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凡人慕辰

顾琢给慕辰大将的第一印象是沉着冷静大将之风。慕辰给顾琢的第一个忠告就是“至刚者易折。欲成大事者，还是既坚且韧的好。”

慕辰大将话只说了一半，话里有话。关于这点，慕辰大将可是记忆犹新。

那年他七岁，离家几百里远的仙门云宗想天下不论出身，招十岁以下六岁以上的男孩子为徒弟。

在母亲的支持下他来到了云宗所在的凤华山下。和一众报名的男孩子一起向半山腰的云宗山门赶去。

一路上着不同材质衣服的男孩子们说说笑笑，在陡峭蜿蜒的山路上渐渐拉开了距离。

经过一番波折到达云宗山门，慕辰发现只有少半的孩子们来了。一交流，才知道大家路上都遇到了路过的痞子贱兮兮地朝他们吐唾沫。一些胆小怕事的孩子被吓得原路返回了；一些孩子不依不饶的，即使痞子啐了后走得飞快，他们还是不依不饶地飞快跑过去要讨个说法，结果痞子若即若离地把他们中一些人带岔了路，然后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这部分孩子只有中途放弃意气用事的来到山门了；最后一类就是像慕辰他们这样的，即使遇到不痛快，受了委屈，也不放弃初心，忘了最终的目的，看到痞子啐了后匆匆离开的身影，不声不响，继续赶路，他们是最先到达的一批人。

当然，经过重重筛选，最终慕辰入选云宗，成宗主的亲传弟子。

直到若干年以后云宗门再招收弟子事慕辰被分派了充当当年的啐口水的“痞子”时才知道原来动心忍性也是考试的一部分。

云宗们会教习弟子们武艺兵法还有习字诗歌乐律等方面的内容。其他的都还好，特别是武艺兵法这一项，云宗特别慎重。

其实那天参加选拔的，能走到目的地，那些稍微遇到不如意就不依不饶死磕到底的人，大都性格鲁莽冲动，不宜习武，是决不能入选的。

至于那些还参加着考试就就追“痞子”中途知道放弃的，最多是一般人的心性，也不适宜在云宗潜修。他们中一部分家境一般活着贫寒的被刷下去；他们中出生于富贵人家的被留在外门学到一些皮毛。

听师傅说，“三岁看老”说的就是人比较喜欢倾向于天生的思维习惯，一旦有人试图通过教育的方式改变他们不端的思想或者行为，他们会觉得适应得很痛苦，一旦遇到比较大的刺激，本来的面目就又秒回。这类人是担不起重责的，庸人而已。所以把他们只是作为外门弟子的存在，课业特别是武功和兵法也只学得一些皮毛。这部分人若心性纯良，后被磨练得知进退，倒也可以善终；如若一味争强斗狠，那就只能性命泯然于市井之间。

当然，这是后话。按说，偌大一个扶桑国，慕辰大将军应该找的接班人应该和他自己一样有着坚韧不拔的气质才对，可是，虽然贵为大将军，他也有自己不能为外人道来的哀伤悲苦。

外人看着慕辰大将似乎风光无限，人生达到巅峰——手握天下兵权，家中各路“神仙”争相把自个最亲最近的人送给他当娇妻美妾，家中子嗣成群，皆是人品贵重，学识卓越。其中的酸楚只有自个知道。

当慕辰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出现在扶桑人的视野中时，人们那时只看到他光彩夺目，已经是皇室和百官长的女婿，身份地位崇高无比，慕母也是朝廷钦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扶桑几乎无人看到他内心深处狰狞的汩汩流血的伤口。在他还是扶桑国一个普通百姓的时候，年幼的他记得父亲死于战争，寡母带着他和小妹艰难地生活着，抚育他俩成人。

虽然生存环境艰苦，慕母也不忘慕氏祖训，格外重视慕辰兄妹俩的教育培养问题。

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知音，那个欣赏他崇拜他，把他当成神当成生命中唯一的那个女子。

那一年，正值豆蔻年华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是村里最出挑的姑娘，她的妹，是用人面桃花都不足以形容的。村里的后生们眼睛馋着她的姿容，心里念着她的美好。一时间，未出阁的她是众人心中完美媳妇的最佳人选。

当然，那个和村里后生常常偷偷地看上她两眼的年轻后生也包括慕辰。虽然每次都会脸红心跳，但是慕辰是绝不敢奢望的，毕竟婚姻是需要油盐柴米的，他家在婚前是拿不出任何稍微体面的礼物来送给女方或者女子，这是很尴尬根无奈的事。试问谁愿意把自个闺女嫁给他呢？

而在村里她家家境中等，还有几个比较出息的兄长，她硬是看上了他，嫁给了他，陪着他看日升日落，陪着他粗衣陋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陪着他孝顺寡母，死生契阔，不离不弃。那是何等的幸福！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本来艰难的家境更是捉襟见肘，她竟然一句埋怨都没有。她尽量把好东西都留给他和母亲，她和村里其他妇人真的不一样。

青年时期的慕辰觉得自己很幸福，大概只能用村里那个老学究的“有妇如此，夫复何求？”来形容他当时满足充实的心境吧！

慕辰很是感动，作为一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他深深地知道这样的日子不是长久之道，他必须寻找奋斗自己和家庭的出路，和所有扶桑国最普通的男子一样，“封妻荫子”是那时的他心中最美好最直接的目标，为了他心中的那个她，他拼了。

一开始他并不顺利，和所有来自寒门的男子一样，他们过着刀口上舔血挣命的生活，那时的他活着就是每天最幸福的事，更谈不上为家里有所助益。

直到经过一场场的鲜血淋漓的战役，他还活着；直到他一步步地通过军功升到军中最普通最低级的那一阶军官官衔，他遇到了生命中最初的最重要的一个贵人，抓住了此生最重要的一个契机，最终一路凯歌，步步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