断完善提升融合。等到城内外的茶楼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时，竹舍的说书类节目已经是别人所不能望其项背的了。再加上朝廷皇室暗中的扶持，倒也比较顺当。
旱麓决定让师父和云长老把竹舍开到扶桑国大大小小的城池去，不断地以新故事化育万民。并且决定在说书人的故事中塑造栩栩如生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来增强王朝的凝聚力，为下一步推出“圣人？”作铺垫。
师父说，人心向往美好是本能，希望自己变得越来越完美获得认可是在衣食周全之后最大的需要。世间需要精神与行为的道德标准。简单地说，就是用好与不好来评判。圣人只是一种化身。世间需要。
那天，天刚蒙蒙亮，书上的鸟儿冲着竹舍清脆婉转地唱了好一阵子。宫里来人，要接我和古阳去宫里，说是参加宫里的晚宴。师父和云长老允准了。
见到父母的时候到了，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原先那么渴不可耐，可能是因为若干年未见总有些许隔阂吧。父母会怎样呢？这些年我不在身边，父母他们陆陆续续地给我添了弟弟妹妹，父亲的妃子也给我生了不少的同父异母的弟妹，我在他们眼中究竟算是怎样的存在？我有些忐忑，有有些抗拒，很怕宴没好宴，好吃难下咽。
一个和蔼福态的公公带着我和古阳坐上了马车，在宫门口的一排小房子前匆匆吃过午饭，就有宫里的礼仪官来给我们讲解宫里的规矩礼仪还有训练我们的行为举止。下午夕阳昏黄时又有公公带我们穿过重重宫门，走过长长的甬道最后到了泰华殿。
泰华殿很是雄浑大气，和刚出旱麓时的神殿有几分神似，不过更加浓墨重彩，陈设装饰更加繁复庄严华丽，阴雕浮雕线条更加圆润多样。泰华殿里的摆设多为极品佳木制品，还间或有一些织物点缀，花卉装饰其间，更有人间气息。泰华殿比说书人口中的繁富了不只几重。
人们都说天上的生活无比美好，和这皇宫里的相比，天上的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随行的公公告诉我们今晚是皇室的家宴。家宴？我和古阳见到的将是我的家人？我终于能见到父母了！好喜庆的一天！
心里很不踏实，福兮？祸兮？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横竖接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