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看戏
晋国没有宵禁，但女儿家除去上元节，是没有机会晚上出门的，所以这次夜半而出对姜琼羽而言还是很有趣的。
出了姜府，外头就停着一辆褐色的四驾马车，姜小四像个挂饰一样搂着齐陌的脖子，指挥自家爷抱着上了马车。
“爷这是要带人家去哪？”娇娘好似没有骨头一般，懒懒的靠在迎枕上。
齐陌并不瞧她，只是拿起小茶几上青玉雕花的小壶斟了一杯，抿下一口才淡淡的，“带你去看戏。”
“看戏？”姜琼羽不解，不过倒也不在乎了，素手拖着下颚歪头瞧着对面，撒娇道，“要喝茶。”
也就是她了，敢这般使唤当朝摄政王，旁的人，哪怕是昭帝也没叫齐陌给自己到过茶水。
齐陌抬眸瞧着她，暗暗咬牙，他虽也知道这小丫头是姜太傅的心头宝，自小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可这小丫头也太能使坏了。
见男人不动，姜小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噘着小嘴，眼中波光流转，忽然就伸手拿起齐陌喝过的那杯一饮而尽。
这一下喝的很急，就呛住了，茶杯中的水洒了出来，顺着红唇滑过下颚，滴在锁骨上，打湿了衣裳。
恰巧今儿被齐陌安排着穿了一身齐胸襦裙，娇娘喘息间，白嫩的胸脯起起伏伏，滴落的水光在烛光的辉映下恍若莹润的珍珠，衬的女子肌肤如玉，分外娇媚。
“都怪爷不给倒茶，您摸摸这都湿了！”
语罢拽着男子温热的大掌就搁到了胸前那被打湿的纱裙上，秀眉蹙起，半咬朱唇，一双美眸蕴着雾气，活像个妖精。
齐陌也没料想她竟如此大胆，可瞧着那一双眸子带着委屈，一时又分不清是故意的还是真委屈着了。
只是这温软的触感直叫他心尖都酥的发颤，压着心头火气，一把将人揽了过来扣在怀里，低喝一声，“老实点，否则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虽是这般恐吓着，却依旧掏出锦帕细细擦去了她胸前水渍。
姜琼羽勾唇轻笑，在男人怀里扭动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美美躺下了。
太傅府本就是在京都的中心地界，离着商街不远，马车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外头就一片灯红酒绿了。
其实现在只刚到子时，现代讲来就是晚上十一点，夜生活才刚开始呐。不过如今这个时代的夜晚只有男子在外头，街上几乎瞧不见女子。
不过京都的欢乐窝，花楼。现下时段可是正热闹，花楼里荤客们搂着美娘子一个个推杯换盏，笑声不绝于耳，靡靡之音传得对面茶楼也能听见。
此时对街茶楼之上，正对花楼的雅间里，姜琼羽和齐陌二人相对而坐正是瞧着花楼旁那一处暗巷。
姜琼羽可忘不了这里，她身平头一遭遇险就是在那暗巷里，今日这位爷深更半夜把自己拐出来又是瞧这里，约么是真的有事了。
没一会儿，就见那暗巷里头出来一位身穿麻布衣裳的女子，衣裳虽然破旧缝着补丁，可她身后背着的一个包裹却极是干净整洁，显得格格不入。
女子行至花楼外，似乎是犹豫什么，攥紧背上的包裹四下张望。
这一来便叫姜琼羽看清了她的正脸，两道细眉淡若云雾，美眸狭长眼角上扬，狐狸般的妖媚，左眼下头一点朱砂痣，更显妖娆，虽是未施粉黛却依旧貌美动人。
姜琼羽挑眉，生得这般好模样，又穿着贫苦，难道今儿这位爷是要带她看一出良家女子被迫卖身青楼的戏？
齐陌不出声，只是示意她继续瞧，姜琼羽撇嘴便转头望向窗外。
这会子那女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已经迈步走到了花楼门口，外头站着拉客的女倌儿们各色的目光打量着她。
终于有个领头模样的女倌走过来，绕着人走了一圈，捏着香帕捂唇轻笑，“这位姑娘怕不是走错了地界儿吧，我这里可是公子们的消遣地儿呐！”
“我，我想找这里的老板娘...”女子支支吾吾的显然很不适应，眼圈都红了。
“哎呦，我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要哭了，姑娘你可知找我们这儿的妈妈，那就是得卖身卖艺了呐！”
周围的荤客和女倌儿都哄笑起来，直叫那中间的女子更显局促。
半晌，许是闹够了，那女倌一甩帕子瞧她一眼，“这模样倒是生的好，且等着吧，我去寻妈妈来。”
女子忙不迭的点头，把伸手包袱取下来抱的紧紧的，眼里满是感激和害怕。
不多时，一位身穿朱红刺金彩绣五绫裙的妇人摇着罗扇缓步往外头走来，正是那日一眼就瞧出了姜琼羽是女儿身的花楼妈妈。
妇人行至楼外，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眼，伸出罗扇抬起女子下颚，冷冷的端详女子面容。
“多大了，哪里来的，会什么才艺，叫什么名字。”
“十六了，从禹州来，会弹琵琶，识字，叫瑞珠。”
妇人收回罗扇，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指甲，“禹州，那里可离京都不近，你怎么来了此处？”
“小女家中原是行商的，父亲和兄长外出遇了劫匪，命丧荒外，有人来索债，我是庶女，叫嫡母卖给了京都的老商贾做通房，我，我是逃出来了...”
似乎是怕人家不肯要她，瑞珠立即跪在地上磕头痛哭，“请夫人救救小女子吧，我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您叫我做什么都行，我，我已经好些天没吃饭了。”
妇人垂着眸子看她，面上并未什么波澜。也是不这花楼的女倌儿多薄情，只是来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走投无路了？多的是人比她还惨。
忽然，楼里出来一个小厮，走到妇人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妇人扬了扬下颚，摆手叫人退下了，末了才对着地上的人道。
“起来吧，你到是个有福的，叫贵人瞧上了，同我进去吧。”
瑞珠错愕的抬头，面上还挂着泪珠，真真是我见犹怜，这等好样貌放眼京都的贵女圈子，也属拔尖儿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女子踉跄着起来，连连鞠躬。
“不必叫我夫人，我是这楼里的妈妈，日后见着，称呼一声玉姬便好。”妇人头也不回的迈步入了花楼，叫瑞珠的女子连连跟上。
茶楼里，这么一出戏瞧完了，姜琼羽便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男子，因着隔了一条街，她自然是听不清那对话的，便疑惑道，“爷这是想叫我瞧什么戏？”
“这花楼是裴钰的，那妇人名为玉姬。”齐陌淡淡的。
姜琼羽眸子一亮，那方才一出卖身的戏码应该就是安插眼线了吧，勾唇轻笑，“爷带我来瞧这个，倒是不怕人家去告密呐！”
齐陌挑眉，眸中带了一丝笑意，“你若想告密，今晚本王便叫你回不去了。”
对面娇娘哼唧一下，“爷惯是会威胁人家。”
“喏，这是你托本王查的东西。”齐陌不接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扔过去。
姜琼羽打开一瞧便满意的展了笑颜，“爷对人家最好了！”
这变脸的速度也是很快了，方才还不悦委屈的很，这会子又黏人撒娇了。
齐陌扶额，戏看完了，明日姜府还要办宴，自然就不能再待着外边了，又亲自送了这磨人精回府。
翻墙入闺阁，抱着娇娘放在了榻上，姜琼羽已经困的迷迷糊糊的。
“以后若再敢让本王帮你查别的男人，当心本王将那人剁了喂狗。”齐陌眯着凤眸，俯身贴在娇娘耳边，语气很是不满。
然而这会子人已经睡熟了，嘟嘟囔囔嗯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见。