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室家宴，认亲

随行的公公笑眯眯的，看上去随和得很，我都有种叫他神仙爷爷的冲动了。很多宫里人见了他都很热情地打招呼，尊称他为“禾老”，我一听很想笑，憋得有点肚疼，“禾老”与“和事老”差别有多大？不过他也当得起这个称呼，至少在我看来他在宫里的人缘很好。

禾公公笑眯眯地告诉我们，宫里人多，大大小小的国宴家宴也多，都是有分工的。正在大殿里确认宴席安排的是光禄寺，今上对这次家宴很是重视，早在两天前光禄寺就在着手安排这次宴会了。这次宴会的规格是按照皇室过年的规格。管酿酒果水的是良酝署，管造饭的是掌醢署，管进食的是珍羞署，管供膳的是太官署，管奏乐的是教坊司，还有其他的各署都有安排。分工还真是精细！

宴会开始了，烛火荧煌。大殿藻井碗大的夜明珠就有五颗之多！御帐上鹤舞鸾飞，织锦维屏上盘龙走凤。大殿一整块地毯全是整块的花纹织就而成，中间金线隐隐乍现，很是大气富贵。

大殿的最上首坐的是今上和皇后，他们端庄慈祥。大殿东边坐的是皇室内眷，等阶越高离龙椅处越近，先是前朝还在宫内的贵人们，然后才是按位份依次从上到下坐着皇上的妃子。大殿的西侧坐的是龙子凤女，古阳的位子在最上首，我的排在第二位。我心里有点奇怪，不过这样安排自有其道理，我看着就好。下边的皇子皇女都按年龄坐着，旁边都有稳重的宫人服侍着。

看到这么多弟弟妹妹，我自己都有点懵圈了，要把他们记全还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呢。人家都说人丁兴旺是家大业大的标准之一，听师父说前朝就是因为子嗣在皇位争夺过程中几近全无元气才会被伤得彻底。看来父亲的皇位慢慢地稳当了。皇嗣教育真不简单，这么多个小小孩按位份坐下，也不见丝毫哭闹乱跑，都是一派秩序井然的样子。

坐定之后，禾公公陪在我和古阳的旁边，我的心稍安。我很明显地感觉对面父亲妃子中有一位不经意间投来了冷冽的一瞥，让人心里一激灵。不过那一眼是看向坐在这边首位的古阳的，还好，古阳替我挡下了。古阳倒也风雨不动安坐如山，自顾自地在那品着茶，宛如那人是空气。旁边的禾公公说这位妃子是底下坐的年龄最大的皇子的母亲，出身于朝中工部侍郎家。这位妃子让我觉得皇室中人并非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来自官家的小姐们都是胸怀若谷深不可测的，至少眼前这位就是个欲望与好恶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不过我都有点好奇这么浅的城府她是怎么在宫里周全她和她所出的那孩子的。

皇室的规矩秩序自是非同寻常，皇帝皇后没出声，底下皇室众人倒是一片安静。皇上皇后在礼仪官的引导下銮驾驾到，坐定后殿中众人参拜山呼。

礼毕，乐起。宫乐悠悠，音调绕梁不绝；舞衣飘飘，济济翻月影。甚是美轮美奂。这是竹舍所不能比的。难怪在竹舍时听说民间艺人都以能进宫表演为荣，而且进宫表演过的个人或团体出来后都身价陡增，名气飞升。和这些高水准的宫人们同殿表演，至少是对艺术水平上极大的认可啊。

酒过三巡，饭食半饱，上首皇帝示意乐舞暂停，声音稳稳地说，“今天的家宴，这样隆重主要是因为我们皇室将有两个血亲相认，一是潜邸时的庶长子古阳，坐在最上首的便是；一是潜邸时的嫡长子谷风，紧挨着古阳的就是。这两位现在就是皇室的阳殿下，风殿下。两位皇子在前朝顾琢叛乱前为防万一就被保护起来寄养在民间。现认祖归宗，希望大家以前朝覆亡的惨痛经历为借鉴，吸取教训，团结起来，齐家兴邦。”

“因阳殿下风殿下尚未成年，现已明了身份，再在民间漂泊不宜，后就在宫里安顿下来。谷阳亲生母亲亡故，恰恭贵妃身体孱弱无有子嗣，现过给恭妃为子，承欢膝下，百年后为其延绵香火，以尽孝道。”

旁边的禾公公说，恭妃的父亲是朝中的百官之首，其身后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恭妃是嫡出的女孩，她自幼内秀，但身体也较孱弱，进宫后又赶上了馘都的疫情蔓延到皇宫，恭妃躲过一劫，但也因大病伤身从此与子嗣无缘。子嗣是皇室稳固的根基，更是后宫地位的后盾和后半生的依仗和慰藉。那头的恭妃对于父亲的安排很是喜不自已，磕头谢恩。

我有点担心，谷阳背后的恭妃，恭妃背后的势力，会为了权力掀起新的皇室的腥风血雨，即使谷阳不愿意，这也由不得他。到时候我和谷阳共同来自旱麓的情分因为人性贪婪而淡下去。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谷阳比我沉得住气，从始至终只有按礼节的动作和语言，其他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想必恭妃对他还是很满意的吧？

上位的母亲神情淡淡的，禾公公说母亲除了我，还有两子两女。这些年成长过程中不在身边，大概也产生了隔阂，或者母亲并不喜欢我？做人真难，第一次感到了人心难测。

不过一开始就有谷阳为我挡住对面宫人的犀利的目光，感觉还是有点好。谷阳在旱麓有自己的亲生父母，父亲还有旱麓作这样的安排大概有他们自己的道理。有谷阳这个皇室的“庶长子”和上位的母亲在，对面工部妃子的火暂时还烧不到我身上。对于我，大概他们都安排好了吧？

皇室家宴，饭菜不错，酒水不错，歌舞也不错，这就是我进入皇室的第一天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

以后，扶桑国的皇宫作为我的人生和使命的中转站，在旱麓谷村的支持下一步步艰难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