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初立威
密会时才知是南越国来犯,气势汹汹,一连攻克好几个州县,军民被俘者众多。处于扶桑和南越交界处的昙州,是九省通衢之处,也是南越通向扶桑的交通要塞,一下子就暴露于敌人的铁蹄之下,形势异常危急。
周边其他州县不断向昙州增兵派粮增援,甚至有的州牧长官亲临现场支援。偏偏这时候,昙州守将冠军将军陈知和携带爱妾金银细软潜逃,不知所踪。昙州刺史谢玄按下了消息,匆匆密信朝廷。一时间圣上和百官长震怒,当即密令林厚将军和朝廷的未冕之帅云宗宗主云耀秘密进京述职,商定对策。
这才有了前边云宗和军部顺便联合清剿间者楼烦的事。事实上,为了安全起见,大军的粮草早在慕辰他们一行人出发前就已经开始往军营运了。大概在楼烦魂归黄泉时分粮草就已经抵达军营了。
与预想的不一样,林厚师兄带他们一行在一户连大户都算不上的农家拜见了圣上。经过师父他们的战略部署,由师父带领众云宗弟子飞赴边境协助定北王先稳住边境,以防御北狄大规模进攻;林厚师兄带着慕辰来到昙州附近与司徒也即皇室宗室宓昱将军在洌州会和,商讨有关伐越事项。
慕辰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黑沉沉的云一朵压着一朵,厚得根本看不见上边还有几朵,都四五月份的天气了,从湖面吹来的风还是冷飕飕的,还一阵一阵的,直往脖子处衣襟里灌,潮乎乎的。
慕辰见到的那位宓昱将军和传说中那位馘都城中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完全搭不上边,满脸的胡须都窜到耳朵前边了,乱乱的,像是被野狗撒欢过的麦田一样,衣服也皱皱巴巴地裹在铠甲里边,头发时不时散发出一股重重的头油味。
慕辰心下暗叫一声“苦也”。昱将军都狼狈成这样了,看来与南越的战事很是不顺遂,可能不仅仅用糟糕来形容了。
果然,这次来进犯的南越军队号称70万,按当时打仗时一贯的做法,保守一点估计敌军不少于35万,而朝廷能派给我军的却只有12万左右,兵力悬殊不是一般地大。
最要命的是,这次两军暂时对峙之地是长河的南北岸。长河的水面广阔,浩浩荡荡,扶桑军大多对水性不熟悉,而南越兵却是个顶个地“鱼人”,从小生于水长于水。南越皇帝俞坚还御驾亲征,对方士气空前高涨,扶桑这头因为连失几城,主帅逃跑,士气低落。
南越有所行动的时候,北边的北狄也屯兵北部边境,大有内外夹攻首尾相击之势!这次部署之后,林厚大将立马追随师父去北狄边境增援,慕辰在宓昱麾下效力。
匆忙赶往前线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只见河对岸旌旗如林,密密麻麻的,视觉效果很是震撼。粗略一看,对方列阵布局章法很是严谨,几乎看不出什么破绽。不过对方的主将似乎不善筹谋,用兵不算老到纯熟,还不懂得藏拙或者瞒天之道,从长河望过去,对方的兵力别说远远不够号称的那么多,就连十万都够呛。
慕辰心中疑惑,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军中这群将领们磨磨唧唧的,怎么比婆姨还婆姨?
匆匆用过了晚饭,还没来得及让勤务领着去看住处,就被通知开高级军务会议。在洌洲分别时林厚师兄就私下里再三叮嘱过,宁王宓昱长年带兵,很有实战经验,而且是讨伐南越的主帅,遇事多多请教他,务必谨遵军令。
慕辰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找到宁王营帐,把自己的所看所想报告了。宁王左手捻着他那又黑又粗的胡须,眯缝着眼睛,沉吟了一下,对慕辰说:“你说的事我也看到了,呆会大家要讨论的是作战会议,连你我在内,只有军中的五位将领参加,其他的都是身经百战,屡次从死神手中讨命的将军,等会你把你的想法和大伙说说,顺便也听听大家的意见。”
很快地,人都到齐了。慕辰一眼看过去,其众两位将领身形高大魁梧,胳膊很是结实粗壮:另外一位身形精瘦精瘦的,跟村里的二牛大爷似的叼着一个精致的精铜烟斗,不过烟锅仔里没有点着,身上的汗臭味裹着血腥味,还有浓浓的烟熏火燎的烟味。看他们这形容,似乎已经前前后后参加过多次小规模的作战了。
他们一进营帐,向宁王福了福,然后一眼看向慕辰,那个紫红色面皮圆眼的将军说了一句,“好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吧?秀气得跟个柴火棍似的,怎么混进这大帐的?打仗是要死人的,你这弱鸡模样,究竟是京都哪家侯府的花哨公子,就这女兮兮的模样,绣花还差不多,晋身高阶将领去阵上送人头吗?哼!”
其他两位在大帐中虽然没说话,也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慕辰顿时涨红了脸。被拿来跟娇弱的女子比较本是军中大忌,慕辰恨得牙痒痒的,非得狠狠地杀杀这位不可一世的圆眼将军的威风不可。慕辰自己清楚得很,像他这般年轻文弱的模样,即使宁王给了他军队他也指挥不动,非如此非常态地立威于他升级不利。
宁王冷冷地看着他俩的口角,一只手手指轻轻地扣着案几,没有喝止那位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没有说出任何维护慕辰的只言片语。军中自有军中的生态和处事方式,这些事还得自己解决。
那位圆眼将军极不满意,张开蒲扇似的大手指着慕辰骂道:“小子,你活腻歪了,还敢瞪我呢?爷爷我今天非得把你这鳖孙子打清醒了不可。自己选,是我把你扔出去还是你自己滚出去!”
“老匹夫,块头大就能打吗?你吓唬谁啊?你不是我对手,哪凉快呆哪去,别哔哔叨叨跟个鸟人一样,有本事咱们出去过过招,打得赢我再威风也不迟。”
圆眼咋咋呼呼地来到了军营外,他让他副将敞开嗓门宣扬了这一场将军们打架的消息,顿时营地前像刮过了一阵大风,呼啦一下里三层外三层围拢了一大群兵士,慕辰只感觉这阵仗比赶集时看耍猴的还要热闹,顿时无语。
围观的兵士中闹闹嚷嚷的,他们一看慕辰这样,就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等着这位年轻的将官出丑,慕辰的一脸细皮嫩肉太像以前到军中来的那些屁事不懂,鼻孔朝天不可一世啥都不缺只是欠揍的贵公子了。要是慕辰这下能被揍得七荤八素不省人事,绝对是符合他们的最大期望的。
而且,他们也不看好慕辰,时将军可是军中除了宁王以外武艺最精湛的勇士。至少在他们看来,宁王的骨头是端正硬朗的,而慕辰就一少年人模样,骨头都还没长成呢,跟时将军叫板,不是找揍是什么?
更过分的是围观者中关于慕辰和时将军谁输谁赢还押起了注,当着宁王的面押注!宁王一声不吭,看白痴般地看着时将军和众人。
只见比武场上时将军二话不说,先是抡起他那一拳拍碎宁王府门口石狮子的拳头,一拳攻击慕辰的胸口,一拳攻向丹田,踢起他的千钧力道的脚踹向慕辰的左腿膝盖。
慕辰嘴角处微微浮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只见他轻舒猿臂,一双干练的大手手腕轻轻一绕,握住时将军的拳头,再一绕,大手以几不可察的诡异的弧度滑向对手的手腕处,稍一用力,捏住时将军的手腕,再用巧劲一掰扯,时将军的手顿时像失去了胳膊的袖子一样耷拉下来。
话说慕辰手脚同时出招,左腿迅速躲过时将军的进攻,顺势力扫千钧,趁着时将军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功夫,一脚就把时将军那只支撑的腿扫得一个趔趄,一下子摔得个四脚朝天。
只见时将军后脑勺猛地向后栽倒,两条虎腿蹬了几下,胳膊肘支着地爬起来,形容很是狼狈。周围人群中顿时惊呆了,平时在军中所向无敌的时将军居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水灵水灵的新兵蛋子跟前连一招都走不过!
顿时四周围鸦雀无声,宁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依旧不吭声。
时将军手上痛得钻心,又羞又惭,满脸通红,窘得恨不能找条地缝躲起来。还是他身后的同乡副将反应快,一看这阵势,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宁王,“宁王殿下,时将军从军15年,为扶桑立下过累累的赫赫战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军中主帅,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个毛都没长齐的竖子来羞辱他摧残他呢?”
说着,那个副将举起时将军软耷耷的手转过头对周围的军士们说,“兄弟们,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们一定要为时将军的手讨个公道,为我们出生入死讨个公道。贵公子就可以随意折辱人,贵公子了不起吗?”
周围人的情绪被成功地点燃了,大家义愤填膺地看向宁王,等着或者说是逼着宁王给个说法。
宁王不慌不忙,瞟了慕辰两眼,朝他点点头。
只见慕辰从从容容地走到时将军跟前,一把搡开那个副将,对时将军说,“这场比试是你输了,是也不是?”
众人的情绪有丝丝缓和,貌似刚才是比武,比武哪能没点小伤小痛的?况且最开始是时将军提出比试的,而且军中新进的校尉被时将军“比武”吃过亏的人也不在少数,这都是陈年老皇历了,大概用“夜路走多了碰到鬼”来解释也说得通,按常理来说,他们这时候应该从中和和稀泥,调和调和才对。
但是,一看慕辰那文文弱弱细皮嫩肉的娇俏模样,听副将刚才骂架说是是个公子哥,大家就不爽了,凭啥为啥?再加上以前朝廷派出到军中历练的公子哥目中无人骄横跋扈,还时不时地闹出种种幺蛾子,大家对慕辰也连带没有好感了。大家都期望着慕辰结结实实地挨个百八十鞭或者大几十板,好让大伙恨得牙痒痒的杀气得到些许安慰。
时将军不是笨人,一看大家的态度,窘迫顿时减了一半,说,“输了就输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愿赌服输。你小子戕害同僚,居心不良,这笔混球账得给老子捋顺了!大伙儿给说道说道,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看到平时张扬自信的时大将军也像村中顽童般耍起无赖,众人心里边就像六月焰天喝冰水,挺痛快的。想压制压制慕辰的心气还是没有消退,有那么稀稀拉拉的几个好事的说,“对,就该给个说法,大战在即,主将伤成这样如何是好?”
慕辰心中了然,咧嘴一笑,只见他张开医神千金臂,再次抓住时将军的手腕,微微一旋,手指头像剥蒜头一样刮几下,再像揉面似的揉上一阵子,然后猛地一拽一推,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时将军像袖子的手一下子就又有了骨头。
只见时将军掰扯掰扯拳头,绕一绕手腕,像重活了一回似的。蓦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用膝盖顶向慕辰下体,双手去抱慕辰的透。
大家伙算是看明白了,时将军这是输红了眼,要跟慕辰玩命呢。虽说大家都不太待见那个小白脸,但是时将军用这一手来针对自己人,就太过了,太不光明磊落太不爷们了,人群中最初挺时将军的人都哑了火。
大家都暗暗地为慕辰捏了一把汗。
只见慕辰微微牵起左边嘴角,上半身如滑溜泥鳅般往侧后方一缩,两腿极快极流畅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向时将军的侧后方,腰肢一扭,瞬间来到时将军的身后。
时将军没料到慕辰还有这么一招,还没反应过来,逮了个空,还没来得及开始下一招,就被慕辰一脚扫下去,一屁股坐在他背上,这下时将军再也动弹不得了。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震天响的叫好声。时将军的副官看风头不对,心中暗暗叫苦,嘴里轻轻地骂了声“蠢货”,灰溜溜地溜出了人群。
这时候宁王出来拉开慕辰,扶起时将军,说:“时老头,慕辰是云宗宗主的嫡传弟子,在云宗众弟子中武艺是一绝,即使是林厚大将与他交手都未必有三成胜算,你输给他不丢脸。”
时将军愣了一下,说,“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只能算这小白脸能打,他还是小白脸。”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轻快的欢笑声,云宗弟子嘛,军中很多可圈可点的将领都是云宗出身,脸白点没关系,真的不那么紧要的。有几个军士是带着理解的微笑把时将军扶回军帐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